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親口承諾,只要武三思立功,就重新封他爲樑王,這令他萬分歡喜。雖然現在還是“假”樑王,離真的也就一步之遙了。
他正高興着,李隆基突兀插話,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把他的歡喜之情澆滅,心情極度之糟糕。
狄仁傑、王孝傑他們拼命忍笑,把武三思瞧瞧,再把李隆基瞧瞧,一臉的古怪。
這兩人真是命裡犯衝,到哪裡都不消停。武三思剛剛得到武則天的承諾,李隆基就來破壞他的好心情。
“老子就知道武則天捨不得你,要阻止武則天給你恩德,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但老子可以噁心你。”李隆基把武三思那副不爽的樣兒看在眼裡,特別開心。
誰都看得出來,武則天對武三思仍然信任與器重,要阻止武則天給武三思假樑王的封號,那是不可能的事兒。不能阻止,噁心你總成吧?
“三郎,真是太會說話了。”李旦聽在耳裡,笑眯眯的,萬分受用。
武三思越是倒黴,他越是歡喜,李隆基不放過一切打擊武三思的良機,他特別歡喜。
“三郎,你怎生說話的?”武則天一愣,臉一沉,衝李隆基喝斥。
李隆基如此說話,如此損武三思,太不把武氏子弟放在眼裡了,她有些不悅了。
“陛下,李隆基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大臣,理應治罪。”武三思忙向武則天進言。
他不僅在進言,還衝武承嗣打眼色,要武承嗣聲援他。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武承嗣如同沒有聽見似的,木樁般坐着,一動不動。
“李隆基雖然可恨,這話卻是說得挺好。”武承嗣在心裡暗道:“你都當上假樑王了,離真樑王只有一步之遙,你太得意了,讓李隆基整整你也好。”
武承嗣和武三思二人雖是同出武氏,卻是有着心病。兩人都想當太子,把對方視爲眼中釘,眼下只是因爲還不知道武則天究竟是立侄子還是立兒子爲太子,他們還有共同利益,這纔不得不同進共退。
如今,武三思離恢復王爺的爵位只有一步之遙了,武承嗣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想要落落武三思的臉面,又沒有機會,更不宜由他出面。李隆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落武三思的臉面,武承嗣打從心裡贊成。
“陛下,我可沒亂說。”李隆基卻是昂頭挺胸,振振有詞,道:“我不去邊關,他不去邊關,他不是跟屁蟲兒還能是甚?”
“閉嘴。”武三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尖叫起來,道:“邊關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去就去。”
“嗯。”武則天微微點頭,大爲贊成這話。
邊關人人都去得,李隆基能去,武三思也能去,這和跟屁蟲有屁的關係。
“你可比我大得多呢,你咋不搶着去邊關?我說了去,你纔去,你就是跟屁蟲兒!”李隆基的聲調很高,大聲叫嚷起來,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要不是看見你有那麼多好處,我能冒着性命危險去邊關麼?”武三思在心裡暗道,卻是不敢說出來。
武則天壯李隆基之志,給他那麼多好處,讓武三思眼紅。特別是,武則天要李隆基向王孝傑學兵法,這讓武三思怦然心動,要是能拉攏王孝傑的話,對他有莫大的好處,他這才甘冒奇險去邊關。
不然的話,打死他也不會去。
“嗯。”這次,不僅武則天在點頭,就是狄仁傑、王孝傑他們也是點頭贊成李隆基的話。
武三思比起李隆基大了好幾十歲,若是真心打突厥,應該在李隆基前面請命。他偏偏落在李隆基後面了,這着實讓人不得不有另外的想法。
“真是個跟屁蟲兒!”李隆基扯起嗓子嗥一聲。
“你閉嘴。”武三思的臉都綠了,能不這麼大聲嚷嚷麼?
“你們兩個給朕聽着,到了邊關若是誰敢鬧事,朕絕不輕饒!”武則天的臉拉下來了,狠狠瞪了一眼李隆基和武三思,沉聲喝道,聲若雷霆。
“遵旨!”李隆基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
“遵旨。”武三思狠狠瞪了一眼李隆基,這纔有些口不應心的領旨。
“你們給朕滾吧。”武則天很沒好氣的喝道。
當着武則天的面,兩人都這般咬來咬去,到了邊關,還不知道鬧出什麼事來,武則天有些後悔把他們放到邊關去了。只是話已出口,不太好改口,只得告誡二人一番。
李隆基站起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之意,他今天是如願以償,可以去邊關了,要趕回去準備準備。
“臣等告退。”狄仁傑他們向武則天施禮告退。
“張說?”武三思不經意看見正大步離開的張說,眉頭一挑,眼裡掠過一抹冷芒,在心裡惡狠狠的道:“張說,上次你不聽我的話,不爲我作證,我饒你不得。嗯,在離開神都之前,我要好好收拾你一次。”
武三思和武承嗣誣告李旦父子時,張說不聽武三思的話,如實直言,這惹惱了武三思,他一直記恨在心。
武三思回到府裡,叫人召來武懿宗,道:“懿宗,你收拾收拾,我們去邊關。”
“邊關?去邊關做甚?”武懿宗一臉的不解。
“還能做甚?當然是打突厥。”武三思解釋道。
“打……突……厥?”武懿宗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一臉的驚惶,結結巴巴的道:“三哥,你說笑的吧?”
“誰和你說笑?”武三思很是得意的道:“突厥兇狠殘暴,我們當然不會去拼命,我們見機行事,有功的時候,我們就衝上去領功;有危險時,我們就跑,有多遠跑多遠。”
“啪!”武懿宗重重一拍額頭,一臉的媚笑,道:“還是三哥精明!三哥了得!如此高明的法子也能想到!”
“嗯。”武三思得意的點點頭。
對於武三思來說,他要的是“功”,只是功就成,至於是搶功冒功都不重要,只要有能讓他地位見漲的“功”就成。
“對了,還有一件事,走之前,我想收拾收拾張說,你與我好好合計合計。”武三思眼裡閃過一抹厲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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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思,你說的是真的?”甘露殿,武則天看着武三思的奏章,眉頭一挑,有些驚訝。
“陛下,千真萬確呀。”武三思非常篤定,道:“張說貪贓枉法,敗壞律法,收受賄賂,鐵證如山。”
“不可能?”武則天仍是不信,道:“張說風骨凜然,朝中少有,他斷不會做出此等事。”
“陛下,這可是有真憑實據。”武三思忙道。
“傳張說。”武則天把奏章看了一陣,下旨。
很快的,張說前來見武則天,施禮之後,問道:“敢問陛下,召臣何事?”
“張說,三思告你貪髒枉法,敗壞律法,你可有話說?”武則天臉色平靜,沒有絲毫見怪的意思。
對張說的風骨,武則天很清楚,她不相信張說會做出這等事兒。
“臣無話可說。”張說的眉頭一挑,瞄了一眼武三思,隨即開口。
“甚?”武則天一臉的詫異,眼瞪猛的瞪圓了,盯着張說。
“這……”武三思以爲張說要辯解,他也準備好與張說好好辯論一通,卻是沒有想到,張說竟然不辯解。
“你再說一遍。”武則天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衝張說道。
“陛下,臣無話可說。”張說很平靜的道。
“張說,你風骨凜然,朕很信任你。你若是有委屈,你儘管道來,朕自會爲你作主。”武則天讚賞的打量張說。
對張說,武則天打從心裡讚賞。
“謝陛下好意,臣無話可說。”張說仍是沒有辯解的意思。
“你……”武則天好看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這才道:“罷免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