(剛剛纔發現排了兩個七十三章,趕忙撥亂反正。)張神醫悄悄地走了,一點也不像他轟轟烈烈地來。他揮一揮衣袖,帶走了田季安眸中的神彩。
田季安一點也沒有想到張神醫翻臉真的如同翻書一樣快,這倒是不怪田季安,因爲他一般不看書。那一晚,田季安沒有把持住自己,那一晚,田季安在元氏身上大展神威,田季安覺得自己體內有無窮的精力可供自己發泄,可供自己歡樂。田季安心裡對張神醫那個贊啊,不過覺得自己已經龍精虎猛的田季安覺得自己對張神醫的依賴已經降低了。
以後自己需要的就是張神醫的技巧了。
田季安想道。可是田季安錯了,第二天晚上,田季安又去了寵妾那裡,結果第三天張神醫見到春風得意的田季安時扭頭就走。張神醫面色肅穆陰沉,勃然作色道:
“不遵醫囑,放縱**,山人無能爲力了!”
田季安大驚,忙拉住張神醫問個究竟,張神醫道:
“雖然眼下一月之期將至,可是大人可知道行百里者半於九十,越是這個時候越是最關鍵的,最容易出問題的,所以山人千叮嚀萬囑咐,讓大人務必剋制。可是誰料大人枉爲人傑,卻連這點耐心都沒有,若是行房時有什麼不對,以後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殃及性命。大人如此不自愛,山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罷罷罷,還是讓山人收拾行囊回去罷!”
說罷就直往外走,田季安慌忙拉住。像田季安這種人,你越是對他苦口婆心他越是不肯聽,還會懷疑你的動機,比如田興就是個典型例子,可是如果你對他嚴詞厲色,他說不定反倒肯聽了。果然,聽張神醫這麼說,田季安越發慌亂了。畢竟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命大,連忙哀求張神醫留下。拿了半天架子後,張神醫才氣鼓鼓地走了。
下午,爲了安撫張神醫,田季安派虞侯又給張神醫送了兩個美女。虞侯回來稟告說張神醫已經收下了美女時,田季安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暗線稟告虞侯前腳走張神醫後腳就進了美女的房,還派自己的小跟班去珠寶店爲兩美女買首飾時,田季安的心放踏實了。不知道爲什麼,田季安很是害怕張神醫真的捲袖子走人。
本來以爲以張神醫的對富貴愜意生活的熱衷,就是拿棍子趕張神醫也不會走的,在態度上對張神醫已經略有輕慢了。聽到張神醫的恐嚇,田季安現在纔回過味來,在自己病還沒好之前,這尊神還得供着。又派人去問了兩次,確定張神醫用過晚飯睡覺了之後,田季安才安心入睡。
可是第二天早上,等田季安醒來的時候,虞侯就驚慌失措地跑進來稟告道:
“啓稟相公,張神醫不見了!”
田季安蹭地坐了起來。當明白連張神醫的小跟班都不見了時,他才明白,張神醫真的走了。張神醫是怎麼走的,誰也不知道。但是可氣的是,張神醫就算走了,也沒有便宜他田季安節省下來送過去的倆趙女,還把包括剛買的首飾之類的所有能帶走的財物都打包了。
田季安氣得從牀上跳起來,要把派去監視張神醫的雜役處死,同時派出騎兵四處去找,當然重點是相州方向,田季安派了兩個虞侯去田興那裡問。田季安焦躁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天,直到聽說張神醫在堂屋案上留下一付藥方,田季安才稍稍平復下來。
總算老子沒白養你這幾個月,還有點良心。
這個藥方張神醫開得很是盡心,和田季安平時服用的藥大體相同,只是這藥方裡多了幾處變化,張神醫註明這分別是針對什麼情況的。知道自己性命有保障的田季安終於徹底安分了下來。張神醫在藥方上留言道:
“莫要尋我,尋亦不得。白雲深處即是山人所在也!”
等到天晚,最後一撥尋找張神醫的人,也就是去相州的人從田興那裡回來報告說沒有發現張神醫的蹤跡時,田季安哀嘆一聲,在張神醫留下的藥方上回帖道:
“隨他去!”
不過田季安內心明顯不能釋懷。幾天之後,那兩個趙女就被田季安賣到了青樓,算是對張神醫的懲罰。
從此張神醫就音訊全無,再也沒有人在河北看到他的蹤跡。魏博平復後,曾有將領在長安見過一依稀似張神醫的老者,上去問話,老者笑而不答而去。回到河北之後,將領加以宣傳,口口相傳,張神醫就有了神仙的美名。就有愚夫愚婦在魏州、相州城外依據傳說中的模樣給張神醫建了神醫廟,舉凡不孕不育頭疼腦熱都去求拜,據說極爲靈驗,因而香火極旺。將近百年以後,才子段成式將這個故事寫入了《酋陽雜俎》中,三百年後,洪邁又把這個故事記載到了《夷堅志》裡。八仙的傳說流傳開後,張神醫又被攀扯到了張果老的身上。
不過這個時候張太醫一副惶惶然的樣子,並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有這麼風光。張太醫非常痛恨田季安的割據行爲,因爲田季安的割據,大唐銀行沒法把分櫃設到魏州來,致使他不得不帶着真金白銀瑪瑙玉器逃亡,雖然在田季安的嚴厲治理下,魏博境內沒有匪盜,但是有時候官差公人要比匪盜厲害幾十倍。直到第二天,張神醫的心才定了下來。這個時候,田季安“隨他去”的指示已經下達,路上的盤查鬆多了,依靠着田布在路上送給他們的文書,張太醫平安從貝州出境。
安全之後,路上煩悶的張太醫回答了化裝成跟班的侍衛吳量的幾個問題。吳量問:
“張神醫(改不過來了),您爲什麼要給那田季安定個一月之期呢?您那方子真有效果嗎?”
張太醫:
“那方子不過是些滋補藥物,倒是有些滋陰壯陽的功效,要是說治不孕不育,那倒是沒影子的事情。跟田季安定一個月,一是因爲那廝是縱慾過度,得休養才能見到效果,常人誰一個月不碰女人不是腎水充沛,火氣十足?二是設個套子給他鑽,說白了,就是讓他憋着,憋得他受不了忍不住咱們好找機會脫身,也把干係給田興他們洗脫掉。”
聽得吳量是一臉崇拜,不過馬上一個新問題又冒了出來,吳量問:
“您真會治不孕不育嗎?相州城裡那財主怎麼被您治好了呢?”
張太醫:
“嗐,你沒聽說過瞎貓碰到死耗子嗎?那財主腎水已經稀薄,虛的厲害,已經不能生育了。他那老婆懷的,不是他的種,行房日子不對。”
吳量:
“······”
幾天之後,田季安已經把張神醫的事情放到了腦後。他在鄆州的密探刺探出新的情報,說淄青軍中暗暗流傳着一個小道消息:官軍在對淄青軍的作戰中使用了一種威力極大的神兵利器,每次祭出時都會發出極大的聲響,有如雷鳴,有碎人肌骨奪人魂魄的威力。官軍在魚臺、金鄉和臺前大獲全勝的原因就在於這種神兵利器的使用,私底下,淄青軍把這種神兵利器叫做轟天雷。但是淄青官方竭力否認這一說法,有不少士兵因爲傳播轟天雷的消息受到了嚴厲的軍法處置,其中包括從臺前縣小河城逃回來的士兵。
這個消息引起了田季安的異常重視,爲了搞清楚到底有沒有這種神兵利器的存在,田季安決定派出自己麾下的高手去淄青。當然,李師道的求救也是一次比一次懇切,脣亡齒寒,爲了儘量讓淄青多撐一段時間,田季安決定,再向淄青增派三千士兵。
士兵好辦,可是派誰去統軍呢?
田季安正在書房裡讀李師道的信件。從行文看,當初的自信已經從李師道身上消失了,心中急切的懇求讓田季安覺得心裡很舒服,也讓他很擔憂,官軍如此強勢也使他憂心忡忡。當虞侯稟告將領已經到齊之後,田季安收起信件,前往議事。
“參見相公!”
剛走進去,將領們就給田季安施了軍禮,田季安笑呵呵地拍拍這個肩膀,跟那個寒暄兩句,才走到自己的胡椅上坐下。掃視了一眼衆將後,田季安道:
“諸位都是我魏博忠誠之士,我田某人也就不來虛的了。召集大家今天來,是因爲某剛剛收到了李師道的一封信。董書記來,給大家念念,解釋解釋。”
立在田季安身後的文官謙卑地從田季安手中把信接了過去,唸了起來,邊念邊解釋。當唸到:
“魏(魏博)與齊(淄青)家世雷同,意氣相近。師道纔不及中人,屢遭敗績,今齊雖在而亡已近矣。師道失德,自取敗亡,不敢怨天尤人,唯慮齊魏相近,唯恐朝廷平齊之後轉而問道於魏,彼時魏降乎?戰乎?無論降戰,相公豈甘視魏之家廟不保乎?倘相公哀憐師道抑或十二州百姓,師道泣請相公以勇將精兵助齊,齊不勝感激之至·····”
信件解釋完,將領們已經是議論紛紛。田季安端坐胡椅之上,只是冷眼旁觀,待到衆人議論差不多了,田季安自胡椅上站起,勃然道:
“官軍不過黃河已經二十五年了,現如今天子臨朝,志在四方,西川無罪而伐西川,鎮海無罪而伐鎮海,淮西無罪而吳氏父子梟首長安,李師道無罪而陳雄兵十萬鄆州城下。李師道之後又會輪到誰呢?我田季安身爲宰相,又是皇親國戚,有匡扶社稷之責。本相決定起兵自保,各位可有異議?”
這明顯聽着就是顛倒黑白了,田季安列舉的這些幾乎沒有一個不是滅族大罪,但是衆將都俯身道:
“願聽相公差遣!”
田季安的精神猛然亢奮起來,道:
“好!田季安果然沒有看走眼,魏博可否能保,淄青是否能救就全看諸位了!”
衆將正等他分派,田季安卻又道:
“諸位捨棄高官厚祿追隨田季安,田季安無以爲報,願意在此對天立誓,願與諸位同患難,共富貴,有吃的必然分給諸位,有穿的必然一同禦寒,縱使各位以後有負於我,只要不是謀反大罪,也是罪不加誅。諸位請隨我來!”
說罷,帶着衆將到了大廳內,衆將進去時才發現裡邊香案美酒早已經擺放好了,田季安讓衆將舉起酒碗,道:
“請諸位與我一同在神明前立誓,而後同飲此碗!”
別看衆將領喊得一個比一個響,雖然樂於自裁不願意聽命於朝廷的多,但是也有不少人都想和田季安一起造反。那時人重誓言,一聽說要立誓,都有些出乎所料,比如那董書記,就戰戰兢兢立於一邊。田季安素來瞧不起文人,也不甚看他,只把眼拿來朝將領們身上逡巡。將領們只好一個一個在田季安面前立下了重誓。走完了形式之後,田季安道:
“本相公既然扯旗造反,混賬朝廷授予的官職就不能要了。各位看怎麼稱呼好呢?”
稱呼自然是現成的,田悅用過的魏王就是。衆將領立刻一口一個“魏王”的叫將起來,田季安自我陶醉一番之後,又議論了一番魏王帳下所設官職,才道:
“甚好。現今某打算派三千兵,會合成德兵兩千去淄青救援,誰願意領兵前去呢?”
當下一員大將出列道:
“啓稟魏王,末將願往!”
田季安一見此人,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