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店遇險

從青州道出來,離長安尚有幾百裡,需要路過濟陰,榮陽,洛陽和上洛,最後才能夠到達關中長安。然而,彭無望已經難以忍受鏢局裡爲鏢衆們準備的乾糧,整天叫嚷着找一個酒店吃頓好的。彭無懼雖然經驗豐富,並沒有像彭無望一樣大叫大嚷,然而隨身乾糧乾澀難嚥,而且從泰安出來,急行百里,好幾天都沒有吃到葷腥,也已經有一點熬不住了。

“四弟,”這一天,彭無望忽然問道,“你說咱們這一趟,保的是什麼鏢呀?”彭無懼警惕地左看右看,好半晌,才神神秘秘地說:“非同小可,非同小可。這次鏢,是要將方百通方先生新修訂的天下第一錄送給關中武林名宿關中劍派元老落日劍歐陽夕照先生一閱。”

“嗨,我當時什麼呢!一本書而已嘛!”彭無望拍了拍腦袋,“我一個人就夠了麼。難道那本書很重麼?”

“嗨,不是不是。你不知道這本書有多搶手,尤其這一版。方先生寫完每一版的天下第一錄,總是會等上兩三年,等到書上的排名已經成了昨日黃花,纔將書送到長安出版。否則,那些沒有被評爲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一見此書,立刻會找上那些被評爲第一的高手,或決鬥,或使暗招,總之一定要讓他們的排名被列入名冊爲止。天下武林從此就要多事了。但是,這一次,歐陽老先生天大的面子,鄭重請求方先生將新版的天下第一錄借他先睹爲快。想想看,這本書寫成沒過一個月,裡面全是武林最新的排名,那些心高氣傲的特級高手那個不想先睹爲快?還有,這新版的天下第一錄,賣價可比黃金,如果誰有了這本書,翻印出版,一本就算黃金百兩,也可隨隨便便賣出他一兩百本。那不就發了。所以,那些江湖下五門幫會還不對咱們這趟鏢垂涎三尺?”

“哇,這麼重要的鏢,爲什麼讓我們來保?”“這是二哥的計謀,讓我們來保這個明鏢,裡面是泰安富商段百萬想運到長安貞觀錢莊的鏢銀,貨真價實。然而這個暗鏢就揣在我的懷裡。”“不對呀,無論如何,這麼大的一個鏢,實在應該讓大哥也來幫忙纔對。”彭無望使勁搖了搖頭。“哎!”彭無懼得意的搖頭晃腦,“和你這種智力的人談計謀,簡直是和騾子談情說愛,完全白費勁。如果大哥來保這趟鏢,大材小用,誰都想得到大哥其實是要保這個暗鏢。只有我們來保,人家纔不會起疑心。你沒發現麼?最近鏢局外馳內張,就是爲了鬆懈敵人的警惕。”

彭無望悶哼一聲:“你這個傢伙,這些話是二哥對你說的吧?”

“你怎麼知道?”彭無懼吃了一驚。

“傻瓜,如果以你的智力也能說出這番話,那猴子也會使咱們家的彭門刀法了。”

“我沒這麼笨吧?三哥,你也太過分了!”

“和你學的。”

兄弟兩個正在吵得不亦樂乎,前面的趟子手們忽然歡呼了起來:“少鏢頭!有一個小酒店,上面掛着豬頭,羊頭和肥雞,有肉吃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彭無懼高聲大叫,“兄弟們,加快腳步,衝啊!”

鏢衆們報出一陣歡呼,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向這個小酒店衝去。

“殺雞,切牛肉,下面,快快,兄弟們還要趕路。”屁股還沒有沾着椅子,彭無望就迫不及待地大聲叫道。彭無局也跟着叫道:“店家,上酒,上酒,灌飽了黃湯好上路。”趟子手們在小酒店外席地而坐,照顧鏢車。鏢師們摘下斗笠,紛紛涌進酒店,立刻佔了店裡的所有座位。這個酒店的掌櫃和夥計們立刻忙碌起來,上酒的上酒,殺雞的殺雞,一派火熱景象。掌櫃滿臉堆笑地對彭氏兄弟說:“兩位客官,這是要到哪裡去呀?”彭無懼得意地一仰頭,道:“嘿嘿,老闆,我們哥們兒要到京城長安去走一遭。”“哦,長安城?”掌櫃滿臉豔羨,“長安城離這裡可不近吶,而且通關文帖也難得,兩位客官真是好福氣,能到繁華富裕的長安城去遊玩,我們這些小地方的百姓,是做夢也不敢想。”

“那當然啦,呵呵,我們飛虎鏢局,西到長安,東到蓬萊,北到遼東,南到江都,鏢旗所至,無不通行無阻。”彭無懼更加意氣風發。

“老闆,我們回來也走這條道,有什麼要我們從長安替你帶的東西,儘管說。”彭無望慷慨地說。

掌櫃的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彭無望有這麼好的心腸。他咳嗽了一聲,道:“我豈敢有如此奢望,客官說笑了。”說完告了個罪,到廚房去催菜了。

這時,彭無望忽然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不寒而慄,臉色忽然變得發白。彭無懼看在眼裡,奇怪地問:“三哥,你怎麼了,不舒服?”

“不是,”彭無望沉聲道,“奶奶的,有殺氣。”

“當然有啦,”彭無懼笑道,“廚房裡正在殺雞,沒有殺氣纔怪。”

“說的也是,”彭無望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腦殼。

“大驚小怪,三哥,”彭無懼忽然小聲說,“很丟臉的。”

“去,你個沒大沒小的。”彭無望狠狠擂了無懼一拳。

“菜來嘍,”隨着一名鏢師的歡呼,店小二們紛紛將剛做好的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桌來,接着,便是一罈又一罈的好酒。白斬雞,燉牛肉擺滿了飯桌。彭無懼和鏢衆們立刻幺五喝六,放嘴大嚼。

彭無望連忙說:“各位手足,酒喝三分醉,咱們還要趕路。”

“放心,這些傢伙自有分寸,三哥,你也喝一杯。”彭無懼伸手提了一罈酒過來,便要往彭無望的酒杯裡倒。

“喂,四弟,你忘了,我不愛飲酒。飲酒誤事。”彭無望連忙說。

“嘻,三哥,真是可惜,你的人生欠了這麼大的一個享受,不完整之至,不完整之至。”彭無懼笑道,話音剛落,又是一大碗酒下肚。

彭無望回想起在天姥山與師父喝酒的情形,想到自此之後,難見師父一面,心中不禁一陣難過。他伸出筷子,加了一口雞肉,放入口中,用力咀嚼,心中不禁一怔。原來,白斬雞中竟然透出奇怪的酸味,不象是醋,而且味道古怪,完全把白斬雞的風味給破壞了。彭無望心中很是煩悶,一口將雞肉吐了出來。然後,他又吃了一塊燉牛肉。燉牛肉當中,竟然透出相同的古怪酸味,將好好的燉肉香味給破壞無存。

“呸,”彭無望一口將牛肉吐了出來,生氣地說,“這是怎麼回事,這些飯菜做得太也古怪,好好的白斬雞,燉牛肉怎麼會有難聞的酸味。”

“哪裡有什麼酸味!”彭無懼笑道,“三哥,你不會是味覺出問題了吧?”

“喂,四弟,”彭無望道,“你三哥我三年前已經是廚道的高手,在青州酒店的修行更讓我得廚藝出神入化,難道菜裡面有怪味都聞不出來麼?”

彭無懼還要再說,忽然頭腦一陣暈眩,他江湖經驗豐富,立知不好,叫道:“好賊子,用蒙汗藥。”說完一腳踢翻了飯桌,拔出背上雙刀。店裡的一衆鏢師個個東倒西歪,中毒已深,眼見就要全部昏倒。而店外的趟子手們尚有一小半人還未有機會進食,所以還能站立。他們聽到彭無局的吆喝,連忙人人擎槍,護住鏢車。

彭無望也拿起了大哥彭無忌親手給他的朴刀,護住了彭無懼,厲聲喝道:“那條線上的朋友,這就請現身吧。”

一陣得意的狂笑從店後傳來,幾十名黑衣大漢涌了出來,領頭的是三個窮形盡像的兇徒。領先的一個,頭大身小,眼如銅鈴,三撇小鬍子四外伸出,左手一柄長約四尺的雪亮長刀,右手擎一面鐵盾。第二個身材修長,面貌慘白,一雙細眼透出陰險狠毒的神情,雙手各持一支判官筆。第三個人虎背熊腰,國字臉,濃眉大眼,血盆大口,滿臉絡腮鬍子,單臂提了一柄西瓜大小的鐵錘。

“想不到老二的萬人迷,竟然沒有一竟完功,還有一位鏢頭站着呢。”那個手提鐵錘的巨漢陰損地笑道。

“哼,一個鏢頭有何可懼。”領頭兇漢一聲令下,數十名大漢蜂擁而出,瞬時間將酒店內外的鏢衆團團圍住。

這時彭無懼已經昏昏沉沉地睡去,鏢局內,能夠帶頭說話的,只剩下彭無望一人。

彭無望立刻果斷地喝道:“將鏢頭們拖到鏢車底下下的十幾個趟子手立刻分出六個人衝進店裡,將被迷翻的衆鏢師連同彭無懼一起拖向店外。

“好膽,”領頭兇漢一聲歷喝,下里搶出七八個黑衣大漢,刀光如雪,向那六個趟子手撲去。

“接招。”彭無望厲嘯一聲,朴刀一振,雪亮的刀光立刻將那七八個大漢罩住。這些大漢眼前彷彿出現了十七八柄鋼刀,刀刀向他們的要害招呼。他們驚慌地拼命揮舞單刀,東擋西架,亂作一團。只聽得一連串叮叮噹噹的爆響,接着是一陣驚叫,七八個大漢一起飛出酒店,跌在地上。其中三個人褲帶被挑斷,三個人上衣被砍成二十七八片,另有三個人被點中痠麻穴,在地上抖成一團。

彭無望身後的趟子手們本來自以爲性命不保,危在旦夕。但是,彭無望一上場就露了一手這麼驚世駭俗的刀法,立刻點燃了他們的求生的鬥志,齊聲叫好,士氣變得高漲。

領頭的兇徒愣了一下,厲聲道:“好小子,飛虎鏢局老大使槍,老二使扇,老四雙刀,打那裡跑出你這個使朴刀的好手。”

彭無望得意地說:“嘿嘿,怕了吧?怕了就說話,我怎麼都會放你一馬。我就是飛虎鏢局裡的老三。今天第一次出來保鏢。你們算漏了我這個高手,這次截鏢就算前功盡棄了,還是快點走吧。”

領頭兇徒仰天狂笑起來:“好好,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我厲嘯天縱橫江湖三十年,還沒有一個後背敢在我面前口出如此狂言。”

飛虎鏢局的趟子手們立刻炸了鍋一般,彭無望連忙聞身旁的趟子手:“你們怎麼了,厲嘯天的名頭很響麼?”

“少鏢頭,”那個趟子手戰戰兢兢地答道,“厲嘯天是河北綠林十八寨總瓢把子,人稱橫刀鬼見愁,曾經連敗河北三派七幫十八寨三十多名高手,被譽爲河北第一刀。那個臉色發白的漢子,一定是厲嘯天的結拜兄弟,人稱算死鬼的呂不優。他的判官筆也是河北武林一絕,號稱可在彈指間連點人身七十二大穴。不過,他最厲害的還是陰謀詭計,真是人見人怕。那個老三,一定是厲嘯天的第二個結拜兄弟,鎮鬼錘左連山,他神力驚人,一手擂鼓錘法威鎮河北。這次截鏢的陣容好強呀。”

“明白了,”彭無望連忙挺直腰板,大聲說,“各位前輩也算是武林中成名人物,爲何要用到如此卑鄙的手段來圖謀我們這不起眼的小鏢。”

“哼,小鏢。”厲嘯天冷笑道,“誰敢說天下第一錄是一趟小鏢?”

彭無望心裡一哆嗦:“得了,穿幫了。”

“算你們飛虎鏢局倒黴,有人已經放出消息,說你們準備保天下第一錄去長安。”一直沒有說話的呂不優忽然說,“我算來算去,總覺得你們這趟鏢可疑,在這個節骨眼上,飛虎鏢局還接這種不起眼的小鏢。所以我料定天下第一錄一定藏在這趟鏢中。用萬人迷,是不想多傷人命。不過這次我們露了臉,又要截天下第一錄這麼炙手可熱的物事,難免要把你們殺人滅口。哼,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殺人滅口,”彭無望笑道,“想得到美,就算只我一人,你們未必能留得住,還想把我們殺個乾淨?想也別想。”

“臭小子,好壯的膽子。”鎮鬼錘左連山厲嘯一聲,右手鐵錘一揮,黑影閃動,西瓜大小的鐵錘已經來到了面門。彭無望一閃身,躲過了這一錘,雙手一振,撲刀刀華閃耀,直取左連山的脖頸。左連山縮頸藏頭,鐵錘下擊,籠罩了彭無望膝部以下的所有要害。彭無望縱身躍起,朴刀一展,“撲撲撲”劃出三道刀影,分擊左連山的頭胸腹。左連山右腿微曲,雙手抓錘,以左腳爲支點,滴溜溜轉了一圈,鐵錘舞出一個圓圈,將彭無望的攻勢完全瓦解。彭無望叫了一聲好,左手一鬆,右手前伸,只用兩個指頭夾住朴刀,整個朴刀象單鞭一樣搶入左連山的錘影,直取左連山的小腹。

這一連串的攻守轉換,令人目眩神馳,連觀戰的厲嘯天和呂不優都生出歎爲觀止的感覺,暗贊彭無望的驚人刀法。眼力更高的厲嘯天已經看了出來,彭無望在這一輪交鋒中,已經通過奇異的刀法取得了優勢,他的刀法因左連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守勢將得以完全的展開。

左連山發出驚怒的吼叫,連退數步,擂鼓錘舞得潑水難入。彭無望單手使刀,六尺長的朴刀繞着左連山滴溜溜打轉,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前三後四,左五右六,忙得左連山嗷嗷直叫。霍然,彭無望搶前一步,雙手持刀,萬千刀光,化爲一股,迎頭向左連山劈下。左連山斷喝一聲,奮力擡錘,擊向長刀。這一錘,乃是他畢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厲嘯天和呂不優知道勝敗在此一舉,連忙搶上前。彭無望不合時宜地悠然一笑,招式忽變,左手鬆開握刀的手,右手輕輕一轉,下劈的朴刀轉了一個圈,竟然變成上挑的招式,挑向左連山的咽喉。左連山畢生功力所聚的一擊竟然擊在空處,那種用錯了力道的感覺,讓他難過得想要吐血,眼見彭無望的朴刀已經挑向喉嚨,自己卻已經招式用盡,不禁發出絕望的吼叫。

“不好了!”厲嘯天和呂不優同時飛身撲來。與此同時,彭無望朴刀避開了左連山的咽喉,挑向左連山的單錘。左連山雙手因爲力道用錯,已經虛脫無力,單錘立刻脫手飛出,打着轉向飛身撲來的厲,呂二人射去。厲嘯天和呂不優無奈下同時出手,合力擊開飛錘,但是因爲慢了一線,終未能讓左連山脫困。左連山已經垂頭喪氣地呆立當場,被彭無望魔術般的刀法制住。

“好刀法!”厲嘯天大踏步走向場中,“三弟既然在你手中,我們已經無話可說,這趟鏢就算我們栽了。”

“哈哈,不必!”彭無望收起朴刀對左連天道,“這位大叔錘法確實厲害,奈何我對於破錘的刀法下過特別的功夫,所以僥倖勝了一招半式,不必放在心上。”

左連山黑臉通紅,心中既慶幸彭無望饒了他的性命,又感激他保住了他的面子,向彭無望連連抱拳,但是因爲口嘴笨拙,無法說出一句象樣的話。“三弟,回來。”呂無優雖然也對彭無望義釋左連山心存好感,但是,雙方對陣,左連山又身處險境,爲免夜長夢多,所以出聲呼喚。

“嗯,小兄弟,剛纔我誇你好刀法,這一回,我不得不說一聲好漢子。你就不怕我們翻臉動手麼?”厲嘯天笑道。

“我認爲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但求問心無愧。推己及人,各位相貌堂堂,應是人同此心。如果各位前輩翻臉動手,無論成功與否,今後的日子,每一念及此事,心中如何能安?”彭無望朗朗道來,言語間正氣凜然,透露出對自己這番話的深信不疑。

“說得好!”呂不優和厲嘯天目光中露出激賞的神情,呂不優手一揚,一個藍色的葫蘆狀瓷瓶飛了過來。彭無望探手接過,愣了一愣。

“萬人迷的解藥,每人一粒,迷毒自解。”呂不優朗聲道。

彭無望大喜,連忙將解藥交給身旁的一位趟子手,囑咐他立刻施救。然後,他走到彭無懼身旁,蹲下身,從他的懷裡拿出那本武林中人人慾得之而甘心的天下第一錄。

衆人都是一愣,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只見彭無望抖手一擲,將天下第一錄丟在場中央,然後大聲說:“天下第一錄在此,如果能夠勝過我,就請各位前輩隨意觀看。”

“光明磊落,好,江湖兒女,理應如此。”厲嘯天連聲稱讚,四尺長刀一舉,“好小子,不知彭家鏢局何時出了這麼個英雄人物。老夫縱橫河北,憑的是自創的橫刀七式,每式七招,每招變化若干,相生相應。如果你能夠接滿我的四十七招刀法,我們兄弟拍拍屁股就走。如何。”

“晚輩彭無望,”彭無望興奮地說,“初闖江湖,今日有幸得遇高手,實是喜出望外,一切就依前輩所說。”

嘯天爆喝一聲,凌空躍起,四尺長刀厲電般橫空而過,剎那間劃過四丈的距離,七道刀影,宛如七道白虹,籠罩住彭無望上中下九處要害,左手斜舞鐵盾,盾沿直掃彭無望的左肩。凜冽的殺氣將彭無望團團圍住。

彭無望只感到渾身幾乎被厲嘯天森嚴刀氣凍僵,周身皮膚寒慄直起,彷彿被一股股有質無形的刀氣捆綁了起來。

但是,厲嘯天的凌厲刀法卻也擊起了彭無望爭雄鬥勝的豪情,他長嘯一聲,身子猛地向後一躍,直退四丈,避過了厲嘯天七式連珠的第一式刀法。厲嘯天又是一聲爆喝,刀光暴漲,彷彿長出了一尺來長的刀芒,雪片般的刀光幻化出無窮的變化,二十一道驚雷般迅猛的刀光鋪天蓋地罩向彭無望。

彭無望此時急退的身影猛地一頓,霍然變成向前猛衝的姿勢。六尺長的朴刀交在右手,精光四射的刀刃忽然神蹟般閃爍出耀目的光華,彷彿彩霞邊的雲朵輕盈而迅捷地撲向厲嘯天。而彭無望的身影,彷彿化爲鬼魅,硬生生穿過厲嘯天的刀網,直向他迫來。

厲嘯天心中一震,從未有人能夠在自己橫刀七式中最凌厲的三花聚頂式的攻勢下,如此毫無遲滯的反擊。

剎那間,彭無望強橫的刀氣迎面撲來,厲嘯天只有悶哼一聲,托起鐵盾,拼命護住周身要害,四尺長刀收回招式,化爲一圈圈刀環,護住腰身。“叮叮叮叮”數十聲爆豆般的兵刃交擊聲傳來,彭無望這數十記凌厲無匹的攻勢刀法,完全被厲嘯天的鐵盾和長刀封住,但也以攻爲守地化解了厲嘯天三花聚頂的強猛攻勢。只見厲嘯天連退了三步,方纔站穩腳跟,原來是在被迫轉攻爲守時結結實實地吃了一個暗虧。

彭無望又是一聲長嘯,朴刀一展,青煙一般飄向厲嘯天的左側,左腳支地,身子旋風般一轉,朴刀迎頭斬向厲嘯天的脖頸。

厲嘯天腳踏七星步,鐵盾斜飛,刀花錯落,使出了橫刀七式中最穩健的守勢“鐵桶山河”,長刀舞出一片銀花光網,將彭無望的攻勢化解。這鐵桶山河一共有一百七十四手刀招,連環使出,可以將七八人的連環進擊化於無形,功力到了高深之處,就算是迎頭潑下的水波,也可以盡數擋住,而使一滴水都不沾身。厲嘯天希望用這一招先立在不敗之地,誘使彭無望不斷進攻,在他久攻不下,心焦氣燥之時,再謀反擊之道。這也是彭無望的刀法之凌厲,令他一向強橫的刀式無法施展,心生怯意之故。如果彭無望知道現在厲嘯天的想法,一定會感到自豪。

厲嘯天鐵桶山河使發了,刀盾不停,一口氣使了三十多手刀招,再定睛一看,只見彭無望根本沒有進攻,只是拿刀作式,站在一邊觀看。原來,剛纔那半柱香的時間裡,只見厲嘯天在忙乎個不停,彭無望根本是在站着乘涼。

在一旁的飛虎鏢局的鏢衆早已經鬨笑了起來,而厲嘯天的兩個義弟卻面色古怪,似乎也在拼命地忍住笑。

厲嘯天臉立刻紅了起來,收式躍到一邊,怒道:“喂,小子,幹什麼,看我耍猴戲呀?怎麼不進攻?”彭無望也有點尷尬,咳嗽了一聲,道:“這個,這個,前輩,這個你這一招守勢,潑水難入,只有不攻,纔可以破!”

厲嘯天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死鬼師父說過的話:如果是純爲守勢,即使是天下無敵,潑水難入的守勢,也有無法克服的缺點,絕代高手,必可談笑間破之。現在想一想,彭無望只是站着不動,就將鐵桶山河變成徒勞無功的笑話,實在已經到了武道之中的極高境界。因爲高手交鋒,交手之際,敵攻我守,敵守我攻,你來我往,攻防的轉換便如電光火石,豈容細想,如果不能在運招之間,心神活潑,能夠兼顧全局,絕不能象現在的彭無望一樣,剛一交手,就能夠看出鐵桶山河的單純守勢,而決定以不攻而克之。相比之下,厲嘯天要等到三十多招之後才發覺彭無望的手法,實在已經遜了一籌。

厲嘯天嘆了一口氣,道:“小子,你已經破了我橫刀七式中最凌厲的攻勢和最穩健的守勢,橫刀七式中雖然還有五招,但是已經無需拿出來丟人現眼,這一次我們不認栽也不行了。哈哈,小子,和你交手獲益匪淺,如果將來我這個半大老頭的刀法還能夠更進一步,都是拜你所賜呀!”

彭無望連連拱手,笑道:“多謝厲前輩手下留情,其實武功之高下之分,只是小節。能夠象前輩這樣開朗磊落,做人才有一點意思。”

厲嘯天聽到此話,心中甚是受用,剛纔比武時的失落一掃而空,大笑道:“小兄弟說話,別開生面,甚是有趣。”

左連山也笑道:“大哥,聽他這話,忽然我也覺得自己也很了不起了。”

衆人一起鬨笑起來。

厲嘯天又道:“小兄弟,我看你甚是投緣,甚想和你結拜,但是轉念一想,你是保鏢的,我是劫鏢的,水火不同爐,實在無法湊到一塊兒去。這樣吧,飛虎鏢局到河北的鏢,我們絕不染指。”

飛虎鏢局的衆人大喜過望,彭無望連忙道謝。

但是,厲嘯天的二弟呂不憂這時心裡有點不痛快,因爲他一直沒有機會和彭無望比試。他對自己的打穴筆法甚是自負,心想:“如果讓彭無望和自己比一比點穴功夫,自己未必會輸,至少可以挽回一點面子,老大也不必許下這樣損失重大的承諾。”

這時,厲嘯天和飛虎鏢局的衆人言笑甚歡,熱絡的不得了。彭無望和剛剛甦醒的彭無懼已經和厲嘯天,左連天稱兄道弟,互相約定他日相見之期。人來瘋的彭無懼更和左連山一見如故,約定要同去河北幽州和易州的青樓妓寨一起尋幽訪勝。

呂不優即使想再提出比試的提議,也無法實現了,更可能引起厲嘯天和左連山的不滿。他嘆了口氣,只好默不作聲。

這時,厲嘯天笑着對彭無望說:“我那幾個兄弟,被老弟點了穴道,現在可以解開了吧?”彭無望拼命一拍腦袋:“忘了,忘了,實在該死,實在該死。”言罷,右掌一拍身前的長桌,桌上的一筒筷子,離桌躍起,彭無望接着一揮掌,擊在竹筒的上緣,筒中的數雙筷子,激射而出,直飛向躺在七八丈外的幾個厲嘯天的手下。

只聽啪啪數聲,那幾個大漢應筷而起,精神抖擻,全無萎靡不振的樣子。“好厲害的解穴功夫!”呂不優暗暗咋舌,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和彭無望對上。

這時,彭無望和彭無懼已經整理好鏢隊,準備出發了,彭無懼轉身道:“幾位大哥,記住約定,我們一定會到河北做客的!”

“好啊!歡迎歡迎!”呂不優連忙說。厲嘯天和左連山互望了一眼,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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