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李捷,不必再思念綠珠,綠珠與焦輝一樣,同屬於陛下暗衛,只不過陛下給綠珠的任務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殿下,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一句話過後,屋‘門’已經重重的被關閉,武媚娘依舊滿是愕然,焦老三的事包括他的死,作爲掌握暗處力量的武媚娘知曉大半,在李世民未死前,武媚娘大半‘精’力都是與朝廷無孔不入的暗衛以及各方探子周旋,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身邊從來沒有懷疑過的綠珠,她也是!
不過沒給武媚娘多少驚愕的時間了,也不知道裴瑩如何配置的‘迷’‘藥’,武媚孃的意識變得更加朦朧,徹底陷入‘迷’茫中被塞進了馬車,另一頭,扣着武媚孃的頭盔,綠珠則是大步提劍出了正殿,對着慌‘亂’中的王府禁軍大吼起來:“本宮與你們同在,誓死守護住閩國的尊嚴!”
“吼!”
響亮的應答聲在前院響起。
另一頭,第三街。
上午十分這裡就被奔涌而來的‘亂’軍所佔領,不過紛‘亂’的叛軍出奇沒有在這裡打開殺戒,也難怪,如此銷金窩,曾經也是婆羅‘門’衆的樂園還有失憶後戒日王朝剎帝利貴人們歡樂窩,還有不少相好的在其中,這些人怎麼肯毀壞這裡。
於是乎,被把守住街道兩頭,一直到傍晚纔有‘亂’軍突進,挨個樓挨個樓的翻騰起來。
“什麼這麼吵啊,沒看見爺睡覺呢嗎?”
也真不愧是武元慶,外面都變成了人間地獄,昨夜折騰一夜他還睡的正香,直到這時候才被吵醒,一路怒氣衝衝的奔了出去,沒想到剛開‘門’,就與一隊‘亂’兵裝了上,翹鬍子的天竺‘亂’兵明顯也是愣了愣,旋即傲的一嗓子,舉刀就砍。
“哎呀媽啊殺人啦!”
真是比殺豬還要響亮十倍的吼聲,震得‘亂’軍隊長當即都是傻在了那裡,等他腦袋發顫的回過神來時候,眼前‘肥’胖的身影已經跑出去好遠了。
“殺啊!殺唐狗!”
‘亂’哄哄的嘶吼中,一路上武元慶慌‘亂’的奪路而逃,也不辨東西,逮到個屋子就轉進去,倒是嚇得沿途尋歡客與風塵‘女’尖叫連連,好不容易不知道跑了多遠,逮到個屋子剛關上‘門’進去,冷不防‘門’就被踹開,居然還是剛纔那個小隊長。
”唐狗,不對,唐豬,你倒是跑啊?跑啊!“
被一腳踹倒在地,捂着肚子,武元慶真是恐懼無比的向後退着。滿是獰笑,舉着刀,‘亂’軍小隊長彷彿貓捉老鼠一般不緊不慢向前‘逼’來。
譁~刀光一散,血一下子狂涌出來,捂着‘胸’口溼漉漉的紅‘色’,武元慶殺豬一般的叫了出來:“啊啊啊……嗚嗚嗚!!!”
被捂住了嘴,武元慶閉上的雙眼瞪得溜圓,片刻後纔看清捂着喉嚨咯咯倒地不是自己,而是追殺自己的‘亂’軍,捂着自己嘴的,則是他也記不清那一次尋歡作樂的天竺人酒友。
”快,躲起來。“
不由分說,武元慶就被塞進了‘牀’底下,剛進去,外面劇烈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唐狗呢?這是?”
“唐狗往那面跑了,這個‘混’蛋,低賤的首陀羅居然說自己要成爲剎帝利了,敢衝撞本老爺,我就殺了他!”
喉嚨中淌着血,那個小隊長眼睛瞪得跟金魚一般,還對着‘牀’底下的武元慶伸着手,寒‘毛’都眨了起來,武元慶拼命捂着嘴纔沒喊出來,就在他恐懼到極點時候,猛地一把刀從上紮下。
不可置信的昂起頭,小隊長撲騰兩下,終於嚥了氣,另一個聲音則是憤憤然收起刀嚷着:“媽的,要不是唐狗打來了,這幫低賤的奴隸根本沒資格與高貴的剎帝利一起戰鬥,我們走!”
腳步聲走遠,武元慶可算鬆了口氣,趴在地上死狗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不過片刻後,他又是猛地僵住,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又是更多腳步聲傳來,旋即一個滿身酒氣昏睡中的壯漢被重重的丟在地上,躲在‘牀’下眼巴巴看着,武元慶小綠豆眼再一次瞪得溜圓。
劉將軍!
夜‘色’愈發的昏暗,沒有光污染的時代,漫天星辰被雲朵遮蓋的嚴嚴實實,讓城市陷入一片‘陰’雲,不過就在城中戰鬥的最焦點,火光卻照亮了半邊天。
倒是瀰漫着血腥味,屍體橫七豎八倒伏在地上,濃濃的烈焰冒着黑煙,正在一寸寸吞噬着閩國的威嚴,中央官署,兵庫,閩王府角樓,閣樓,雕塔,哪怕遺留下的神像佛像都被燻黑,結實的牆壁被砸開,鋒利的刀劍伴隨着它曾經英武勇敢的主人倒伏在地上,到處都是悽慘之景。
‘激’戰已經進行了大半夜了。
剛開始,憑藉着王府防守的有利地形,留守閩王府千餘禁軍還節節抵禦,打退了叛軍多次,可隨着身後展現開始向城南退縮,背後暴‘露’出來,陷入四面圍攻下的閩王府再也不能支持,不是勇士不悍勇,實在是黑雲壓城城‘欲’摧。
“預備,放!”
戰場已經延伸到後宮,閩王府前方已經化爲了一片火海,院牆四周的角樓上,佔據制高點的殘餘禁軍尚且在嘶吼着發‘射’着弩箭,‘門’口,臉上盔甲上滿是燻黑的血汗以及油脂灰燼,百來個唐軍禁軍尚且堵在‘門’口。
居然還是那個刻着天竺愛經的噴水池,只不過這方面唐人沒有天竺人那麼開放,原本碩大的涼亭樣式噴水池宮殿在閩國接手後又在周圍佈置了刻畫着‘精’美圖案密密麻麻的夾牆,俏麗的容顏上也是多了些戰火留下的痕跡,已經丟了頭盔,綠珠卻是趴在水池邊不斷清洗着臉頰。
“王妃,武庫已經陷落,這裡也守不住了,末將帶人在後面打開一塊缺口,綠珠王妃,趕緊走吧。”
殿‘門’猛地被撞開,已經沒了曾經瀟灑模樣,禁衛郎將李晟提着帶血的橫刀,滿是焦急的對着綠珠大吼着,不過任憑他如何急上了火,綠珠卻始終不緊不慢的在水池邊清洗着臉頰,彷彿又恢復了唐宮中,那個滿是憧憬‘浪’漫的小丫頭一樣。
“王妃!”
急切中李晟又是大吼起來,不過就在這工夫,身後忽然騰地一下噴涌出了火‘花’,中郎將愕然回過頭,卻正好看到右面角樓被噴上火油整個燃燒了起來,上面的禁軍將士渾身着火,慘叫着從樓上跳下!
哎!焦急的長嘆一聲,關上宮殿大‘門’,李晟拎着刀再一次殺了出去,不過這一次這位出身隴西李氏的中郎將再也沒有回來。
幾刻鐘後,外面的喊殺聲終於停止,僅剩下熊熊燃燒的烈焰聲音,還有無比猙獰得意的大笑。
“如此善戰,被困住的一定是閩王正妃長孫織,只要抓到了她,就能取得朝中長孫老狐狸的支持,到時候擁立福郡王做傀儡閩王,這天下就是咱們的,哈哈哈哈~”
興奮的踹開宮‘門’,正在狂笑的鄭倫卻愕然僵在了那裡,旋即指着終於清潔好面孔恬靜呆在水池邊的綠珠暴怒的吼了起來:“‘混’賬,你是誰?閩王妃以及閩王子都去了哪裡!”
“不是?那你讓老子們‘浪’費了五千多兵力強攻下這個破院子有什麼用?”沒等鄭倫咆哮完,巨大的傷亡下滿面‘陰’沉的帕拉瓦已經搶先狂怒的拎着鄭倫衣領咆哮起來,一聽抓錯了人,後面兩個那天在出徵儀式上密謀過的婆羅‘門’長老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
不過這時候,清脆的笑聲忽然在殿中響起,照着鏡子貼好‘花’黃,綠珠是笑的這般開心,這般歡暢,悅耳的笑聲如同銀鈴般‘蕩’漾在宮殿中,突然的笑聲把幾個‘陰’謀家也是笑得愣住了神,旋即帕拉瓦纔回過神來,無趣的擺了擺手:“來人,把這‘女’人帶下去,整頓軍馬,向東‘門’南‘門’速速追去,閩王府要員一定跑不遠!”
“等等!”
帕拉瓦鄭倫又是愕然的回過頭,衝進來的‘亂’軍軍兵也是僵了一下,俏面含煞,滿面正容,看着幾個‘陰’謀家,綠珠用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朗聲對帕拉瓦幾個說道:“不是問我是誰嗎?本宮是弘農楊氏,都水使者楊凝式之‘女’,三品胡國夫人,閩王側妃楊綠珠!”
“弘農楊氏?”一聽這個稱呼,鄭倫猛地眼前一亮,帕拉瓦也是禁不住‘露’出了得意‘淫’邪的目光,打量着妖嬈秀麗的綠珠饒有興趣問道:“楊王妃可是願和我等合作?李捷小兒已成墳冢枯骨,王妃倒是識時務。”
“哈哈,一羣跳樑小醜,你們也配貶低我家郎君?真真笑死個人了。”
真是笑得‘花’枝‘亂’顫,不說帕拉瓦‘精’通漢學,就算不懂漢學那股嘲‘弄’之意依舊清晰可見,頓時讓這個梟雄臉‘色’再次‘陰’沉了下來,惱怒的擺了擺手:“帶走!”
“直到本宮爲什麼要告訴你們這麼清楚嗎?因爲本宮要拉着你們去死了!到了地獄記住我!”
終於停止了笑容,原本嬌嫩的臉蛋一瞬間猙獰如同厲鬼,‘陰’沉的笑着,藏在水池中央的機關忽然猛地被綠珠拉動,片刻後,原本整個宮殿中噴涌的泉水忽然變成了黑乎乎的火油,原本天竺宮殿中改變冷熱水的通道被如此利用,當即成了催人‘性’命的恐怖機關。
“不好!”帕多瓦當即臉都綠了。
轟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不知什麼時候佈置下的火‘藥’一同被點燃,五六米高,半里方圓的華麗水池宮剎那間變成了火海,噴涌而出的木屑以及碎石尖嘯着扎進周圍‘亂’軍身上,當即大片的哀嚎聲響起。
“啊!我的眼睛,我的臉!”背後咋進了幾塊木塊,捂着潰爛了的左臉,鄭倫瘋了一般在殿前打着滾,猛地推開抓在身前烈烈燃燒着的婆羅‘門’長老屍體,看着熊熊燃燒的廢墟,帕拉瓦也是止不住心頭髮寒,喃喃的嘟囔着:“瘋子!這‘女’人是瘋子!”
天空中,刺破了濃郁的‘陰’雲,一縷曙光遲遲爬上了天邊,搖晃的馬車中,滿是恍惚的武媚娘隨着震動也忽然之間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是哪兒?”
“姐,我們已經逃出城了,正在往嘉定倉逃難呢!”心有餘悸,卻是武媚孃的小妹武潤娘心有餘悸的拍着小‘胸’脯說着,猛地一個‘激’靈,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武媚娘慌張揭開被子,推開車‘門’就跳下了馬車。
身前身後,神情萎靡的難民排成了長隊,還籠罩在黎明的幽暗中曲‘女’城方向,卻僅僅能看到隱約的濃煙火光。
“姐?怎麼了?”武潤娘慌忙跟着跳下馬車,另一頭,捂着肚子,秦卿也是艱難的彈出了頭詢問的看了過來。
“媚娘姐,綠珠姐去哪了?她讓我們先走,說自己隨後就到的。”
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武媚孃的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