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了長孫無忌,可以說朝廷大事幾乎全部掌控在了武后的手裡,英國公李勣、定國公我、李義府、許敬宗都得到了武后的重用。
顯慶五年,也就是公元660年,在春寒料峭中,一隻皇家隊伍正行進在從洛陽道幷州文水的官道上。金黃色的旗羅傘扇,在陽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前有宮廷虎賁開路,後有千牛衛馬隊護衛,甲仗鮮明,幡影重重,一行人浩浩蕩蕩,顯示着皇家出行的氣派和威嚴。
武后依偎在高宗李治的懷裡,二十五年了,自從貞觀九年她與家人來文水爲父親武士彠送葬,她已離開這裡二十五年了。當初的一個黃毛丫頭到如今她已成爲了大唐國權傾朝野的皇后,她此次迴文水是衣錦還鄉,但不是回來顯擺的。
我的馬車和英國公李勣馬車並行,我穿着厚厚的絨衣,竭力維持着自己的體溫,西北真是太寒冷了。
我們的馬車後面跟着李義府、許敬宗、袁公瑜、辛茂將、任雅相等人的馬車,一個個都縮在馬車裡。
一行隊伍走了都有幾天了,我們終於到了文水縣境內。
我撩起車窗簾,只見前呼後擁的皇家倚仗掀起了一陣陣的煙塵,長長地隊伍看不到盡頭。
還沒有春耕的田地連綿廣闊,這文水真可說是一塊福地啊。要不怎麼出了這樣一個女人!
老天沒眼啊!
這時儀仗突然停了下來,只見武后從最前面的龍輦上下來了,我盯着她,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見武后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蹲下身子來,捧起田地中的一捧土,放在鼻翼下聞了聞,好像很依戀。
我舒了一口氣,想不到武后還是一個這麼戀家的人,看來她也是一個女人。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到龍輦之上,又過了一會兒,武壯前來傳旨,先不入文水城,而是去祭奠武后的父親已故的利州大都督、應國公、(這是太宗皇帝封的)司徒、司空、周國定公(這是武則天爲後後,高宗封的)武士彠。
李勣撩開窗簾子說:“又到文水了,二十多年了!武老兄,老夫又來看你來了!”
要說這武后爲什麼這麼敬重這位英國公李勣,那還得從她父親武士彠說起。
武士彠,幷州文水人,他是追隨唐高祖李淵在太原起兵的大功臣。被列爲第二等功臣,賜以‘太原元謀勳效功臣’,出任尚書省兵部苦部郎,官居正五品,主要管理武器設備等設施。
到了貞觀九年,武士彠聞聽太上皇李淵病故,吐血而死,太宗聞之,哀悼說:“公可謂忠義之士!”
於是追封他爲禮部尚書,諡號爲‘定’。
不得不說的是武士彠死後,他的葬禮是太宗皇帝下旨命英國公李勣親自主持的,所以就武后而言,這位三朝元老對自己可是恩重如山。不僅如此,武士彠死後,武后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武元爽、武元慶,兩個堂哥武懷運、武惟良對武后母女相當不好,趕他們出了家門,這時武后的親戚幾乎全部躲着她們,這時第一個出來接濟她們的就是英國公李勣。
所以對武后來說這輩子除了她的父親武士彠,她最敬重的就是這位幫助自己進宮,渡過難關,幫助自己爲後的英國公李勣了。
來到武士彠的陵前,只見石人石馬都隱沒在蒿草之中,偌大的山墳顯得孤零零的,看來很久沒人來。
擺好香燭祭品,拔去蒿草,我們這些大臣都站立在兩旁,武后、高宗並肩走向山墳,武后剛一走近,突然跪倒在地,撫摸着墓碑,失聲痛哭起來,這時高宗站在她身旁,不知道是跪還是站。
要知道這武士彠雖然是武后的父親,可他總歸是大唐的臣子,自古以來哪有君跪臣的,可這時武后含着淚光的雙眼深情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去,又哭了起來。
高宗站在那裡,真是左右爲難。
這時武后又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高宗突然跪在了武士彠的墓前。
我們這些大臣趕緊跟着跪了下去。
我聽見有些大臣低聲說:“這不是亂了禮數嗎?自古哪有君王向臣子下跪的。真是有悖倫理!”
我偷偷笑了一下,心道:‘管你們什麼事!再過幾十年,這躺在墓地裡的武老爺子就成了大周國的孝明高皇帝,你不跪行嗎?’祭奠完武士彠,我們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文水縣。
高宗、武后住進了臨時的行宮,而像英國公李勣和我這樣的國家級元老也安排住了進去,其他的也就只有只在一旁的民居里了。
其實和皇帝住在一起最大的好去就是安全,而且吃得也不錯。
翌日,高宗以武后的名義將她的三親四友,左右鄰居全部請進了行宮之中,我和李勣作爲國之重臣,有幸陪宴。
第一個走進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她的身後跟着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美麗婦人,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
我想:‘這恐怕就是武后的老媽楊氏了,以後代國夫人了,後面的應該就是武后的姐姐武氏和她的子女了。這楊氏雖然五十多歲了,可保養得很好,相當的漂亮,但看武氏,就明白爲什麼武后這麼漂亮了。’武后一見那老婦人,趕緊站了起來,撲了過去,哭泣道:“娘!女兒好想你啊!”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