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八年四月,高句麗聯合百濟同攻新羅,新羅告急,先後十餘次使者求援於長安,太宗遣營州都督張儉,守左宗衛率高履行等率幽州,營州二都督府大軍及諸部胡蠻攻高句麗側翼,以援助新羅,張儉兵致遼西,受阻於遼水。
六月,高句麗潛使求和,太宗反扣其使節,指控其背叛榮留王,與弒君者同謀,同時發《討高麗招》於天下,指責高句麗莫離支淵蓋蘇文殺逆其主,大唐與宗主國名義問罪高麗,國戰征伐正式開始。
年八月,太宗再發《募勇士詔》,發天下甲士,招募十萬,並趣平壤,以伐高麗。並定於十月出京,娶於洛陽,天下驍勇之士聞詔,紛紛匯於洛陽,募十得百,募百得千,甚其不得從軍者,皆憤嘆鬱抑,濃烈的戰意已經在華夏大地上蔓延開來。
此時,處於前沿風暴圈的五原突厥,同樣不平靜。
淨湖城一畔,碩大的軍營已經變得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幾個月下來,從突厥另一個行政中心單于都護府來的一萬騎,各地匯聚來的府兵一萬全都駐紮在了這裡,有了兵,李捷也是獅子大開口,狠狠從兵部要了一批軍糧,要的因功新晉兵部尚書李績大叔看到李捷的奏章時候,眼睛都紅了。
淨湖城內的駐軍同樣達到了史無前例的九千人,其中五千是李捷從關中各地坑蒙拐騙偷弄來的遊俠山大王亂軍叛匪等有志青年,四千騎兵全都是突厥平叛後分贓分給李捷的朔王部落兵,這些才能算得上李捷的嫡系,這些人,此時也在緊張的打點着行裝。
突厥都督府中,同樣亂成了一團,各級官吏緊張忙碌的整理着各方報上來的數據,李捷的辦公室門口,也被老楊翊,王玄策,甚至從懷化邊境回來的王微堵得結結實實,名義上是朔王太保的席君買夾在中間,被左右噴的滿頭大汗,瞠目結舌,堂堂萬人敵都快哭了。
“幾位大人啊,朔王殿下真不在裡面!”
“席將軍,你可是朔王太保,這個時候殿下明顯是胡鬧,你怎麼還能視而不見呢!”老臉上滿是痛心疾首,老楊翊口水噴的如同噴壺一般,噴的席君買一張黑臉上都多了層水光,悲催的直擦臉。
看楊翊兩條老胳膊誇張揮動的模樣,估計要不是因爲打不過,早把席君買打一邊去了。
“是啊,席太保,整個五原六州大事小情哪個不需要朔王來決斷,他這一走,朔州不就亂了套嗎?席將軍,此時已經危及到了突厥都護府危急存亡的時刻了,不再在猶豫了啊席將軍!”
更小白臉的王微則是把文士的優勢發揮到了極點,突突突噴過去,噴的席君買腦袋都大了,眼睛一個勁兒的泛着暈,還好,這時候一聲天籟之音從幾人身後傳了過來。
“有那麼誇張嗎,王微你小子不會讓突厥娘們坐了吧?”
領着長孫織幾個娘子軍走上來,看着李捷懶洋洋的模樣,楊翊幾個一陣眼暈,原來朔王還真不在辦公室裡面,不過片刻後,老傢伙就化身成了公雞中的戰鬥機,雄赳赳氣昂揚的快步到了李捷身前,沒等拉開機關槍嘴呢,李捷已經搶先揮了揮手。
“楊叔,你是不同意我去高句麗唄,行,我不去了!”
這麼簡單?做好艱苦攻堅戰的三人當即大眼瞪起了小眼,不過要這麼簡單就不是李捷了,旋即李捷就頗爲惋惜的直搖頭,嘆氣道:“唉,楊叔曾言,驍果軍敗於關中,霍邑之戰至關重要,霍邑之戰,又是擺在宋老生不識地理,輕易被困一條溝中。”
“不知道我大軍入遼東,會遇到多少個一條溝啊!”
李捷搖頭晃腦的嘆息着,卻說得楊翊面紅耳赤,他就是那一戰被李世民擊潰,想要投奔河東屈突通卻受阻於河水,等好不容易繞過去時候屈突通已經投降,好不容易奔逃到長安近郊時候,長安也是被李淵攻下,一下子首席某主戰士就被說個啞口無言。
他熄火了,王玄策又跳上來了,苦口婆心的勸誡道:“殿下,遼東首攻探路,營州都督張儉已經去做了,自古以來,王不在其位而失其地者比比皆是,往殿下三思啊!”
“停停停!”李捷又趕緊擺了擺手,鬱悶的說着:“首先,本王還是朔方刺史,不是五原王,這篇,還是朝廷的地兒,孤不在,懷化郡王阿史那思摩還在呢,憑着他在淨湖城的股份,五原也亂不了,再說!”
停頓一下,李捷氣急敗壞的嚷嚷着:“再說十月份還不是的率領大軍去洛陽與東進隊伍匯合?還不是得走,與其去洛陽受氣,還不如早點去高句麗戰場呆着呢!”
也難怪李捷發火,這段日子李世民不知道又抽了什麼風,居然再次把順陽王李泰給提拔起來,晉封濮王,復官左武侯大將軍,真算起來李捷這隻人馬名義上還歸他來統領,要知道從貞觀十六年起,李捷拼死拼活打了大仗小仗這麼多,到現在還是都督弦領兵,屢次賞賜不過增加了點封邑而已,十六衛大將軍根本沒掛上。
也知道自己主公不忿什麼,就算能言善辯,王玄策此時膽氣兒也沒了一半,磕磕巴巴的說着:“可是,前線還有營州都督張儉……”
“孤信不到他,王微,你小子來啥事?”一句話就把王玄策給大發了,李捷又是眼睛瞪得溜圓看向王微這小子,當即讓這個文人小白臉激靈了下,陪笑着揮手道:“這個……,土倫部落兵員點齊,下臣是來複命的!”
“那就快去,兵曹辦公室在樓下,還要本王領你去啊!”
“可,殿下,如果您親自帶兵先去遼東,十月集結的時候,城外這四萬兵改由何人帶領啊?”王微灰溜溜被打發走了,一旁憋了半天,忍不住,老楊翊還是插嘴問道,這倒是讓李捷愣了愣,片刻後,卻又是輕笑着揮了揮手道:“不是還有突厥大都督府長史嗎?到時候讓許敬宗許長史帶兵即可。”
算起來,許敬宗纔是突厥都督府長史,真正的都督府二號人物,不過他又不是李捷的人,長史權利幾乎都被王玄策,楊翊幾個給架空了,老傢伙倒也識趣,全心全意經營起了小生意,別說,在淨湖城的大環境下,許敬宗還真發了家,哪怕在長安,老傢伙都可以說排的上號了。
“如此一來,恐怕朔州大權,許敬宗會染指不少,許長史雖然不爭,但人確是精明的很,恐怕……”
“別忘了,咱們的未來在遼東!”李捷這次也是壓低了嗓子,讓遲疑的王玄策忍不住精神一震,是啊,羈縻國,遼王纔是整個朔王府的終極奮鬥目標,而且朔王轉封后,突厥地與其便宜一個新來者,還不如給在李捷重商政策中收益的許敬宗,將來遼地與漠南的合作纔會更加通暢。
這就是一個舍與得的問題了!
“臣明白了,臣一會就去拜訪許長史!”想明白後,王玄策立刻滿眼精明對李捷拱手行禮告退,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楊翊也是下樓忙碌起了李捷的出征問題,沒了事,席君買早就溜了,李捷寬大的辦公室前,終於就剩下李捷與他家娘子軍了。
“郎君,妾身可是一直站在您身後堅定的支持您遠征大業!您看……”被幾個妞按到了真皮沙發上,長孫織捏起了肩膀,秦卿捶起了腿,綠珠與裴瑩同樣是兩眼小星星期盼的侍立在一旁,當即讓好不容易打發走內部不和諧因素的李捷冷汗直流。
“這個,瑩,不能把玉兒一個人留在家裡吧?”撓着頭,李捷鬱悶的說着,裴瑩當即神色一黯,大玉兒她捨不得,看來這次出發沒她的份了。
“還有卿卿,可別忘了之前我與你說的出發計劃,這次夫君可以說是武裝偵察,在後方可需要大量的物資支持,這些可都歸你調配的啊!”
“哼!”氣呼呼的一筋小鼻子,知道泡了湯,秦卿也不捶了,撅着小嘴到了一旁。
李捷也不說話了,一雙眼睛同樣期盼的看着綠珠,果然,片刻後朔王府頭號人妻就屈服在了李捷意志下,低着小腦瓜黯然點了點頭:“綠珠會照顧好府裡一切的!”
“那我呢?這回郎君該不會找藉口不帶本王妃去了吧?”整齊的銀牙在李捷耳邊閃爍着寒光,長孫織那丫頭笑的陰仄仄的,頓時讓李捷寒毛都起來了,慌不迭點着頭道:“帶你去,帶你去還不行嗎!”
“耶!”也不捏肩膀了,長孫織和其他三個同樣興奮的丫頭高高興興的一擊掌,興奮的歡呼着:“姐妹們放心,我會看好咱們郎君的,絕對不讓他去找高句麗狐狸精!”
“什麼跟什麼嗎?”李捷當即大汗,不過一說高句麗狐狸精,又是讓李捷勾起了些別樣情懷,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忙碌的一天過去後,夜半十分,官員們終於輕鬆的離開了突厥大都督府辦公的三層小樓,三三兩兩匯聚到了都督府附近的小酒館中,淨湖城吸引了西域甚至中亞不少商人,帶來了各種特產,這些許字號小館不論葷素,味道可都是頗爲不錯的。
內宅中,除了一貫忙碌的武媚娘,綠珠幾個也是忙活起了晚餐來,尤其是長孫織,遠行的興奮讓她現在都活躍不已,一把銀光槊在房間裡擦了又擦。
李捷自己則是鬼鬼祟祟溜進了一座滿是藥材的小院子裡,正好捉住了在哪裡的裴瑩,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裴瑩的小腦瓜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過架不住李捷這色狼一陣上下其手加深吻,這才雙目水汪汪鬱悶的答應下來,大功告成後,李捷又是得意洋洋地溜進了長孫織別墅中,晚飯都沒吃,長槊往外一扔,不一會就傳出了誘人的嬌啼聲。
第二日破曉,鏡湖城前,五千步兵,兩千突厥突騎在大路上擺出了煞氣沖天的陣形,夾雜在戰陣中央,還有着足足兩一百多輛四輪馬車,沉重的車把牛皮車胎都壓得扁扁的。
軍陣前,長孫織卻是氣急敗壞的一面拖着漂亮戰甲一面嘟囔着,“怎麼可能,就偏偏這時候懷孕了呢?”
裴瑩丫頭在一旁不安的捏着衣角,李捷則是眉飛色舞騎在二狗身上拱着手叫到:“幾位夫人放心,夫君我一定會凱旋而歸的!蘿兒,在家養好身子,傳宗接代可是王妃的第一任務,母妃都念叨好幾回了!”
“知道了!”長孫織沒好氣的撅着小嘴。
這一頭,出征巫卜,各項儀式,另一頭,李捷則是領着幾個丫頭囑咐着家常,半個時辰後出軍儀式舉行完,李捷這才騎馬到了三軍之前,拱手對着出來送行的淨湖城商戶父老們朗聲說道:“捷拜別,在此立誓,會把財富與榮譽帶回淨湖城的!”
“恭送殿下!”留守的老楊翊以下,出來送行數千父老鄉紳齊齊鞠躬拜下,再次對他們重重拱了拱手,李捷威嚴的打馬向前,跟隨他身後,刀疤劉立刻沉聲呼喝到:“大軍,開拔!”
督軍向前,李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一手建立的淨湖城,也正是因爲頭也不回,李捷渾然沒有發現,送行人羣中,長孫織四個丫頭,詭異而得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