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73年咸亨四年八月十五,武后以高宗的名字下詔,自即日起,皇帝該稱天皇,皇后該稱天后,原因是出於對先帝太宗和先皇后長孫氏的避諱。
咸亨四年了,算算日子,我自永徽六年(656年)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大唐,到如今已經18年了。
我如今已近四十了,朝堂之上除了天皇、天后就只有我最大了。
一兒一女都長大了,我想在這家裡最年輕的是他們,最老的除了藍韜、關媽就是我了。
我現在已很難記清以前在書上看到的關於唐代歷史了。
我的腦中漸漸開始迷茫了,我已經放棄了回去的想法,有時候我就會像現在一樣,一個人坐在書房裡,拿出我的手錶,慢慢的看着,我真希望我是在做夢。
天后武則天開始了全面的朝廷改革。
第一件事便是修改百官官服開始。
三品以上官員仍然穿着紫袍官服,改配金玉帶;
四品官員改着深緋色官服,配金帶;
五品官員改着淺緋色官服,配金帶;
六品官穿深綠色,配銀帶;
七品官穿淺綠色,配銀帶;
八品官穿深青色,配鰈石帶九品官穿淺青色,配鰈石帶。
庶人一律着黃袍,配鐵帶。
幾個月之內,大小官員全部換服,朝野上下煥然一新。
這件事剛剛完,閻立本突然去世了。
這位舉世聞名的大畫家走完了他傳奇地一生。
九月的天氣秋高氣爽,這麼多年天天上朝我已經習慣了,反正我是坐着的。
我剛坐下,高宗就說:“已故趙國公、太尉長孫無忌有功於朝廷,雖然後來謀反,不過業已受到了報應。但他乃是先皇后的兄長,朕決定恢復其爵位,讓其孫長孫翼世襲趙國公之爵,將長孫無忌的靈柩遷回,陪葬昭陵!”
高宗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還時不時斜眼去看看坐在一邊的天后,害怕她突然來了河東獅吼,可是天后卻笑眯眯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我起身說道:“天皇、天后聖明!我大唐以仁義、寬宏治國,正該如此!趙國公長孫無忌有大功於社稷,天皇、天后如今不計前嫌,真可說是我等百官之福,大唐百姓之福!”
我說完,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說:“天皇聖明、天后聖明!”
這時太子李弘出班到:“父皇、母后,兒臣有一事上奏!”
高宗說:“皇兒,你有何事?”
李弘說:“昨日兒臣在後院之中見到了義陽、宣城二位皇姐,十九年來被囚深宮,兒臣也曾聽說了王皇后、蕭淑妃二人之事,她二人早已被母后正法,何必還要連累兩位無辜地皇姐苦禁深宮呢!兒臣請母后開恩,釋放兩位皇姐併爲他們擇婿完婚!”
我嘆了一口氣,‘是啊!十幾年了,可如今王瀟二人的死狀仍然在我眼前時不時地重現!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們死時的樣子!我還從來不知道蕭淑妃有兩個女兒,如今都已年近四十了!’武后鐵青着臉聽完了李弘的奏事,說:“諸位大臣以爲如何?”
在場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作何回答。
李弘見沒人支持他,就把眼光投向了我。
而這時武后也盯着我,高宗輕輕地向我點點頭。
我起身說道:“臣弟以爲太子殿下所奏乃仁義之言。王瀟二人雖然行厭勝之術,意圖謀害皇上,但乃是她二人之過,與兩位公主無關,兩位公主乃是皇上嫡親血脈,金枝玉葉,天潢貴胄,若讓她二人白頭宮中,於理不合!天皇陛下,天后娘娘,請準太子殿下所奏!”
高宗看了看武后,不知該說些什麼。
武后看着我,說:“好吧!本宮就赦免了她二人之罪。擇婿讓她二人成婚!”
這兩位金枝玉葉的公主最後一個嫁給了上翊衛權毅,一個嫁給了王遂古。
這兩個人不過是皇宮中的衛士,都是不起眼的小官。
過了幾天,李弘有對高宗、武后說這兩位姐夫的官職太小,與兩位公主的身份不相稱。
沒過幾天,武后又下旨擢升權毅爲潁州刺史,王遂古爲涼州刺史。
裴行儉經過幾年的努力終於全面平定了突厥的戰事,高宗、武后大加封賞,接着決定在奉宸殿舉行盛大的宴會,犒賞遠征歸來的將士們。
天皇、天后、太子李弘及朝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員皆出席這個宴會。
高宗第一個舉杯說道:“這些年來,我大唐將士東征西戰,先滅高麗,又平突厥實乃國家盛事,百名幸事!裴行儉將軍及所有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皆功不可沒!來!衆位愛卿,我們共舉這杯酒,先爲凱旋的將士們賀功!”
羣臣一齊舉杯道:“天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天后千歲千歲千千歲!”接着一飲而盡!
我和李弘相對而坐,他的邊上坐着的是宰相裴炎,我邊上坐着的就是大將軍裴行儉。我看着他,發現他的眼角竟然有些溼潤了。
他拿起酒杯,說道:“末將身爲行伍之人,久戍邊關,帶兵打仗本是分內之事,實不敢貪天之功!對突厥一戰能大獲全勝,全憑天皇、天后用人不疑,前線指揮放權,後方供應及時!掃平突厥,功在朝廷,,功在天皇、天后!”
裴炎說:“裴將軍說的極是!天皇、天后知人善用選賢用能,確是西北大捷的根本所在!”
武后說道:“諸位錯了!真正知人善用的,不是皇上和我!而是已故的老太師李勣李大人!以裴將軍爲帥,乃是李大人極力舉薦!可惜,李大人已登仙界,沒能看見掃平突厥的輝煌勝利!來,陛下,衆位愛卿,這第二杯酒我們應該先祭奠老太師的在天之靈!”
我皺着眉頭,舉起了酒杯,‘李國公,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聲名受損的!你放心吧!’接下來的宴會十分活躍,遠征歸來的將士們與朝臣們相互敬酒,侃侃而談,不時開懷大笑,你推我讓,氣氛喜慶而又熱烈,直到夜闌方散。
太子李弘今天多喝了幾杯,當時就有些頭重腳輕。宴會還沒結束,他就先回東宮去了。
過了幾天,我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知道怎麼了!
這天下朝之後,高宗、武后將我留了下來。
高宗說:“朕看弘兒的身體,這些日子似乎更加額虛弱了。他的病最怕房勞過度,可他如今**熾盛,最思房事!朕看應該讓他節制女色!”
我說:“太子新近成婚,初近女色,很難節制,不如讓他暫時和太子妃離開爲好!”
武后點點頭,說:“我也正有此意!我想讓他搬來合璧宮居住,遠離女色,一切讓內侍伺候。或許能好一些!”
第二天太子就搬來了合璧宮,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高宗的風眩病一天比一天嚴重,這天上午,武后上朝之後高宗讓我來到了他的寢宮。
高宗說道:“王弟,朕這些年一直身體違和,沉痾纏綿不愈,之覺無理國事,朕想王位禪讓給弘兒,王弟,你看如何?”
我說:“陛下,此事應當與太子商量纔是!”
高宗點點頭,說:“朕已命人去叫太子了!”
這時李弘來了。
“兒臣拜見父王,拜見王叔!”
高宗說:“起來吧!朕這些年一直身體違和,沉痾纏綿不愈,自覺無力國事,朕本想將皇位禪讓給你母后,可有違祖制!你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也曾數次監國,完全有能力擔當朝綱!朕意欲傳位與你,也好專心治病,頤養天年!”|李弘一聽他父親要傳位給他,大驚失色,慌忙匍匐在地,哽咽唏噓,邊哭邊說:“父皇才五十多歲,正當盛年,萬萬不能有退位之想,陷兒臣於不仁不孝之地!孩兒萬死,絕不接位!”
高宗說:“朕意已決,皇兒莫非想要抗旨?”
李弘一聽,趕緊磕頭,放聲大哭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猛的爬起身來,向殿外跑去,高宗說:“弘兒,你想去何處?”
我趕緊跑出去,只見李弘雙手扶在殿外的石柱之上,正低着頭,‘嘩嘩’的嘔吐!
我走進一看,只見滿地都是一灘一灘殷紅殷紅的鮮血。
這時高宗就站在我的身後,他已經嚇懵了,我趕緊上去摟住李弘,說:“弘兒、弘兒,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李紅面色蠟黃,嘴角流着鮮血,已經屋裡說話了,他從懷裡拿出我以前送給他的那個鑽石,對着我和高宗無奈的笑了笑,一下子躺倒在我的懷裡。
高宗喊道:“快喊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院的御醫幾乎全都來了,一次次地號脈,你進我出,人人都面有憂患!
我知道,李弘的生命要走到盡頭了。
“王弟!王弟!弘兒怎麼了!弘兒怎麼了!”
武后接到奏報,匆匆下了朝,趕了過來。
我傷心的搖搖頭。
武后趕緊跑了進去,只見李弘躺在牀上,看着自己的兒子成了這副模樣,一樣堅強的武后,流下了眼淚。
李弘睜開眼睛看着鬢間已有些白髮的母后,眼裡閃動着淚花,他虛弱地說道:“母后、父皇,孩兒不孝,以後怕是不能在你老膝下盡孝了!”
武后拉着他的手,說:“別胡思亂想,你還年輕,太醫院盡是天下第一流的一家高手,你王叔已經讓人去請孫真人了!他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你現在要好好地放心靜養!”
李弘搖搖頭,想要說些什麼,可卻再也說不出來了!他的手裡那顆我送給他的鑽石,掉落在了地上。
公元675年五月,年僅24歲的太子李弘在洛陽合璧宮去世。
高宗、武后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別說他們,就連我這個做叔叔的也感到傷心。
高宗下詔,封諡他爲‘孝敬皇帝’葬於恭陵。
李弘死後一個月,洛陽謠言四起,都說是武后爲了稱帝,謀殺了自己的兒子。
我知道這謠言會在一千多年後依舊流傳,不過我要告訴他們,武后沒有,武后想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關心愛護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