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炸響聲連續而快速的在唐營陣地上炸起,宛若發射火箭彈一般,唐軍傾斜了煙花箱子,傾斜三十五度的煙花繁星般墮落在了已經亂成一團的阿拉伯大營上頭。
夾雜在其中,二十門早已瞄準已久的紅衣大炮炮捻處,燒紅的鐵條被烤的已經額頭冒汗的炮兵狠狠捅了進去,被爆了菊花的千斤銅炮立馬發出了震天怒吼,吐出的火舌足足有幾米長,震耳欲聾的聲音中,幾個大火球跟隨着滿天煙花一塊兒飛進了阿拉伯大營。
更領李捷心痛的事這時候也發生了,一直作爲全軍苦力的五百頭戰象也被象夫戀戀不捨驅趕到了陣前,每一個尾巴上都拖着長長的鞭炮,本來炮聲,煙花聲已經讓這些體壯而膽小的傢伙瑟瑟發抖了,尾巴上的鞭炮再被點燃,五百戰象無可抵擋的哀鳴向前隆隆衝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李捷心頭簡直在滴血,這些傢伙都是閩國馴服好久的了,性格溫順,每一個都是那麼聰明伶俐,雖然吃的多,但着五百頭戰象就能當一萬民夫用了,怎麼不讓李捷惋惜。
可惜,這一切都帶不走了,與其讓戰象白白落入阿拉伯人手中,還不如讓它們再做一次貢獻呢。
這一頭,在李捷看來是心疼的滴血,另一頭對於阿拉伯人來說,就簡直是地獄降臨了!這一晚上,太多超乎他們想象力的東西出現在眼前,安拉降臨,一片片天火呼嘯着最後墜落到自己營地中,慘叫着跑回來的同族對自己人痛下殺手,如今又是這麼多獠牙巨獸拖着雷霆咆哮而來。
莫非世界末日了!
煙花落在營內炸成碎片,噴涌的火星子點燃了一片又一片帳篷,給駱駝吃的乾草,熊熊大火猶如惡魔那樣在大營蔓延,偶爾落下的通紅鉛球翻滾中還打的人骨肉分離,衣甲具碎,尤其是當戰象瘋跑進了大營內,潰逃終於抑制不住了。
“安拉發怒了!”
“世界末日了,大家都要死了!”
“唐人得到了安拉的幫助,我們戰勝不了他們!”
恐慌的阿拉伯語呼喊聲中,數不清的阿拉伯人騎上駱駝,馬匹,無頭蒼蠅那樣四散着潰逃出去,火光通明中,一個個醒悟過來的阿拉伯酋長,軍官拼命地四處嘶吼着:“回來,都回來戰鬥,那不是安拉,是魔鬼降下的把戲!”
誰知道這麼一喊,這些貝都因牧民潰逃的更快了!
讓他們與人去戰鬥,這些傢伙不怕死,白天兇殘的戰鬥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勇氣,可是與魔鬼?一個不慎可能靈魂永遠就跌進火獄了,他們這麼虔誠信教爲了什麼,不就爲了上天堂嗎?魔鬼都出現了,誰還敢戰鬥了?
“殿下,阿拉伯人潰散了!他們潰散了!簡直是神蹟啊!”
流着冷汗看着這一切,王方翼來濟等一大羣人的激動的都手舞足蹈了,眺望頭上已經開始暗淡的安拉頭像,巨型孔明燈羣,李捷則是沒好氣的嚷嚷了出來:“別廢話了!集結全軍,衝出去!”
“各部不要戀戰!迅速突破阿拉伯人營地,勿需集結,突圍後沿約旦河谷直接南下,向埃及方向突圍!”
一個個扛着大旗的傳令兵沿着軍陣撕心裂肺的大吼着,恨不得將嗓子都喊破,被重新激勵起了戰鬥熱情,一個個唐軍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是熱血沸騰,相信殿下總是沒錯的,閩王,永遠會創造奇蹟!
大唐的開拓與豪邁就是與它戰馬的普及相關,遠征的戰兵,哪怕步兵也是有馬的,跨上坐騎,早已激動的按耐不住,巨大的唐軍鋒矢陣有如黑色的浪潮那樣滾滾向前襲去。
數萬馬蹄拍打着地面,連大地都被震撼了,這些天沒少被阿拉伯人的騎兵欺負,如今彷彿風水輪流轉那樣,一個個鐵騎唐軍也是特意將馬蹄踐踏的重重的,尤其是前鋒的關寧鐵騎,百多米一個箭頭衝鋒陣,距離敵軍大營不到百米時候,三米長的馬槊有如一片密林那樣被猛地放下。
馬槊成名,就在近幾百年的中原,遊牧民族南下,五胡亂華雖然給中原造成了不可計數的災難,但也同樣讓因漢末晉初那種衰弱頹廢重新被注入一股勇武的血液,融合進北方民族悍勇的血脈,三百年亂世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豪傑,而馬槊,就是在這種無日不戰的亂世中集合各種兵器光彩而成型的。
與西方騎士的騎士長槍不同,馬槊可不是衝鋒一次就扔的東西,殺入敵陣之中,擁有六寸鋒刃,可劈可砍可刺的馬槊騎士掃蕩開來,同樣是敵軍的噩夢,所以馬槊選材考究的很,選用的杆材甚至要用做弓用的柞木,經歷桐油浸泡一年之久。
閩國大規模裝備的馬槊雖然沒有世家武將那麼精良,但也絕對超過阿拉伯人的短槍,馬戰並不像電影中那般一定要將敵人捅個對穿,四米長的槍桿遠遠探出,隨着馬速飛馳,富有彈性的槍桿僅僅需要在敵軍脖頸胸口等位置一帶而過,彈了一下的槊鋒足以在敵軍胸口咽喉拖出一道致命的猙獰傷口。
猶如閃電一般插身而過的關寧鐵騎前鋒踐踏下,到處亂走亂逃的貝都因人有的連影子都沒看清,就感覺脖頸一涼一熱,昂首噴出了漫天鮮血栽倒在了地上。
跟隨在後面,左右揮舞着橫刀的鐵騎更是猶如地獄閻羅,雖然沒有馬槊前鋒那樣飄逸,但他們的戰鬥卻更是熱血激烈,往往兩馬相交,白光一閃就人頭飛落,血濺三尺。
容納了大量歸化北方遊牧民族,以關中健兒爲骨幹的關寧鐵騎如同兇猛銳利的刀一樣,在阿拉伯軍龐大的身軀上撕開了一道血口子。
“蘿兒,心怡,看護好媚娘她們!還有修身,這個時候切不可再胡鬧亂跑!”牽着坐騎到了第二波衝鋒突圍的隊伍前,李捷尚且不放心的叮囑着,手持馬槊一左一右駕着王府女眷的兩員英姿颯爽女將立刻輕鬆炫耀的揮了揮長槊,尤其是楊心怡,還頗爲得意的咋了咋眼。
“放心吧郎君,你忘了是誰把你從懸崖底下救回來的?”
兩世重疊的燦爛笑容再一次展現在眼前,看着英姿颯爽的楊心怡,就連李捷也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直到李瑾着小子不服氣的揮了揮拳頭抗議着,這才讓李捷回過神來。
“大父,兒也是將軍了,不是小孩了!”
“讓你閉嘴你就閉嘴!”隨手揮起槊杆,咣的一下砸在了李瑾的腦袋上,砸的小傢伙眼冒金星手慌腳亂的扶着歪了的頭盔,狼狽一幕看的一羣無良姨娘非但沒幫忙,反倒捂着小嘴兒輕笑了起來,歡笑聲多多少少衝散了大戰前的肅穆。
但畢竟是刻不容緩的戰場,露出一個輕鬆笑容給家人們後,拎着馬槊,牽着新選來的坐騎赤蹄烏,李捷收斂了笑容,面容嚴峻的趕到了全軍最前面,令人意外的是,原本應當躲在後頭受人保護的拜占庭女皇安娜,居然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一身皮甲,揹着一張弓同樣到了軍隊最前方,挨在李缺的身旁。
“你行?”
“不要小看拜占庭女人,本公主十二歲就騎馬擊劍拉弓了!”立馬不服氣的挺着連皮甲都撐得鼓鼓的飽滿胸脯,安娜晃着弓不服氣的說着。
箭在弦上,李捷也沒工夫與大小姐脾氣的拜占庭丫頭廢話,給李缺一個注意的眼神後,李捷旋即拍了拍一手拿槊,一手撫胸行禮的贊婆肩膀,旋即猛的一拉馬繮繩,拉的赤蹄烏希律律的人立而起,一柄特製的馬槊舉上了天空。
“將士們,跟隨我李捷,衝!將一切膽敢阻攔我們回家的蠻夷之輩斬盡殺絕!”
“殺!殺!殺!”
三聲飽含殺機的怒吼,唐軍第二波突圍衝鋒,再一次在地平線上拉開帷幕。
夜已經愈發濃郁,不過尚且噴射的煙花以及燃燒了大半的阿拉伯軍營火光沖天,讓人可以輕鬆看過整個戰場。
雖然經過第一波關寧鐵騎的清掃,但橫亙在第二波閩王鐵林的戰場前,依舊重新涌入了不少敵人。
這個時候還沒潰散的,都是阿拉伯人個部落最精銳最兇悍的部衆了,雖然少,卻致命,兩股黃色浪潮倒卷而來,很快與黑色的巨浪重重撞在了一起,撞起了無數火花。
“安拉庇佑,戰勝魔鬼!”嘶吼着,數以千計的阿拉伯人步騎,從唐軍衝鋒過的兩翼又是涌了進來,不到片刻,就與奔涌的騎兵交上了手,咋一開戰,就激烈無比。
第二波衝鋒包括了整個閩王鐵林,還有八千多驍勇善戰的吐蕃騎兵,如此重兵,因爲朝臣數百人絕大多數在這支隊伍中,還包括了李捷的親眷,這裡,可以說是閩國的心臟與大腦。
幸虧這個時代提倡的文武雙全,偌大的朝臣隊伍中,上到六旬老翁沒有騎不得馬的。
攔截而來的阿拉伯人簡直就不知道死爲何物?甚至可以說他們爲了送死而來,繞是被衝鋒的騎兵攆成碎塊,這些人依舊兇悍的向唐軍陣線猛撲過來,不惜與唐軍騎士同歸於盡。
狂奔的大軍一刻也不停,一路對衝,不知道多少騎手下餃子一般被撲過來硬抱着馬槊的阿拉伯人拖下馬去,此起彼伏,傷亡也激起了唐人的兇性,一個個唐軍嘶吼着不斷把馬槊刺出,更多阿拉伯兵沒等騎在駱駝上或是拎着短矛快步飛奔過來,就已經頹然的被馬槊在胸口挑出一個血口子。
一個爲了虛無縹緲的天堂,一個爲了回家,兩軍幾乎都殺紅了眼。
如此不要命的攻擊下,李捷所在突出的箭頭更是成了阿拉伯人重點招呼的對象,繞是一個個唐軍禁軍馬術精良,武藝高超,依舊殺的左支右絀。
“下火獄去吧!”
碰得一聲,硬是拼的捱了一馬槊,身高八尺一個阿拉伯巨漢騎着駱駝硬生生闖進了馬槊攻擊範圍,硬木疙瘩做成的狼牙棒狠狠唐軍禁衛腦袋上。
鮮血噴濺,李捷甚至看到那禁衛腦袋矮了一截,濃郁的血腥味刺激下,李捷非但沒有畏懼,一股殺意與豪氣反倒在骨子裡油然而生,對着驅趕駱駝,嘶吼着對自己輪來狼牙棒的貝都因兇漢,李捷同樣嘶吼着挺起長槊。
眼看着兩騎就要交鋒在一起,就在李捷全神貫注瞄着貝都因人的咽喉時候,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叫卻是猛地在背後響了起來,震得李捷腦袋都懵了。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