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雪紛紛,嚴寒再次來到了京師。
我的兒子昊思慧已經會說幾個簡單的詞語了,比如爹爹、娘,吃,等等。
昊思玲生長的速度讓我吃驚,不到四個月就成了一個胖妞了,夏天抱她真是一大苦難啊。這孩子還特別喜歡尿炕,弄得附上隔三差五就晾被子,真是太苦悶了!
這天是十一月二十日,我剛下朝,李勣突然說:“昊老弟,請等等!”
我轉頭,說:“國公,何事?”
李勣嘆了一口氣,捋着鬍鬚,說:“鄂國公自知大限將至,讓我請老弟到府上一敘!”
我一聽,嚇了一大跳:“什麼?鄂國公他…他…”
李勣嘆了一口氣,眼角溼潤,說:“昔日我等兄弟結義,輔助太宗,馳騁疆場,可沒想到裴元慶、秦叔寶、羅成、單二哥、王伯當等都先後歸天去了,如今只剩老夫、尉遲黑子和程咬金三人了,如今想不到他也要隨太宗去了!唉!人生無常啊!”
我聽到此處眼角也溼潤起來。
我跟着英國公李勣來到鄂國公的府上,在門口碰到了久違的程咬金,他也是面有淚光啊。
他一見李勣,一把握住他的手,說:“老哥,真是想不到啊!黑子也要隨太宗去了!咱們快去看看吧!”
剛進門就有一箇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一見我們趕緊跪倒在地,嗚咽着說:“二位伯父,定國公大人,你們來了!”
程咬金將他扶起,說:“寶慶,你爹呢?”
原來是尉遲恭的大兒子尉遲寶慶,對他我的瞭解可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後來承襲了尉遲恭的爵位,也是一位忠臣。
尉遲寶慶說:“阿爹在房裡,義兄薛仁貴和寶林都在牀前伺候!”
‘對了!薛仁貴是尉遲恭的乾兒子,這我怎麼忘了!’李勣說:“好好好!我們還是快去看看吧!”
進了尉遲恭的房間,只見尉遲寶林和薛仁貴一個站在牀頭,一個站在牀位,尉遲恭盤腿坐在牀上,容顏憔悴,滿臉黑氣,看來真的病的不輕。
程咬金說:“黑子,你真是怎麼了?”
尉遲恭緩緩睜開眼睛,一見我們三人,低低地說道:“你們來啦!寶林,還不給你兩位伯父和昊國公看座!”
尉遲寶慶一躬身,出去擡來了三張椅子,擺在牀前,薛仁貴起身說:“三位國公大人,你們也來看望我義父,侄兒真是感激不盡!”
尉遲恭說:“仁貴、寶林、寶慶,你先出去吧!我和幾個老朋友說說話!”
三人起身說:“是,父親!”
三人出去,掩上了房門。
李勣說:“老哥,你……”
尉遲恭搖搖頭,說:“軍師,你今日說話怎麼也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我知道我大限將至,也要追隨太宗去了。”
程咬金聽到這裡,突然哭了起來,“想不到啊!我們幾十個兄弟到如今就剩下我們哥三個,想想以前,叔寶、羅成、單二哥、伯當兄弟,我們一起在瓦崗喝酒吃肉是多麼的快活!到如今你也要去了!我可真有些捨不得啊!”
尉遲恭說:“人生百年,終歸塵土,只要不留遺憾,就好了!你說是吧!昊老弟!”
我點點頭,說:“今日國公方纔真正的悟道!”
尉遲恭點點頭,說:“今日我想請幾個兄弟幫我一個忙!”
李勣說:“你有什麼但說無妨!”
尉遲恭說:“我黑子這輩子可以說沒有什麼遺憾了,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兩個兒子。薛禮還好,爲國之大將!可寶林、寶慶雖在朝野,可也無建樹!我希望我隨太宗去後,三位兄弟能幫我照顧照顧他們。我死也瞑目了!莫要他們想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一樣,行那忤逆犯上之事!”
程咬金和李勣都點點頭,面上都有淚光!
尉遲恭說:“當年太宗爲冤鬼騷擾,我和叔寶金盔金甲,站在宮門外,到如今家家戶戶都掛着我哥倆的畫像,我想就算我死後也會有人記得我的!”
我說:“何止如此,就算千年之後,也一樣會有人記得昔日的瓦崗英雄,今日的開國功臣!”
五日之後,尉遲敬德在家中去世,享年七十三歲,高宗聞聽,痛哭流涕,下旨讓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到鄂國公府上吊唁,罷朝三日,以示哀悼。追封尉遲恭爲司徒、幷州都督,賜東園秘器。給班劍、羽葆、鼓吹,陪葬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