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無望來到大廳的正中,高聲喊道:“各位,千萬不要向門口跑,否則必會招致戰神天兵的攻擊。大家靠牆而站,會好一些。”
本來陷入驚慌混亂的羣雄這才清醒過來,由莊行霸、魚飛揚領頭,所有人都靠壁而立。
此時本來浩浩蕩蕩的神兵盟豪傑已經在這短短的一盞茶時間之內死了三百多人,屍體層層疊疊在大廳中鋪了一地。
戰神天兵在門口又殺了七個奪路而逃的豪傑,一個優雅的迴旋,飛回到大廳之中,向着靠牆而立的莊行霸撲去。
一向橫行無忌的莊行霸臉上露出英雄氣短的悲愴之色,氣凝雙掌,準備拼着一死,也要在如魔似鬼的戰神天兵上印上兩掌。
就在這時,一旁的陸克忍奮力將一對流星錘撞向戰神天兵,彷彿鬼使神差一般,一枚流星錘正好擊中了戰神天兵的刀柄,令呈開山斧狀的戰神天兵錯失了目標,斜斜砍在石壁之上。
“幫主快跑,我擋住它。”陸克忍沒想到自己竟然遏制住了戰神天兵的攻勢,心中一陣喜悅,脫口呼道。
就在這個瞬間,斜飛而出的戰神天兵一個轉折到了他的面前,一斧將他的頭顱劈了下來。
“陸兄弟!”莊行霸看到陸克忍的人頭滾落在地,心中涌起兔死狐悲之色,就要放開一切,和戰神天兵拼一個你死我活。
突然,一個有力的臂膀按住了他的肩頭,他怔了怔,回頭一看,卻見彭無望正抓住他的肩膀,臉上露出喜色:“莊前輩,我來。”
莊行霸遲疑着退到一邊。這時候,戰神天兵正向着一批巴蜀海南的劍客撲去。那些劍客正徒勞地狂舞着長劍,意圖垂死掙扎。
彭無望抖手射出秋水長刀,長刀刮動金風,向着戰神天兵撲去。
戰神天兵似乎覺察到彭無望的攻勢,突然一個轉折,閃開了長刀的撞擊,依勢劈向一名年輕的海南派弟子。
彭無望斷喝一聲,左手疾伸,擒龍功應手而出,被擒龍真氣引導的秋水長刀忽然改變方向,閃電般砍在戰神天兵的刀柄之上,令它的攻擊又一次落在了空處。
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個來回的那個海南弟子長長出了一口氣,幾乎癱倒在地。
彭無望信心倍增,揚聲道:“各位,大家只管往外跑,我在這裡擋住戰神天兵。”
本來以爲生計斷絕的神兵盟羣雄聽到這句話宛若久旱逢甘露,無不精神大振,紛紛跌跌撞撞地邁過滿地屍體,向着廳門口飛奔而去。
戰神天兵發出憤怒已極的鳴叫,風馳電掣般地衝向門口,朝着第一個衝出門的魚飛揚迎頭刺去。
彭無望連忙將秋水長刀射向戰神天兵。那戰神天兵仍然一個轉折想要甩開秋水長刀,但是彭無望的擒龍真氣再次發威,千迴百轉間,秋水長刀的刀刃再次砍在戰神天兵的刀柄之上,令它空中打轉,白白放過了魚飛揚。
趁着這個機會,魚飛揚展開游魚身法,片刻便跑出十丈之外。
見到他成功逃脫,衆人更是歡欣鼓舞,爭先恐後地衝出大廳,向外飛逃。
戰神天兵似乎怒火如狂,數次撲擊,連殺數人,但是它大部分的攻勢都被彭無望用自創的離手刀的招式一一攔截。
越來越多的豪傑從大廳內逃出生天,向着來路亡命而逃。到了後來,戰神天兵索性放棄了對其他人的追逐,開始和彭無望的秋水長刀較起勁來。
彭無望此時已經大汗淋漓,離手刀的操控極爲損耗內力,雖然他最近功力有了精進,但是也無法支撐太久。
看那戰神天兵仍然精神抖擻地在上下翻飛,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漫天亂舞,彭無望只好打點精神,操控着秋水長刀跟着它一起東漂西蕩。
一炷香之後,廳內只剩下了無生趣的李讀和馬上就要油盡燈枯的彭無望,其他人不是被殺,就是已經逃走了。
“李先生,你快走吧!”彭無望強自提住一口真氣,奮力道:“我快要撐不住了。”
此時,戰神天兵正在扶搖直上,於大廳的天花板上飛快盤旋。
彭無望強打精神,運起最後一點真氣,操控着秋水長刀跟在戰神天兵的後面滴溜溜亂轉。
“小子,我李讀殺不了戰神天兵,已經了無生趣,縱死無妨。你不必勸我,省口氣吧!”李讀雙目無神地望着彭無望,淡淡地說。
彭無望還待再勸,突然感到一陣頭昏眼花,眼前金星亂轉。
他呻吟一聲,仰天躺倒在地,喃喃道:“不行了,我彭無望今日斃命於此。”
隨着他的身子宛如麵袋子般落到地上,秋水長刀驟失憑藉,也噹啷啷一聲墜落在地。
李讀和彭無望同時閉上眼睛,等待着戰神天兵呼嘯而下,將他們兩個剁成肉泥。
戰神天兵的鳴叫仍然在耳畔迴響,聲音越來越淒厲、越來越哀婉,彷彿一隻孤單的野狼對着明月嚎叫。
彭無望和李讀奇怪地睜開眼睛,發現戰神天兵並沒有來殺二人,卻化成了和秋水長刀一模一樣的長刀,俯在秋水長刀的身側,不住地拱它的刀背,想要將它從地上托起來。
彭無望連忙手腳齊施爬到李讀的旁邊,喘了一口氣,問道:“李先生,你看它這是怎麼了?”
李讀緩緩撐起身,湊近了戰神天兵的所在位置,用手中的火把仔細照了照,皺眉沉思了起來。
這時,戰神天兵開始在秋水長刀的周圍貼着地面飛舞,盤旋一段時間,就停下來拱一拱秋水長刀,見到沒有動靜,就又盤旋幾圈。
這種徒勞的努力令戰神天兵的鳴叫越來越淒婉,幾乎讓人聽得落下淚來。
“我明白了!”李讀和彭無望同時說。
“你明白?”李讀看起來有點兒出乎意料地問道。
“是啊!這個戰神天兵好像要找個伴兒似的。”彭無望撓了撓頭猜想着。
“不錯,”李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生機:“戰神天兵在這個世上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和它一樣的生物。作爲生物,無論是人或者其他的什麼,都會感到孤獨,希望找一個伴侶或是夥伴。你剛纔用內力催動佩刀,令佩刀可以和它一樣飛舞,使它誤以爲那是和它一樣的夥伴,所以感到好奇和興奮。當你力窮而無法控制佩刀的時候,佩刀落在地上,它仍然想要讓佩刀繼續飛動,或者說和它玩耍,所以纔會鍥而不捨地在佩刀周圍飛旋。”
“我原來以爲戰神天兵是個嗜血兇物,沒想到它還有這麼有趣的一面。”彭無望抹了把冷汗,嘆道。
“有趣?”李讀皺眉道:“等它和你的佩刀玩膩了,就是我們喪命的時候。”
彭無望一驚,道:“沒有辦法了嗎?”
李讀的目光落到了遠遠拋在地上的刀鞘上,道:“只有一個辦法——把它騙進刀鞘之中。那把刀鞘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可以囚禁住戰神天兵,防止它繼續爲惡。”
“有辦法!”彭無望一拍手道:“李先生,我引導我的佩刀向着左面飛,按照你的說法,戰神天兵就會跟着它一起飛過去。你去拿着刀鞘等在那裡,看到戰神天兵飛過來,就一擡刀鞘,那時候我自有辦法讓它飛進刀鞘。”
“那不是很危險?”李讀的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
“李先生,你開始怕死了。”彭無望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臭小子,不知道你是什麼做的,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好吧,這一回我豁出去了。來吧!”李讀站起身,向着刀鞘跑去。
李讀的身子剛一動,戰神天兵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停止了低空盤旋。李讀立刻撒腿往刀鞘衝去,戰神天兵呼嘯一聲,就要向着李讀撲去。彭無望連忙奮力凝聚起剛纔緩過來的一點點真氣,隔空操控着秋水長刀漂浮了起來,向着李讀飄去。
戰神天兵發出一聲喜悅之極的鳴叫,飛到秋水長刀的身邊,不斷擦碰着它那狹長的刀身。
“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彭無望暗自稱奇,奮力發勁,令秋水長刀突然加速,向着李讀的左側飛去。
戰神天兵發出一聲歡呼,飛到了秋水長刀的右側,和它比翼齊飛。
就在這時,李讀正好將刀鞘擡了起來。而彭無望猛的一翻腕,秋水長刀突然向戰神天兵靠去。戰神天兵驚叫一聲,側身一讓,正好端端正正落入了李讀平舉的鞘中,分毫不差。
戰神天兵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怪叫,整個刀身連同刀鞘猛的一跳,掙脫了李讀的雙手,落到了地上,在地上翻滾掙扎了良久,才停止動彈。
李讀和彭無望一聲不吭地默默看着,直到它放棄掙扎平躺於地,才同時鬆了一口長氣,這時才發現二人的脊背已經被冷汗浸透,連下身的長褲裡也冷颼颼地浸滿汗水。
“我們必須帶上戰神天兵,這裡對它來說已經不安全了。”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李讀和彭無望纔有精力說話,李讀又開始長篇大論。
“李先生,你不會想說讓我帶上它吧!”彭無望仍然在打坐回氣,剛纔他已經透支良多。
“正是。這裡已經是衆所周知之地,難保不會有人再來尋訪。最安全的方法是讓你隨身攜帶它,直到我找到一個可以完全消滅它的方法。”李讀沉聲道。
“不錯,如果再有人拿到它,不知道要枉死多少人。不過,放在我身邊,恐怕也不安全。”彭無望沉思道。
“彭小兄的武功,我還是放心的。能從你手中奪去戰神天兵的人,應該也有足夠能力駕馭它,我倒不擔心。只是我怕還要花三十多年的時間來研製消滅它的方法。”李讀嘆道。
“三十年才能煉出三昧真火?!”彭無望問道。
“是啊!”李讀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看了看空空蕩蕩的大廳,又道:“記住,這一次把戰神天兵騙入鞘中,它必定恨你入骨。下次拔出戰神天兵的時候,你最好咬舌自盡,這樣死的還痛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