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化武士

揚州城外杏林鎮青色酒旗高高飄揚,每杆酒旗上都袖着一枚翠綠的青竹葉,標誌着杏林鎮的自釀名酒——竹葉青。此酒乃是杏林酒家自制酒麴,併發酵而成的米酒,因爲提煉不純,制曲之時又添入了大量雜物,因而導致酒色轉爲翠綠,反而味道香醇,令酒客交相稱讚,遂成後世詩人口中的“嫩綠醅浮竹葉新”“竹葉連槽翠”“傾如竹葉迎樽綠,飲作桃花面上紅”,聞名天下。

近日杏林鎮青旗酒家忽然迎來了一羣渾身煞氣的少年。這些少年每人都帶着直壓眉梢的青斗笠,脖上綁着橫飄的杏黃色圍巾,穿着玄黑色武士服,手腕上裹着黑鐵護腕,腿上打着高高的綁腿,腳踏青黃色草鞋,在他們的腰後,各自彆着一雙造型別致的開山斧。這開山斧斧柄極短,斧頭造成了向上鋪展的飛燕翅膀形狀,在斧背上,多嵌套了一個把手,比起普通的開山斧又多了一重握法,似乎可以將這對雙斧化爲日月輪來使用。

這羣少年剛走進青旗酒家,就迫不及待地要了數壇竹葉青,十斤白切牛肉,圍坐一桌,低頭悶飲。吃得片刻,這羣少年中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忽然揚聲道:“店家,給我過來。”

正在招呼別的客人的店小二聽到呼喚,連忙湊到他們面前,問道:“各位客官,有何吩咐。”

那年輕少年厲聲問道:“白切牛肉可曾放鹽?”

“放了。”

“香料呢?”那少年又問。

“放足了。”店小二道。

“酒可曾發酵?”

“客官,”店小二聽到有人質疑酒水的質量,不禁煩躁地說,“誰不知道我青旗酒館的竹葉青遠近聞名,乃是天下名酒,怎有不發酵就上桌的道理。客官的舌頭怕是出了問題吧?”

他的話一出口,正在埋頭大吃的玄衣少年同時擡起頭朝他望來,亮出深藏在圍巾和斗笠之中那幾雙精華奪目的金瞳。店小二嚇得肝膽俱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失聲道:“妖……妖怪!”

他的話剛出口,最先質問他的少年已經擡起拳頭,遙遙對他揮去。就在他擡臂的時候,離他最近的少年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擡起手掌,屈指一彈。出手的少年脈門被他的指風一撥,往旁邊一晃,一道赤剌剌的拳風颳着店小二的左臉側擊而過,重重搗在地上,頓時在地上鑿出一個深及半尺的大坑。店小二的一隻左耳順着拳風飛起,此刻已經在坑中化爲爛泥。

“媽呀!”店小二撕肝裂膽地慘呼一聲,連滾帶爬朝着酒店的廚房逃去,轉眼不見了蹤跡。青旗酒館的酒客也被那少年勢如霹靂的劈空拳嚇得三魂出竅,無不爭相朝着酒店外逃去,在一陣你推我擠的混亂人潮涌過之後,冷冷清清的酒館中,只剩下數桌酒客巍然不動。

“嘿,”出拳的少年咧嘴獰笑了一聲,對阻止他的同伴說道,“環少,這樣螻蟻一般的小人,殺就殺了,何必攔我。”

“死人阻我酒興。”被稱爲環少的少年冷冷看他一眼,一擡面前的酒碗,繼續自己的豪飲。另一個長相粗豪的少年用力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摔,低聲道:“酒沒酒味,菜沒菜味,吃了半天,不知在吃什麼。”

出拳的少年同意地點點頭:“不錯,阿森,當初我們聽那赤鬼口綻蓮花,把那入魔之事說得多麼迷人,結果試它一試,卻成了這番模樣。五味全失,生無所趣,整日就彷彿行屍走肉。”

“哼,想要練成絕世神功,必要付出慘重代價。如今我們神功已成,足以傲視天下,你們卻又諸般不滿,我看,不如讓我將你們的魔功廢去,重新作回原來一無是處的蠢才。”環少金瞳厲芒一閃,低聲道。

阿森聽到這話,嚇得一縮頭,低聲道:“我知錯了,環少莫怪。都是阿浩挑的頭,不關我事。”

那叫阿浩的出拳少年也趕緊一咧嘴:“環少,我們只是隨口說說。現在我一身魔功,橫行天下,嘯傲江湖,和以前那是大大不同了。”

“環少,赤鬼讓我們重返中原,無非是想試一下我等身上的天魔大法,如今這酒館裡藏龍臥虎,不如讓我嶽航試上一試。”幾個少年中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滿臉嚴肅地低聲說。

“你倒聽話。”環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吃完飯再說。”

另外三人聽到環少的號令,都閉上了嘴,低下頭去,悶聲不響地埋頭大吃,飯桌上的美酒牛肉飛速地減少。

剛纔這幾個少年的談話並沒有用上傳音入密,雖然語音低微,但是仍然在酒館中正襟危坐的,都是來參加揚州英雄會的豪傑人物,人人精通聽風辨形之術,他們的談話內容無一漏網。若是普通江湖客,看到剛纔阿浩堪比少林百步神拳的劈空拳,又聽到他們挑釁的話語,早就應該落荒而逃。但是如今在座上的若非心高氣傲,身懷絕技的高手,就是勢力龐大,背景雄厚的豪傑,人人都不願意還未進揚州就鎩羽而回,一時間竟無人退縮。

所有人都目不斜視地埋頭大吃大喝,偶爾有幾滴汗珠從酒客額頭滲出,卻又被立刻抹去。森寒的殺氣在店內緩慢而穩定地蔓延着,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每個人的精氣神都提升到了頂點,滿桌芳香四溢的酒菜吃到嘴中也無暇分辨味道,只是喉頭一突,生生嚥下肚去。原來喧囂熱鬧的酒館此刻寂靜如死,只能聽到筷子劃拉碗碟的叮噹聲,還有人們大口咀嚼食物時發出的吱吱聲。雖然這羣黑衣少年喝酒吃肉宛若風捲殘雲,十斤牛肉,數罈美酒瞬間一掃而空。但是呆在酒館中的英雄豪傑們都感到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人人的腸胃都有些痙攣顫抖。

酒足飯飽的環少用袖子抹了抹嘴,擡起眼用他妖異絢爛的金瞳在酒館大堂中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笑意,朝身邊的阿浩點了點頭。

那最喜歡惹是生非的阿浩早就等着環少的指令,此刻見到這鼓勵的眼神,頓時長身而起,長臂一伸,宛若一條軟鞭掃過桌面,擺在幾位少年桌上的碗碟鼓動風雷,呼嘯而來,宛若數枚重若百斤的流星錘,刮動淒厲的風聲,迎頭朝着人最多的一桌酒客撲去。

“都給我坐着!”那一桌酒客中一位華衣少年猛然大喝一聲,長生而起,左掌一立,掌心瞬間化爲猙獰的黑色,對準迎面撲來的數枚飛旋的碗碟一掌轟出。一股炙熱的掌風瞬間鼓盪在整座酒館大堂之中,人人都感到火燒火燎,眉發生煙。

阿浩打來的碗碟遇上這股掌風齊刷刷半空炸裂,化爲滿天灰蝴蝶般的碎片。

那阿浩顯然沒有料到在座的豪傑中居然有和他一樣的劈空掌好手。他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興奮之色,只見他左手成拳,右手成掌,左拳握空,對準了正前方,右掌在拳後輕輕一拍。一股凌厲的劈空掌勁破空而來,重重拍在仍然在空中翻滾的碗筷碎片之上。萬千碎片被掌勁一推,頓時宛若萬弩齊發,對準華衣少年的上半身瘋狂撲來。

那少年左掌來不及收回,右掌已經橫展而出,宛若一到鐵門閂橫在胸前,一股寒冷迫人的真氣橫空而出,遍佈他的身前。那萬千碎片撞在這道真氣之上,紛紛粉碎消失。

“好一招日夜顛倒!少幫主!”在旁邊坐着的一衆勁裝疾服的漢子紛紛喝彩。

那華衣少年臉色鐵青,顫抖地放下左掌,直到此刻,衆人才發現他的手臂上已經密密麻麻釘上了不少碗筷的碎片,鮮血迸現,受傷不輕。

“好大的狗膽,竟然敢傷我少幫主!”坐在華衣少年身側的一位藍衣老者轟然站起,單掌一立,握成刀狀,對準阿浩一掌劈出。一股灰白色的混元氣罡宛若一柄關刀,橫空斬來。

那阿浩傷了華衣少年,氣勢更盛,兇性大發,只見他怪嘯一聲,雙手一開,身子一挺,竟然對藍衣老者這一記摧枯拉朽的混元氣罡不理不睬。那藍衣老者豈是善男信女,見到阿浩不擋自己的劈空掌力,頓時丹田一凝氣,將掌力又加了三分,誓要將這個怪異的少年劈成兩片。

“轟”地一聲巨響,劈空罡氣正面擊中阿浩,他渾身上下的黑衣同時解體,化爲滿空黑蝶,四散飛開,露出他上半身精壯如鐵的肌膚。只見他獰笑一聲雙拳一合,遙遙做了一個雙手挽水的拳式。藍衣老者傾盡全力的一掌彷彿劈到了銅牆,激盪的內力在體內亂撞,令他幾欲吐血,如今見到阿浩雙拳遙遙打來,勉力擡掌一分,卻竟然慢了半拍。阿浩的劈空拳宛若迅雷急電,巧妙地穿過他雙掌的防守,隔空打在他的雙耳之上。

“噗”地一聲輕響,這藍衣老者的雙耳同時噴出一彪鮮血,左耳的鮮血濺得華衣少年滿臉都是,令他大驚失色,起身高叫:“龍壇主!”那藍衣老者嘴張了張,卻說不出半句話,只發得咕嚕一聲,雙眼一翻,倒地斃命。

這一聲“龍壇主”頓時道出了這位藍衣老者的身份。年幫春壇壇主鐵掌蛇心龍三爺,本爲江南龍氏之後,祖上龍千鱗乃是鼎鼎大名的混元一清功名家,龍家祖傳的劈空掌乃是江湖上享譽最隆的掌法之一,足以和少林著名的須陀山掌分庭抗禮。龍三爺的劈空掌青出於藍,已經超過祖上全盛之時的功力,被重開天下第一錄的郭重九譽爲劈空掌第一。如今竟然被這位神秘少年阿浩以拳對掌,破了他的劈空掌,取了他的性命,這樣的武功怎不讓人心膽俱喪。

“喂,”阿浩擡手一指那華衣少年,不可一世地獰笑道,“該輪到你了!”

“哼!”那華衣少年振臂而起,雙袖一撣,就要上前和那阿浩廝殺。

“殺雞焉用宰牛刀,少幫主,讓我來!”就在那華衣少年就要出手的時候,坐在他左側的一個紫衣少年手臂一擡,變戲法一般擎出一杆閃爍赤焰的紅槍。只見他雙臂一輪,紅槍在空中一轉,做出一個海底撈月的架勢,從他面前的酒桌之下穿出,槍梢一擡,整張酒桌被他高高擡起。接着他手中紅槍閃電般一縮一展,槍桿從酒桌之底轉到桌面之上,用力一按。酒桌刮動罡風,宛若一枚碩大的蒼蠅拍,撲面甩來。

“阿浩,你已經殺了一個,這個讓給我!”坐在阿浩對面的阿森大吼一聲,縱身擋在他的面前,雙手一抖,從背後拔出一雙奇形開山斧,胸脯一挺,雙臂一揚,一雙開山斧已經對着鋪天蓋地而來的酒桌用力劈去。

“轟”地一聲巨響,這張滿是黃木疙瘩的酒桌被這兩斧凌空劈開,如割腐乳,桌面斷爲三塊,斷面整齊如鏡。紫衣少年身子高高竄起,凌空一縮,躲藏在一張斷桌之後,紅槍一凝,隱去了蹤跡。

阿森厲喝一聲,雙斧一橫,一斧自左而右,一斧自右而左雙雙橫斬而來。“喀剌剌”兩聲爆響,左右的斷桌被攔腰斬成四段,隨着斧風東西飄散開來。而中間的桌面忽然一個加速,對準阿森的面門撞來。阿森身子一仰,左腿高擡,繃直如鞭,自上而下,轟然劈來,意圖一招披掛單鞭,將桌面踢碎。

就在他的左腿就要觸及桌面的時候,“噗”地一記鑿木之聲赫然傳入衆人耳際。一道紅影突如其來地從桌面後穿出,宛若一條矯失如電的紅龍,對準阿森腿上大動脈狠狠刺來。

“呵!”黑衣少年中的阿浩和阿航同時站起身,似乎沒有想到這個紫衣少年能夠使出如此構想精緻的奇招。

那個阿森臨危不亂,右腿一使勁,身子高高揚起,直竄半空。左腿從上劈之姿化爲踩踏之勢,依着原來的勢頭,狠狠一腳跺下,不但閃開了紅槍的穿刺,還試圖將這杆詭異的紅槍踩在地上,取得優勢,連消帶打,應對之精,令在座的衆豪傑無不暗吸冷氣。

紫衣少年紅槍一旋,掛在槍上半截桌面頓時化爲木屑四散飛開,接着他一按槍身,紅槍槍頭一低一轉,閃開阿森的腳踏,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子,收回到紫衣少年的背後,在槍頭劃過的地面上,閃爍出一圈紫紅色的火苗。

“火龍點燈槍?!”仍然正襟危坐的環少此刻眉梢輕挑,沉聲問道。

“哼!不錯!”那紫衣少年手藏背後,暗運神功,那杆隱於背後的八尺紅槍彷彿風車一般呼呼轉動,槍尖上紫芒隱隱,火焰蒸騰,如化火輪。

“阿森把他讓給我!”“不,給我!”阿森身旁的阿浩和阿航彷彿聞到血腥的惡狼,貪婪地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不由自主地爭搶着出手的權利。

“都給我後邊呆着。”鬥發了性子的阿森哪裡肯讓,雙斧一展,將阿浩和阿航往後一推,狂嘯一聲,身子一個盤旋,手中雙斧披掛罡風,烏雲般撲向紫衣少年。

那紫衣少年握槍的右手一揚,舞成旋風的紅槍一招“火龍橫盤”,整條槍身成十萬橫磨之勢,橫掃向阿森的腰眼,身子隨之一個飛旋,閃開阿森橫掃而來的雙斧。阿森雙斧走空卻不慌張,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擡斧,輕輕一磕攔腰掃來的紅槍。只聽到“當”地一聲大響。紅槍鐵斧第一次對撞就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鐵之音。

紫衣少年似乎吃不住阿森斧上傳來的剛猛力道,驚呼一聲,雙手虎口血光迸現。只見他雙腿一挫,身子從左旋化爲右旋,雙腿一盤化爲巧雲,身子一俯,紅槍一挑,突然化爲兩條真假難辨的紅影,自下而上,一條紅影刺向阿森的腰腹,一條紅影徑直飄向阿森的面門,這正是昔年年幫幫魁公羊舉威震中原羣雄的“雙龍點燈”。這一招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兩條紅影,一條是紅槍的真身,一條乃是從槍尖上逼出來的罡氣,無論是紅槍還是罡氣,都有攫命追魂之力,都是殺招。當年天書會上即使如魔教二郎這樣武功絕頂的宗師人物也曾經在這一招上栽過跟頭。難得的是紫衣少年催動槍罡的手法嫺熟至斯,無須頓挫醞釀,轉念之間槍罡已發,這份功力即使老一輩的英傑之中也屬少見。

面對這凌厲無雙紅龍神槍,阿森絲毫不懼,神定氣閒,只見他雙手一晃,雙斧一翻,斧背朝內,往自己的胸腹一橫,接着胸脯一挺,鼓嘴一吹。

“噹啷”一聲大響,紫衣少年的紅槍被阿森飛燕雙斧斧後那特製的握環左右鎖住,而他攻到面門的那股凌厲的罡氣,竟然被阿森努嘴一吹,吹得煙消雲散。

“哈哈,火龍神槍,不過如此!”阿森仰天大笑,得意非常。他雙斧再次一翻,紫衣少年雙手虎口爆裂,手中紅槍脫掌而出。阿森右手一甩斧,將紅槍遠遠拋開,接着左手一揚,飛燕巨斧對準紫衣少年的頂門劈來,竟要將他劈開兩半。

就在這時,一聲清朗的長嘯突然從酒館的一處角落傳來。一位白衣少年踢翻面前的酒桌,身子竄入高空,雙手一擡,一杆亞賽霜雪的銀槍從腋下穿出,對準兀自在空中打滾的紅槍一槍挑去。那紅槍彷彿被這神來之筆的一挑而賦予了生命,只見它在空中倒打了一個盤旋,猶如一條穿雲而出的紅龍呼嘯着飛回到紫衣少年面前,叮地一聲牢牢斜釘於地,槍桿打橫處,正好擋住了阿森劈來的左斧。

阿森的殺招落空,怒不可遏,對着那白衣少年怒吼一聲,雙斧一揚,就要朝他撲去。

“阿森,這個是我的!”一直等待出手機會的阿航,此刻猛地騰空而起,左腳一踩阿森的肩膀,將他往後一踹,而自己則彷彿一隻箭一般射向那手舞銀槍的白衣少年。

而那白衣少年面對阿航勢如破竹的攻勢毫不退縮,只見他一擰身,雙手一搓槍桿,單手握住槍身,向前一送,他手中的銀槍急速旋轉,發出嗡嗡作響的風雷之音,槍頭上月白色的銀纓隨着銀槍的飛旋,往四外散開,轉成一枚碩大的冰盤。

“天轉七煞槍!”白衣少年銀槍一出手,整個酒館的人都認出了這威震江湖的神槍。

正面迎上天轉七煞槍的起手式,強猛如阿航亦不得不收住殺招,雙斧交叉,一招舉火燎天式用力擋開當頭刺來的旋槍。槍斧相碰,爆出一天的火星,橫溢的殺氣激盪在整個大堂之中,令觀者忍不住血脈沸騰。

“呵!”阿航宛若面罩鐵幕,雙手一抖,一雙飛燕巨斧在他手中打了個轉,斧柄一縮,不知去向,他的雙手則牢牢抓住斧背上那個特殊握環。飛燕斧一瞬間變成了雙月環。

天轉七煞槍一向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著名,白衣少年深諳槍法,槍勢一經展開就絕不後退,雖然阿航的武器奇特,卻動搖不了他的信心,只見他信手一抖,銀槍閃出七條槍影,槍打盤旋,繼續搶攻,一時之間,罡氣縱橫,滿室生風,撩動得人衣袖翻飛,心搖神馳。

阿航舞動雙斧,連擋數招,氣勢受挫,被白衣少年逼得連退數步。那少年在氣機感應之下,士氣更強,銀槍一凝,直逼中路,竟要一招定勝負。

誰知他的這一招猛攻早已落入阿航的算中,只見他先一步閃開槍招的銳勢,左手斧脫手一轉,突如其來地套在銀槍之上,隨着銀槍飛速的旋轉,這飛燕環斧打着詭異的螺旋,順着槍桿閃電般斬向白衣少年握槍的雙手。這一招妙到巔峰的奇招令人大開眼界,也令人不禁爲白衣少年擔足心事。

那白衣少年臨危不亂,斷喝一聲,雙手一鬆槍桿,擡膝一頂槍身,本來橫彪而出的銀槍如今成了頭下柄上之勢,沿着槍身旋射而來的飛燕斧順着槍桿高飛而起,撞破了酒館的房頂,鑽入了館外的青雲之中。那少年趁着銀槍釘入地上的瞬間,雙手一探,抓住槍身,身子風車般一旋,雙腿狠狠掃向阿航的勃頸。阿航咬牙一繃後頸,硬受了這一腳,身子一個順勢側旋,右手僅剩的飛燕斧藉着白衣少年的腿勁,用力一拍銀槍的槍身。白衣少年只感到一股勢不可擋的大力從槍桿上傳來,自己的腿勁加上阿航的斧勁統統反到雙手虎口之上,令他掌心一熱,虎口爆裂,忍不住慘呼一聲,本來立在地上的銀槍被這一斧硬生生打得脫出他雙手的掌握,橫飛而出,而他的人則自空中摔倒地上。阿航一斧得手,身子一個側旋,右腿一使勁,高高竄入空中,在空中轉了一圈,左手一探,接住半空中落下的左斧,對準白衣少年的眉心劈去。

“去!”就在白衣少年眼看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一聲斷喝突然響起,仍然坐在堂中的一位酒客突然聳身而起,左腿一弓,右腿一繃,身子宛若裝了彈簧一般輕輕一擰,左拳護住腰腹,右拳猶如一枚鏈子錘般甩向空中,對準高高躍起的阿航一拳打來。這一招拳式渾然天成,爐火純青,僅從成招的姿勢上看去,就有一種出乎自然的動感之美。當這位酒客一招打出,身上的氣勁突然充溢全場,真氣鼓盪之處,周圍的酒桌碗碟都摧枯拉朽般碎成滿天碎片。

半空中的阿航無處着力,隔空生受了這一拳,身子彷彿風箏一般橫飛過整個酒館大堂,狠狠撞在東牆之上。磚石碓成的東牆禁不住這一記撞擊,轟然破碎,阿航的身子一晃,跌出了酒館之外,生死不知。

一直在觀戰的環少此刻緩緩站起身,一雙妖瞳凝望了出拳的酒客一眼,冷冷一笑。

“該死的酒肉和尚,竟然敢偷襲我兄弟,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四個黑衣少年中殺氣最重的阿浩厲聲道。

“阿浩,你錯了。這個人應該是河南鄭家,我朝初年七公子之一僧公子鄭擔山的傳人。”環少冷冷說道。

“啊哈,這麼說他不是和尚,只不過是個禿驢。”阿浩尖銳地笑道。原來這個出拳的酒客一身灰衣,顏色近似少林僧人的僧袍,而頭上更是寸草不生,光可鑑人,難怪會讓人誤會他是個和尚。

“剛纔那一招應該是少林百步神拳……”阿森沉聲道,“都說少林百步神拳只不過是少林武僧耳口相傳的神話,沒想到世間真有如此武功。”

就在幾人說話之時,阿航已經從牆洞中竄了回來,雙眼金光閃爍,顯然惱怒至極,而他的身上除了衣衫上破出了一個拳洞,竟然毫髮無傷,神情之間也無半絲因爲內傷而引起的萎靡不振。生受了少林百步神拳的全力一擊而不損一毫,這樣的神功比剛纔酒客那記神拳更讓人膽寒。

“哼!”看到巍然屹立的禿頭酒客,阿航悶哼一聲,就要揮斧上前將他斬死,卻被環少一把按住。

“我們已經在這羣人身上耽誤了太多時間。”環少的嘴角一翹,露出一絲冷酷的獰笑,“各位,我等兄弟還要去赴揚州英雄會,一起上吧,儘早料理你們,我們也好趕路。”言罷,他雙手一展,背後的飛燕雙斧猶如一隻青色的巨鳥,翅膀一展,落在他的手上,一股凌厲威猛的殺機宛如有形的實物,從他的身上瞬間襲遍全場。

酒館大堂之中,紫衣少年,白衣少年各自找回自己的兵刃,與華衣少年,禿頭酒客並肩站立,一起抵受迎面而來的殺氣。華衣少年手下的勁裝漢子此刻排成整齊的隊形,牢牢守在他的身前。即使這樣,從環少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仍然重逾千鈞,壓得在場衆人眼花心跳,血脈暴漲,氣息急促,太陽穴脹痛。那些功力較弱的勁裝漢子很多人已經抵受不住,耳鼻出血,眼看就要倒地不支。

看到面前衆人搖搖欲墜的模樣,環少的臉上露出一種殘忍的滿足之意,彷彿一個飢渴的行者忽然得到一頓豐盛的大餐。他雙手一抖,左右手的飛燕斧各自在他的大拇指上轉了一個圈子,接着他一擡腳,踏前一步。

“噗”“噗”兩聲輕響,兩個內功最弱的勁裝漢子受不住漸漸逼近的森寒殺機,五內俱焚,狂噴出一口鮮血,萎頓於地,七竅流血而死,其他仍然未死的酒客此時也是目光淒厲,勢窮力窘,自份大限將至。

就在這時,一陣撲棱棱的破風之聲突然從酒館正門處傳來。本來呼開呼合的兩扇大門同時掙脫了門軸的束縛,橫空飛起,接着在半空中突然解體,碎成滿天凌亂的木屑碎片,朝兩旁散射而來。無論是以環少爲首的黑衣少年們還是酒館內的其他酒客都沒想到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眼見着漫空濺射而來的木屑,不得不各自朝後退了數步。

當兩撥人潮水般退下之時,兩溜青光猶如從天而降,經久不息的兩道青藍色厲電,在客棧內閃爍不息。青芒四射之餘,密如爆豆的啄地聲隨之響起,彷彿一蓬急雨飄入了酒館。

當漫空的大門碎片終於都落到了地上,滿室的青芒雨音也瞬間煙消雲散。衆人擡眼一看,只見衆酒客和環少一行人之間出現了兩排整整齊齊的黑線,將兩撥人馬赫然分開。衆人細看之下,發現這兩條黑線乃是由兩溜塗滿毒藥的鐵蒺藜形成的。

酒館的地板乃是用青石板鋪成,這批憑空出現的暗器在打爛紅木門板的同時,還能在地上釘成如此整齊的形狀,出手之人的手勁和準星都已到了驚世駭俗之境。

“打什麼打?英雄會還沒開始呢!不知道揚州是我罩着嗎?”一個氣焰囂張的聲音從酒館外傳來。

衆人紛紛朝門外看去,只見一身青色秀士服的唐鬥,歪戴着秀士帽,搖着摺扇,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酒館。

“大少,幸會!”見到英雄大會的主持親自現身,大堂內的酒客即使如何自命不凡也不得不以禮相見。

唐鬥朝他們擺了擺手,轉頭瞥了傲然而立的環少一眼。

“唐鬥就是你?”環少的眼中寒光一閃,森然問道。

“你誰啊?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唐鬥瞪圓了眼睛,劈頭蓋臉地說道。

環少臉上肌肉一顫,忍不住就要發作,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左耳之上。他心頭一顫,扭頭放眼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灰白色武士服的劍客正將一錠銀子塞到門外垂頭喪氣的酒館老闆手中,並好言安慰。剛纔望向環少左耳的人正是他。

“我們走!”環少心中凜然,不願再和唐鬥糾纏,手一揮,帶着三個兄弟頭也不回地衝出酒館。

“哼,走得倒快……”唐鬥滿不在乎地看着這幾個黑衣少年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用扇子懶洋洋撓着後腦勺,喃喃說道,“這麼害羞?”

看到唐鬥一出場就震懾得環少一行人不敢惹事,唐門大少的實力頓時讓酒館內一衆豪傑盡皆凜然。衆人魚貫走到唐鬥面前,紛紛拱手作禮:“多謝大少解圍,大恩容當後報。”

“客氣。”唐鬥並不知道酒館之內環少兄弟如何威風不可一世,只不過適逢其會,從當地唐門子弟口中得知自己最喜歡的青旗酒館有了麻煩,方纔拍馬趕來,此可見到這些江湖好漢對自己另眼相看,不禁感到奇怪。

這時,替這羣江湖豪傑賠償了酒館損失的風洛陽緩步來到唐鬥身旁,朝環少等人遠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沉聲道:“這一次倒是險得很。”

“有什麼險的,有我唐門大少在,誰敢亂來。”唐鬥轉頭自鳴得意地笑道。

“剛纔那四個黑衣少年人人都是金瞳火眼,應該是孟斷魂那一路的魔化高手,天魔解體大法已經超越了第二重,進入了深度魔化的境界,連用來刺穴的骨針都少了四枚,只有在雙耳聽宮穴上各有一枚。”風洛陽沉聲道,“看來除了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陽三焦經和足少陽膽經這三經會穴,天魔大法已經可以在其他經脈運轉自如。”

“這……”聽到風洛陽的話,唐斗頓時發了一身虛汗,顫抖地小聲說,“這麼說,剛纔那四人的實力足以超過四個魔劍公子?”

風洛陽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剛纔我不是說很險嗎?”

夜色瀰漫在江南鎮惡堂造型古樸的亭臺樓閣之中,清冷的月光灑在曲折迂迴的花磚石道上,沿道錯落有致的花叢樹影在光潔的雪白光華下投射着忽濃忽淡的陰影,秋蟲有氣無力的鳴叫聲在陰鬱的月色中顯得格外淒涼。祖菁推開懷仁軒臨近花園的窗戶,仰頭望向空中孤零零的明月,輕柔地嘆了一口氣。

懷仁軒內,魚韶,唐鬥和風洛陽環坐在書桌前,埋頭於桌面上一張張江湖人畫像之中正在緊張地交談着。

“這張臉,對,就是他,穿白衣,我記得很清楚。”唐鬥指着一張少年人的畫像,一拍桌子,點頭道。

“長安蕭氏新出道的高手,才十九歲,名叫蕭西延,外號馳電銀槍,蕭門之後,各個都是人才。此人性情憨厚,但因爲是名門子弟,所以有些恃才傲物,等閒的女子本放不到他眼裡,想不到爲了一見菁兒,他竟然也來了。”魚韶朝祖菁望了一眼,笑道。

聽到魚韶的話,祖菁連忙收回走神的目光,微微展顏一笑:“也許,他來是爲了那萬兩的黃金。”她的話引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菁兒和你們呆得時間一長,說話也越來越陰損了。”風洛陽朝唐鬥和魚韶指了指,搖頭笑道。

“這叫情趣,你懂什麼?”魚韶白了他一眼,將手中蕭西延的畫像放到書桌上厚厚一疊畫像之上,“這樣,長安蕭西延,宣殿章的義子卓解,荊州公羊世家的公子公羊子恆,河南鄭家大公子銅佛鄭懷遠,再加上已經逝世了的龍三爺,僅僅一個青旗酒館一天之內就聚集了五位當世頂尖高手。這還是不算那四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岳家兄弟。明日這個英雄大會僅憑我乘風會和唐門,不知能否維持得了會場的秩序。”

“阿韶莫慌,有我唐鬥在……”唐鬥一拍胸脯,大義凜然地說。

魚韶連忙一擡手,擋住了他的話頭:“阿斗,現在不是吹牛的時候,你就說你一個人怎麼擋四個魔劍公子吧?”

“這……”唐斗頓時語結,撓着頭默不作聲。

“事到如今,只能盡力聯絡與會的同道,令他們可以和我們聯手對敵。”風洛陽沉聲道。

“敵人是誰呢?離臺人馬如今蹤影全無,岳家兄弟是敵是友亦不分明,現在我明敵暗,形勢之險,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魚韶雙手一攤,沉聲道。

聽着魚,唐,風三人反覆研究英雄大會的險峻形勢,祖菁不禁感到一陣神困氣乏,從心底感到一陣疲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兒,站起身道:“阿斗,小師叔,阿韶姐,我有些倦了,想要回房休息。”

“哦,這些江湖瑣事確實令人厭煩,小祖好好休息,明天英雄會前,我帶你去揚州茶莊去品品蜀崗飛茶。”唐鬥轉頭道。

“菁兒,別忘了臨睡前背誦一下十分不捨劍劍訣,你剛剛入門,稍一荒廢就前功盡棄了。”風洛陽揚聲道。

“知道啦。”祖菁朝他皺皺鼻子,嘟着嘴轉頭出門而去。

“你把十分不捨劍訣教給她了?”看她走出了門,魚韶微微眯上眼睛,對風洛陽道。

“嗯。她吵着要學,還要和我做什麼風家的平輩弟子。天山劍理和風家劍法大不一樣,修習格外艱難,也不知她在想什麼。女孩子,嘿,搞不懂……”風洛陽伸手在太陽穴上畫了個圈,意示搞不懂是怎麼回事。

“哦。”魚韶大有深意地撇了撇嘴,滿是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說實在的,什麼事兒你能搞得懂。”

祖菁走出懷仁軒的大門,回頭望去,只見魚韶,風洛陽和唐鬥仍然聚在桌前緊張地議論明日英雄會的部署。她輕輕嘆了口氣,信步走到疏影橫斜的昔日仁義堂桂花園中,擡手摺下一條細枝,對着月光,使了數招十分不捨劍的劍式,想象着風洛陽揮劍起舞的樣子,一股柔情自心底油然升起。

“秋波婉轉欲傾城,回眸羞見水中花……可惜我晚生了十三年,趕不上那一年鄱陽湖的春雨,見不到小師叔那一刻青蔥年少的風采。”望着穿過花影照下來的月光,祖菁任憑自己的思緒恣意飛翔,“如果可能,真希望用我十三年的陽壽換那一刻的時光。”

一股早秋的寒意悄無聲息地襲遍她的全身,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心中微微一凜,猛然回頭一望,卻發現一個穿着淡粉色丫鬟服,梳着兩枚朝天髻的女孩子,正用一雙森寒的雙眼注視着她,一股熟悉的冰冷殺氣迎面撲來。

“是你!”祖菁在氣機感應之下,頓時認出了來者。她就是魚韶和唐鬥遍派風媒弟子幾乎將大唐十三道掘地三尺都未找到的定昏劍客小染,那個曾經獨闖長安,力殺皇子的女殺星。

小染忽然裂開嘴,露出一口雪白亮麗的牙齒,對祖菁森然一笑,右腳輕輕一踏地,身子閃電般竄入半空,倒翻一個筋斗,宛若一支穿雲雨燕,橫空而逝。

“哪裡走,站住!”祖菁倉啷一聲拔出腰畔的青虹劍,擡起一腳,用力踹在身旁一棵桂花樹樹幹之上,身子輕靈地彈入空中,一個旋身,化爲一條白色的匹練,追着小染飛燕般飄逝的身影,飄出鎮惡堂的外牆。

小染的身影疾馳在揚州城層層疊疊的街道之上,時不時縱身一躍,跳上道旁民居的房頂之上,再一個縱身,斜竄入一條隱秘無人的小巷。她那風流激電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月光照耀之下扭曲不定,彷彿她的身體受不了她迅捷無比的速度,無法在不停變換的時空中保持原有的形狀。

祖菁控制着自己呼吸的節奏,將天山派踏浪而來的心法運轉到巔峰,繃緊渾身的肌肉,緊緊跟隨小染腳步,在揚州城大街小巷之中高飛低走。二更左右的光景,揚州這座天下有數的名城剛剛纔開始它的風流繁華,大運河畔千百座樓臺燈火通明,大運河上千百點漁火遠近掩映,萬千點橘黃色的閃光在祖菁眼中飛快地閃過,長長的曳光在她的視野中凝滯不退,前仆後繼,形成了一條奔流不絕的光河。整個世界在這條光河之中顛倒流轉,扭曲變形,化爲一片迷彩。

從天山出道以來,祖菁已經有很久沒有經歷過如此忘形的飛奔。撲面的夜風,飄忽的夜景,神秘的敵人,未知的前程,這一切都讓她感到一種無法訴說的興奮,渾身的血液都因爲這莫名的興奮而激盪沸騰。

“呵——哈哈!”前方的小染在越過一處高高的牆頭之時,吐氣開聲,忽然突兀地笑了一聲。

祖菁完全不知道她爲什麼要笑,但是不知爲什麼,她從心底理解小染爲何要笑,連自己也忍不住長聲一笑。她雙腿一用力,身子在空中連續三個前空翻,如化電矢,兩息之間已經從小染頭頂翻滾而過,青虹劍一橫擋在身前。

小染一轉手腕,從肘尖亮出青藍色的魚腸短劍,朝祖菁點了點頭,細聲道:“你的輕功很好,我很佩服。”

“呼,你……”祖菁喘了一口氣,朝她一點頭,“……也不錯。”

“能這樣的施展輕功,在夜色裡狂奔一場,就算立刻死了也沒什麼遺憾。”小染淡然道。

“正是。”祖菁由衷地點點頭,心裡涌起一股激昂感動。

小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祖菁,撇了撇嘴,詭異地一笑:“不如你來猜猜我爲什麼要引你來這兒。”

祖菁偏了偏頭,仔細想了想:“鎮惡堂內高手衆多,你出手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把我引入這人煙稀少之處,可以便宜行事。”

“哼。”小染哼了一聲,想要說話卻被祖菁打斷。

“對了……還有,你們當初的目標是要刺殺阿斗……我是說唐門大少。我是大少的好朋友,也許你們想要在這裡把我擒住,然後以我爲餌,襲殺大少。”祖菁伸出一隻手指,在自己白淨的臉頰上颳了刮,繼續努力地猜測着,“哈,我猜除了你,還有別的離臺神劍在這裡埋伏。”

“全中。”小染心悅誠服地對祖菁鼓了鼓掌,隨即問道,“既然你猜到我們的計劃,爲什麼還要追來?”

祖菁雙手一攤,苦笑道:“我是剛剛纔猜到的。”

此話一出,兩聲粗細迥異的笑聲從遠處傳來。當日在遊仙樓襲殺唐斗的蕭娘和神秘道士各自從一處牆角緩步走了出來。

“我當姑娘早有後招,原來不過是個事後諸葛亮。”道士陰冷地笑道。

“既然已經落入彀中,不如就請姑娘束手就擒,免得我等的麻煩。”蕭娘冷然道。

祖菁一立手中青虹劍,臉上露出一絲傲然的笑意:“我擋得你們數招,自有小師叔來救我。”

由於對於嶽環兄弟背景資料少得可憐,風洛陽和唐鬥,魚韶討論了良久也無法定出可行的對策,只能決定在英雄會當天靜觀其變。離開懷仁軒,風洛陽一邊揉着痠痛的肩膀,一邊依照慣例來到祖菁房間的門外,看一眼她是否因爲看劍譜太久,忘記了上牀休息。當他來到祖菁所住的聽雨軒,卻發現軒中的大門是敞開的,屋內燈影全無,月光從敞開的門窗照進來,風洛陽可以依稀看到祖菁的牀上被褥仍然疊放整齊,沒有人睡在上面。

“菁兒!”風洛陽喊了一聲,推門進屋,仔細看了看,確定祖菁不在這裡,立刻一個縱身從窗口竄出來,一個箭步衝向祖菁最喜歡的桂花園中。

桂花園內芳香四溢,濃郁的花香遮掩了祖菁遺留下來的淡淡脂粉香氣,風洛陽在園中旋風般轉了數圈,終於在一棵桂花樹幹之上看到了祖菁踹在其上的一個淺腳印。風洛陽心頭一緊,一股不祥的預感悠然而生。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運轉踏浪而來的天山輕功,擡腳踢在祖菁腳印所在處,身子輕飄飄飛出去,直飛過方圓數丈的一叢桂花樹林,落到桂花園的一處矮牆之上,赫然發現了祖菁的又一個腳印。

風洛陽默默算了算兩個腳印之間的距離,渾身一震:“菁兒在一瞬間已經將踏浪而來的輕功運轉到了巔峰,一定是去追一個強敵。如今和我們作對的……糟了!”他腦子轉了幾圈,已經大致明白了幾分情況,心中大急,也來不及通知唐鬥和魚韶,腳下一運勁兒,順着祖菁腳印的方向,發了瘋一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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