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聽楊雲楓與李適之如此一說,看了一眼楊雲楓,立刻嘴角露出了笑意,這時也讚道:“雲楓原來早有打算,也好,老夫就替你想皇上稟明此事……”
張旭與杜甫似乎完全聽不懂三人的對話,但是又似乎隱隱感覺到三人好像在用計劃對付李林甫,兩人站在一旁相視一眼,同時又看向楊雲楓,兩人心中均在想,楊雲楓來長安之後,似乎已經不是洛陽的那個楊雲楓了。
卻聽楊雲楓這時搖頭道:“兩位大人誤會雲楓的意思了,若是將李林甫逼急了,兩位大人與雲楓都沒有什麼好處,況且此事只能懲治李昭元,而李昭元剛被皇上剝去了士籍,以後對豐王,對二位大人也沒有什麼威脅了,而向皇上狀告此事,又不能傷及李林甫,反而觸怒了李林甫,此乃得不償失之事,萬萬不可爲!”
張九齡與李適之聞言眉頭皆一皺,張九齡這時奇道:“那麼雲楓你爲何要請假?”
楊雲楓這時嘴角洋溢出一絲笑意,道:“這是爲了另外件事!總之今晚二位大人千萬不要提及此事,到時候事情就自有分曉了!”
楊雲楓帶傷回府,着實嚇了宗露一跳,連忙讓下人請來了大夫爲楊雲楓重新敷藥包紮好傷口,張旭與杜甫站在一旁,看着楊雲楓的表情,顯然沒有一絲爲自己受傷而苦惱的表情,甚至臉上還掛着一絲詭異且讓人不解的笑意,他們同時想起了在大明宮時,楊雲楓與張九齡、李適之三人的對話,杜甫畢竟是官宦世家,雖然還不知道楊雲楓晚上將有什麼行動,但絕對是要對付某個人,或者是某羣人,而張旭雖然沒有杜甫的城府,沒有想到這點,但也覺得今晚的這件事絕對不會簡單。
楊雲楓包紮好傷口後,宗露與貝兒、翠兒三人連忙爲楊雲楓去煎藥,這時謝阿蠻走入堂中,看着楊雲楓卻沒有說話,楊雲楓見謝阿蠻眼神中透露出的一絲擔心,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這究竟是楊玉環比較擔心自己,還是謝阿蠻她自己呢?
楊雲楓想到這裡,衝着謝阿蠻微微一笑,道:“阿蠻,我的傷勢沒有什麼問題,你……讓玉環不用擔心!”
謝阿蠻這時衝着楊雲楓冷冷一笑,道:“公子如何得知是小姐讓我來的?”
楊雲楓笑而不語,卻聽謝阿蠻這時又道:“公子,聽聞你就快去蜀中了,小姐讓我請你過去,說有事要對你說!”
楊雲楓讓杜甫、張旭在殿試結果沒出來之前,放心的住在楊府,隨即立刻起身與謝阿蠻前去楊府的後院去見楊玉環,說來楊雲楓這陣子忙於賑災徵糧的事,也有半個多月沒有見過楊玉環了,這一次來到後院的小屋前,發現屋門並沒有關,而楊玉環仍是一身道袍的坐在屋內。
謝阿蠻這時讓楊雲楓在門外等候,自己則是走到楊玉環的身邊,輕聲道:“小姐,楊公子來了!”
楊玉環這時緩緩的站起身來,慢慢轉過神來,楊雲楓看在眼裡,這眼前的楊玉環,還是昔日的楊玉環麼?昔日楊玉環雖然還沒有歷史上說的那般肥胖,但是至少也不是倩瘦的女子,但是此刻眼前的這個女子,完全可以用瘦弱來形容,短短的半個多月,楊玉環就已經瘦成了這樣了?楊雲楓頓時驚呆了,眼前的昔日麗人哪裡還有半點風采?
楊雲楓這時只感到眼角一陣溼潤,淚珠就在眼眶裡打轉,哽咽的喉嚨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楊玉環這時卻微微一笑,對楊雲楓道:“釗哥,你怎麼了?”
楊雲楓連忙走到楊玉環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楊玉環的手,道:“玉環,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楊雲楓淡淡一笑,隨即問道:“釗哥,聽聞你要去蜀中了?可否帶着玉環一起去?玉環自幼離家,已有十數載,心中時刻掛念母親!”說到這裡眼神中透射出一份哀怨之色。
楊雲楓此刻才注意到,楊玉環對他,對她自己的稱呼都已經變了,這時心中一動,暗道:“對了,如果將楊玉環帶去蜀中,一來可以暫時避開壽王李瑁,二來還可以去楊家,讓楊母來勸楊玉環還俗,三來自己與她一路相處,說不定還能……”楊雲楓想到這裡,立刻道:“不瞞玉環說,即便玉環不找我,我也有此打算,在皇上的調令下來的那一霎,我心中第一個想到了就是,這次去蜀中,若是將玉環也帶上,讓玉環與伯母,母女重逢,玉環定然開心!”
楊玉環聞言立刻喜道:“真的麼?釗哥!”說着緊緊地握着楊雲楓的手,臉上的一絲笑容,彷彿立刻給楊玉環增添了幾分色彩,挽回了一點昔日的風華。
楊雲楓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感動,他當然明白,楊玉環之所如此,完全是因爲他楊雲楓。楊雲楓知道在長安自己目前沒有機會出頭,而且樹敵太多,加上之前李隆基的賜婚,搞的自己處處受制於人,如今只要自己一旦出了長安城,那就是天大地大,任君逍遙了,那如果帶上楊玉環一起離開長安這個是非地,也許楊玉環心中就再無牽掛了,心中也沒有什麼壓力了,反而會活的更加開心一點,那是也許就能與以前一般了。
楊雲楓想到這裡,立刻緊緊地握住楊玉環的手,微微一笑,柔聲道:“玉環,我何時對你說過假話?你此刻就與阿蠻收拾一下,過幾日我們就一起離開長安!”
楊玉環聞言不住地點頭,哪裡還有半點出家人的樣子,完全就回到了以前的少女情懷,看着楊玉環臉上的笑容,楊雲楓剛纔初見楊玉環時,那顆瞬間冰凍的心,就猶如遇到了一縷陽光一般,慢慢地開始解凍了。
看着楊玉環如此開心,謝阿蠻臉上也逐漸露出了一絲笑意,但是見楊雲楓看着楊玉環的表情,謝阿蠻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絲酸意,她以前完全看不起的這個男子,原來也有深情的一面,她一直呆在楊玉環的身邊,對於楊玉環的心思完全明白,她自然也知道楊玉環出家的原因,如今見眼前的這對少男少女滿面的笑意,謝阿蠻卻發現自己的心卻瞬間的凍結了。
楊雲楓好一陣安慰楊玉環,但是始終沒有提及讓楊玉環還俗的話,他知道此刻還不是時候,難得楊玉環如此開心,這些會讓人不開心的話,還是等到了蜀中再說吧。
楊雲楓出了屋門後,見楊玉環興奮的進了內屋收拾行禮,心中一嘆,這時才見到謝阿蠻站在屋門前,正癡癡地看着自己,之前還沒有注意,此刻一看之下才發現,原來瘦了的卻不止楊玉環一人,這謝阿蠻也瘦了許多,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的那種嬌蠻的傲氣,眼神也比以前柔和了許多。
在楊雲楓的心中,謝阿蠻就是一個懵懂未開的小女孩,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事情,但是楊雲楓從謝阿蠻的眼神中完全可以看出,謝阿蠻對自己的一絲小艾情懷,對自己的迷戀。
楊雲楓想到這裡,心中暗道:“這楊釗的皮囊就如此受女子喜歡麼?貝兒如此,如今謝阿蠻也如此?”想着立刻避開了謝阿蠻的眼神,轉過頭去,這時對謝阿蠻道:“阿蠻,好好照顧你家小姐,看到你家小姐瘦成這般,我心中着實不是滋味,如今玉環難得如此開心,你要勸她多吃點東西……”
謝阿蠻這時聽着楊雲楓的話,心中更是一酸,暗道:“他心裡只有小姐,如何會關心我這個丫鬟?阿蠻啊阿蠻,你也忒自不量力,自作多情了!”想至此,心中一嘆,淡淡地道:“阿蠻知道了!”
卻聽楊雲楓這時又道:“阿蠻,我看你最近也瘦了許多,定然是爲了你家小姐操心的吧,你不能總顧着你家小姐,也要顧着自己,我……我與你家小姐也不希望你如此憔悴下去……”
謝阿蠻這時心中暗暗對自己倒:“他有注意我?雖然我並完全是爲了小姐,但是他的確有注意我……這難道還不夠麼?”想到這裡,臉上苦苦一笑,立刻應允道:“多謝公子關心,阿蠻知道了!”
楊雲楓站在原地,遲疑的半晌,他本想對謝阿蠻道:“你還小,等你長大一點吧,也許還有可能……”但是這話又如何能說出口,兩個女子爲己消得人憔悴,自己又如何忍心傷了她們的心?況且以楊雲楓對謝阿蠻的瞭解,謝阿蠻雖然一直以來都是楊玉環的丫鬟,但是她的自尊心可能比楊玉環還要重,如果受了這層打擊,還指不定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謝阿蠻見楊雲楓站在後院中,既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有說話,心中也是奇怪,暗道:“莫非他知道……他知道我對他……”謝阿蠻此刻的心情也格外的矛盾,既希望楊雲楓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同時又希望楊雲楓不知道。
楊雲楓這時微嘆一聲,還是邁出了腳步,離開了後院,只留下謝阿蠻一股熱情且又失望、同時又有一絲愧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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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時近中午,宗露已經讓貝兒與翠兒準備好了午飯,楊雲楓讓翠兒與貝兒,去將杜甫、張旭以及羅玉林、趙雲龍都請了出來,衆人一起吃了一頓午飯,貝兒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今日的心情特別的好,不時地看向楊雲楓,也許是因爲楊雲楓答應了她,會帶着她一起去蜀中的緣故吧。
楊雲楓倒是沒有注意這點,張旭這時對楊雲楓道:“雲楓兄,有菜無酒,未免太不夠意思了!”
楊雲楓聞言一愕,指着桌上的酒壺奇道:“這不是酒麼?”
張旭這時輕佻了一下眉頭,尚未說話,楊雲楓立刻就明白了張旭的意思,他是惦記着羅玉林的兩壇烈酒呢,想至此楊雲楓立刻讓貝兒去拿來一罈,打開了封口,笑道:“伯高兄看來是對這種酒情有獨鍾啊?”
張旭聞言哈哈一笑道:“昨夜飲過了這種烈酒之後,此刻喝什麼酒,都覺得淡而無味了……”說着看着桌上的一罈酒,看向楊雲楓道:“雲楓兄,你不是還有一罈麼?如何只上一罈,那一罈莫非雲楓兄想要獨享?你也知我與子美都是酒罈子,這一罈未免有點……”
杜甫見張旭如此鍾愛這種酒,也覺得奇怪,貝兒給杜甫斟滿了一碗後,杜甫拿着酒杯放在鼻間聞了半晌,這時哈哈一笑,道:“難怪伯高如此鍾愛了……”說着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張旭此刻彷彿別人要和他搶酒喝一般,一連飲了四五碗之後,這才覺得解饞,楊雲楓苦苦一笑,對張旭道:“伯高兄,你若是想以後都能喝到這種酒的話,那一罈就一滴也不能飲!”
張旭聞言皺眉道:“這是何道理?”
楊雲楓這時笑道:“伯高兄,你昨夜只顧着飲酒,並沒有注意雲楓與羅玉林的對話,自然也不知道這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幾壇烈酒了,可謂是喝一杯酒少一杯了!”
張旭聞言臉色大變道:“此話怎講?”一邊說着,還一邊將倒在碗裡的酒,又倒回了壇中,連聲道:“難怪一向視錢財如糞土的雲楓,此時也如此的小氣了,原來這酒是絕無僅有的?”說着眉頭又是一皺,好奇地看向楊雲楓奇道:“雲楓兄,你是說只要我不再打你另外一罈酒的主意,這種酒就永遠喝得?”
楊雲楓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壇酒今夜可是關鍵,雲楓要用這壇酒,換來一個酒窖,莫說永遠免費給你喝了,就是讓你終年泡在酒缸裡都不成問題!”
羅玉林一直沒有說話,此刻聽楊雲楓如此一說,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色,看向楊雲楓,道:“楊大人,你當真有能耐讓羅某繼續釀製此酒的話,你就是羅某的再生父母,我羅家的恩人了!”
杜甫連飲了好幾碗,這時打了一個飽嗝,笑道:“此酒的確是天下無雙啊!好酒,好酒……”
張旭聽杜甫如此一說,連忙抱起酒罈,放到桌下,對杜甫道:“好酒就要慢慢喝,子美兄,還是多吃菜吧……”看着杜甫衝他哈哈一笑後,張旭想到自己昨夜一口氣喝了一罈,連聲暗道:“浪費,浪費,真是浪費啊!”
楊雲楓拿起張旭藏於桌下的酒罈,笑道:“伯高兄想要獨享啊……”見張旭面露尷尬之色,這時起身拍了拍張旭的肩膀,笑道:“伯高兄放心吧,過不來多久,你就可以與此酒做伴了!”
張旭尚未說話,酒罈就已經被杜甫搶了過去,張旭見狀連聲道:“子美兄,給我留一點……我用《水調歌頭》的狂草書換你一碗……只留一碗……”
楊雲楓見張旭與杜甫如此鍾愛此酒,知道自己今夜的計劃絕對可行,看來今夜李隆基的這個晚宴,自己要做的事真是太多了。
宗露滿臉的笑意,見楊雲楓的朋友都是如此可愛,會心一笑,這時見楊雲楓面露愁容,伸手握住楊雲楓的手,卻什麼也沒說,她有自信,與楊雲楓雖然成親不久,但是二人心心相印,自己不用說什麼,楊雲楓也應該明白自己的心意。
楊雲楓這時轉頭看向宗露,衝着宗露微微一笑,隨即伸手在宗露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這眼神與舉動,都是給了宗露最正面的回答。
飯後,楊雲楓將趙雲龍請到了書房中,對趙雲龍道:“趙兄,楊某即將要去蜀中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趙雲龍這時點了點頭,道:“前幾日就已經聽夫人提及過!”心中卻在詫異,楊雲楓這口氣,似乎是要將自己留在長安?
卻聽楊雲楓這時道:“趙兄,有幾件事,楊某要鄭重的委託你去辦,除了你,沒人能辦好此事!”
趙雲龍聞言立刻起身拱手道:“公子有話不妨直說,只要趙某能力範圍之內,定然赴湯蹈火!”
楊雲楓立刻對趙雲龍道:“這一次去蜀中,拙荊恐怕要留在長安,楊某不太放心她的安全,所以楊某請趙兄務必要保護好其周全!”
趙雲龍臉色微微一動,立刻道:“趙某也知道公子此去蜀中是爲何事,相比夫人,趙某以爲公子的危險更甚夫人!”
楊雲楓微微一笑,道:“趙兄所言極是,不過蜀中那邊,楊某自有打算,楊某的安全趙兄可以放心,相比之下,只要拙荊安全了,楊某在蜀中才能放心,不過趙兄放心,只要我在那邊安頓了下來,自然也會接拙荊過去的,到時候趙兄自然也可以去蜀中了!”
趙雲龍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卻聽楊雲楓這時又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待楊某離開長安之後,只怕朝廷會要對付七龍幫,所以趙兄務必要看住我們天地會的弟兄,在這段時期內,不要強出頭,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趙雲龍聞言皺眉奇道:“朝廷要針對七龍幫?何以趙某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楊雲楓微微一笑,道:“朝廷還沒有準備對付七龍幫,你自然不會有任何消息了,不過今夜之後就完全不同了,楊某有信心,今夜之後,皇上會着手針對七龍幫……”說着看向趙雲龍,道:“對了,覃毅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