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唱歌要人命的捷率

揚州簪花樓頂一處幽靜無人的雅座之中,一位渾身灰衣,相貌普通的中年漢子悠閒地坐在窗前,一邊飲着芳香撩人的蜀崗飛茶,一邊觀賞着窗外瘦西湖上璀璨照人的燈火。晚風從窗口吹進來,拂動着他頭頂凌亂的長髮,令他本已經毫無特色的面容沉入時明時暗的陰影之中,更加令人無法看清,更無法記住。

就在他剛剛品完第一杯茶的時候,一股輕風忽然吹入屋中,他身邊的窗頁一陣閃動,令屋內本已昏黃的燈光更加陰沉。中年漢子輕輕一臺袖,一股袖風輕柔地吹向身旁的窗扉,兩扇窗戶同時緊緊關上。屋內飄渺的燈火停止了晃動,一個漆黑的身影彷彿幽靈一般出現在中年人的對面。

“夜鬼見過離臺之主!”那團黑影低沉地說道。

“我以爲令主人會親自來。”灰衣中年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地說。

“主人有些至關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由我前來。”夜鬼低聲道。

“關於英雄會上的事,我很是承情,請代我向他老人家說聲謝謝。”離臺之主沉聲道。

“先生何須客氣,岳家兄弟需要試煉,英雄大會首當其衝。本來一切都完美地按照計劃進行,可惜赤鬼……”說到這裡,夜鬼搖頭嘆了一口長氣。

“修習血劫之人從來無法長期隱藏形跡,人們總是能夠尋着血跡找出他們。何況風洛陽貴爲天下第一劍,赤鬼遭劫,無可避免。”離臺主人淡淡說道。

“赤鬼拉下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我家主人希望你能夠遣人追回。”夜鬼沉聲道。

“離臺只管殺人,不管取物,恕難從命。”離臺主人輕輕搖了搖頭,笑道。

“離臺殺人失風之事天下知聞,金字招牌已破,先生又何必仍然如此不知變通。何況我家主人剛剛爲你做了一件事,你好該投桃報李。”夜鬼厲聲道。

“如果唐門因爲岳家兄弟的出現一蹶不振,我離臺爲鬼樓做事自然當仁不讓。可惜,英雄會一戰之後,唐門的聲勢與日俱增,懸紅到處,刀光劍影,我離臺子弟狼奔鼠突,四外流竄,苦不堪言,何來投桃報李之談。”離臺主人微微一笑,擡手拿過茶壺,悠然自得地爲自己斟了一杯茶。

夜鬼嘿嘿一笑,說道:“好,先生說的是。我夜鬼這些時日流連唐門上下久已,偶爾還能聽得一些至關重要的消息,有些消息,相信先生也會感興趣。”

“比如……”離臺主人微笑着接口道。

“比如當初是誰將離臺計劃透露給風洛陽,令你們第一次殺人失風。”夜鬼陰聲道。

離臺主人身子一挺,從座位上直起身子,雙手扶住茶案:“僅僅這個消息,尚嫌不夠。”

“先生是否要求太高?”夜鬼見離臺主人還不肯讓步,不禁怒道。

“我需要知道,你要的東西是不是傳說中的行蠱分身?”離臺主人雙目精光四射,直射入夜鬼漆黑的雙眼之中。

“這……你居然知道?”夜鬼微微一驚。

離臺主人半步不肯退讓,將頭湊前一分:“嶽環的行蠱分身?”

夜鬼緊閉雙脣,默然不言。

“替我向令主人問好,就說一別數十載,我對他很是思念,希望他體諒昔日故舊,和我一見。”說到這裡,離臺主人冷然一笑,站起身揚長而去。

“離臺之主……”夜鬼滿眼警戒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嘴裡喃喃說道。

離臺主人離開簪花樓,身形在夜空中一閃,悄無聲息地落到從湖畔荷塘中飄來的一葉孤舟之中。看到他上船,撐舟的船伕輕輕一點長蒿,小舟宛若一隻滑水的燕子,箭一般射入瘦西湖湖心。

離臺主人放眼朝湖上望去,看到滿湖暮色,水靜鵝飛,空無一人,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出來。”

小舟船倉之內,一個人影緩緩走出來,來到他的身後,倒地就拜,一身道袍在朦朧的月色之下瑟瑟抖動,彷彿不堪忍受離臺主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意。

“平旦,這是你第二次失手,有何解釋?”離臺主人沉聲問道。

“主人,我出手並無差錯,實在是因爲風洛陽神劍無敵,不愧天下第一之名。”仍然是一身道士打扮的離臺平旦劍客顫聲道。

“唉……”離臺主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感慨地說,“你跟了我快十五年了,一向出手精準,從無差錯,如今連番失手,就算我想留你,組織鐵律如山,須容不得我再三手下留情。”

“主人,這一次失手,錯漏出在日央和定昏二人身上。風洛陽的劍破了定昏的劍招,刺殺了日央,破了我們的劍陣,我別無選擇只能撤退。”平旦劍客連忙道。

“哼,最大的錯漏在第一次失手時已經犯下,你在出手殺人之時喚她們平時用的小名,破露她們的身份令她們暴露於唐門的羅網之中,無從躲藏,只能絕地反擊。你居然還敢把過錯推諉到她們身上。”離臺主人厲聲道。

“主人恕罪!”平旦劍客趴伏在地,不敢再多言。

“日央已死,我已經派出日中,夕食追殺定昏。你身爲行動的首領,當負最大責任,還用我親自出手嗎?”離臺主人陰沉沉地說。

“主人,我服務離臺十五年,兢兢業業,從無懈怠,無功也有勞,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一次定會完成任務,不辱使命。”平旦劍客俯首哀求道。

“無功也有勞?”離臺主人的眼中閃出一道陰冷的光芒,“你可知道現在江湖,有多少人想要奪你之位,取而代之,若是不思進取,只會被時代淘汰。平旦劍客這個位,真的這麼容易坐嗎?”

“主人恕罪,主人恕罪,請你看在昔日情分,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饒命。”平旦劍客此刻已經心膽俱裂,口不擇言地苦求道。

“哼,剛纔我和鬼樓的夜鬼見過面,從他口中套出了我一直懷疑的消息。現在在鎮惡堂裡有一樣價值連城的寶物,有了它,我離臺可以一掃頹勢,重振聲威,橫掃天下。你剛纔不是說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嗎?好,這個機會我就給你,由你助我離臺一臂之力,將這件寶物掠來。”離臺主人淡淡地說。

“鎮惡堂?但……此刻風洛陽正在其中,我……”平旦劍客一想到風洛陽這個名字,心頭頓時一陣慌亂,欲語還休。

“放心,這一次你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我對你很有信心。”離臺主人微微一笑,輕聲道。

坐在懷仁軒的長案旁,唐鬥不住地玩弄着桌面上那四個人偶,仔細端詳着人偶胸前鐫刻的岳家兄弟姓名,每看一次就要長吁短嘆一番。

“怎麼了,大少?”魚韶看到他鬱悶的樣子不禁問道,“你已經對這些人偶看了整整三天,嘆了整整三天氣,難道不膩嗎?”

“唉,人人都說我唐鬥之手,天下無雙,事實上若非老風,我數月之前已經死在離臺刺客手上,三天前的英雄大會若非老風擊敗赤鬼,摧毀了三個人偶,憑我唐鬥也無法擋住岳氏四兄弟。真正天下無雙的,實在是風洛陽的神劍,而非我唐鬥之手。”唐鬥沒精打采地說。

“你若一定要妄自菲薄,我也不想阻你。”看到唐鬥萎靡不振的神情,魚韶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你只憑赤手,就已經殺死了一位離臺刺客,更憑一個人擋住了岳家三兄弟的聯手,放眼江湖,除了你唐鬥,還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到。”

“連老風也不能?”唐鬥一洗頹色,小眼圓睜,興奮地問道。

“他當然不能,他與人動手只願意正面硬擋,從來不知後退,這樣一個蠢人若在英雄會上遇到岳家三兄弟,被殺幾個來回都有富餘。”魚韶輕蔑地說道。

“嘿嘿,有理有理,說起來對敵的靈活自如,老風只能當我的徒孫輩。”唐斗大言不慚地吹噓道。

“兩位!我還在這兒呢,我能聽見!”坐在他們身邊的風洛陽雙手一攤,一臉無奈地說。一旁的祖菁此刻正捂着嘴,咯咯直笑。

唐鬥朝風洛陽嘿嘿一笑,隨即臉色一肅,咧着嘴說道:“到底南疆鬼樓如何才能靠這幾個木製人偶來控制岳家兄弟的?這樣的邪法是在太過神奇,怎不讓人心生嚮往,這個……我是說心生恐懼。”他說道這裡,臉色一紅,訕笑了兩聲。

“你莫不是對這種邪法感興趣吧?”魚韶瞪了他一眼,“南疆鬼蜮乃是蠱法盛行之地。鬼蜮高手擅長種蠱驅屍,而鬼樓雙璧之一的赤鬼更是個中高手。定是他在對岳家兄弟進行藥物魔化之時,逼迫他們吞下了他種植的毒蠱,以達到控制他們的目的。這樣的蠱術陰邪之極,未傷人先害己,違天而行,遲早必遭報應。”

“也即是說,鬼樓人不但能夠製造這些威力無窮的魔化高手,而且還能自如地控制他們,那鬼樓的實力豈非強大無比?若是他們有橫掃天下之意,我們如何抵擋?”聽到唐鬥和魚韶的話,祖菁忽發奇想,開口問道。

“嘶,鬼樓若是真的想要一統江湖,我唐門絕對無力抵抗。幸好不是每個人都像昔日督紅花一樣瘋狂,妄想作江湖皇帝。”唐鬥用扇子撓着頭皮,滿不在乎地說,“也許鬼樓之主只是喜歡製造魔化高手以此自娛,操縱他們殺來殺去,看個熱鬧,嘿嘿。”

“或者,”風洛陽瞪了他一眼,“在他心中,魔化乃是將自身功力再度提升的一種手段。江湖高手過了四十歲,無論是內功外功,先天真氣都不會再有明顯的提高,最好的情況只會是原地踏步。但是很多絕世高手不甘心向流逝的歲月屈服,一直夢想繼續修煉武功,達到傳說中陸地飛仙的境界。但是這樣的境界古往今來,從未有人做到。如今南疆魔化可以讓人刀槍不入,功力大增,若是習練上身,說不定可以突破壁壘,讓自己的功力再深一層,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這也是我輩武者的終身追求。”

“洛陽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先是孟斷魂,後是岳家兄弟,他們的魔化境界在一層層地提高。孟斷魂需要六根骨針才能激發潛能,達到天魔大法第二重境界,而且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而岳家兄弟只需要兩根骨針,並且可以一直保持第二重的狀態。他們不過是鬼樓之主的試驗品,他們挑戰天下高手,無非是想證明魔化狀態可以承受多大的壓力,可以讓人的潛能突飛猛進到何種境界。通過這一次次的試煉,我想,鬼樓之主已經漸漸走向成功。”魚韶秀美緊蹙,沉聲說道。

“但是,這些魔化高手,一個個都像野獸一樣兇殘,見人就殺,毫無人性,這說明這種魔化功法會讓人本性大變,激發人內心深處的兇性,根本是無法控制的邪法。只要是正常人,根本不會去修煉的。”祖菁用力搖了搖頭,大聲說。

“小祖啊,小祖,你還真是天真啊。你可知道,江湖中人爲了天下第一這個頭銜,願意作多大的犧牲?”唐鬥嘆息着說。

“是啊,爲了做天下第一劍,練劍練到腦子壞掉的不知有多少。”魚韶擡手偷偷指了指風洛陽,朝祖菁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地笑道。

“喂,我看見了!”風洛陽瞪了一眼魚韶的手指,悶聲道。

“對啦,我們怎麼處理這個嶽環的人偶?”祖菁忽然問道。

一句話讓唐鬥,魚韶,風洛陽同時一愣。他們拿到這個人偶已經有整整三天,卻從來沒有人想過如何處置。岳家三兄弟都已經授首,但是還差一個完好無損的嶽環,只要他們想的話,可以隨時通過摧毀人偶來取他的性命。奇怪的是,時間過去了三十六個時辰,四個人中沒一個人想到要去這麼做。

“哈,我倒忘了,奇怪,我怎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來吧,讓我把人偶的腦袋扭掉,爲我戰死桂園的唐門兄弟報仇。”唐鬥一把抓過嶽環的人偶在手裡攥了攥。

“且慢!”魚韶,風洛陽和祖菁同時站起身,不約而同地說。

唐鬥如釋重負,一把將人偶丟回給魚韶:“你想要你拿去。”

“原來你也不過只得一把口,我還以爲你真能下手呢。”魚韶鄙視地看了唐鬥一樣,一把抄起人偶,轉回身將它鎖入懷仁軒內乘風會密匣之中。

“嗨,想到自己手裡攥着象嶽環這樣一位高手的性命,那種感覺實在太古怪了,彷彿有一塊大石堵在胸口一樣,連氣都喘不過來。”唐鬥訕笑着撓撓頭,“就好像……這個……好像……”

“好像自己成了天神一般。”風洛陽接口道。

“正是,這簡直……好像要隨時遭到天譴似的。”唐鬥輕輕一縮頭,吐了吐舌頭。

“我說呀,因爲我們都是好人,就算嶽環是壞人,我們就是不忍心讓他死得這麼冤枉,更何況他已經死了三個兄弟,這麼淒涼,我們何必趕盡殺絕。”祖菁嘆了口氣,滿臉憐憫地說。

“只希望他能改邪歸正,也不枉我們放他這一馬。”魚韶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嶽環改邪歸正的機會並不大。

“嘿,咱們有這個人偶的事情可千萬別傳揚出去,否則江湖人不搶破頭纔怪呢。”唐鬥嘿然說道。

就在這時,風洛陽忽然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唐鬥,祖菁和魚韶同時閉上嘴,用詢問的眼光望向他。

“你們聽見了嗎?”風洛陽用手攏在耳邊,輕聲問道。

“聽見什麼?”祖菁問道。

“噓!”風洛陽將食指豎起放在脣邊,輕聲道。屋子裡頓時一片安靜,窗外一陣若隱若無的歌聲隨着晨風徐徐飄來。

“……我在大草原上不停奔跑,”

“渴望流浪到不知名的地方,”

“因爲我知道瘸腿的狼,”

“配不上鮮花般美麗的……”

“我心愛的姑娘!”

“你們聽見沒有,有沒有聽見有人在唱歌?”風洛陽神色嚴肅地問道。

聽到他的話,唐鬥,魚韶的臉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嘶,原來小師叔你也聽得見啊!”祖菁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用手捂住嘴,“這三天我每天做夢都會夢見有人在唱歌,醒來還是有人唱,我一直以爲是自己還沒睡醒。”

“我每天早上也被歌聲吵醒,不過看阿韶和大少行若無事,我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這麼說不是我腦子有問題?”風洛陽撓着頭說道。

聽到祖菁和風洛陽的話,魚韶雙手癱在桌子上,猛地一頭伏入臂彎之中,用腦門一下下捶着桌子,怦怦作響。唐鬥仰天大笑,雙眼淚花閃爍,似乎遇到了天下最有趣的事情。

“你們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看到唐鬥和魚韶的樣子,祖菁好奇心大炙,連忙追問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歌聲是從阿韶的廂房傳來的。”唐鬥眨着眼睛笑道。

風洛陽和祖菁湊到窗前仔細聽了聽,同時點頭:“不錯!”

“啊……哈哈,事關英雄會上一位崑崙來的塞外高手對於咱們魚大當家那是一見鍾情。對天發誓,要賣身與她,一生爲奴。咱們魚大當家當然不準,這不,這位癡情漢子彷彿發情的貓一般,這三天來一直守在魚韶的廂房不停地唱着情歌。”唐鬥笑嘻嘻地說。

“哇,真個癡情種子。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塞外的情歌居然有這麼多,足夠他唱三天三夜。”祖菁興奮地一拍手,笑道。

“塞外哪有那麼多的情歌,你可別小看了這崑崙高手,他是中原的,塞外的,天山的,崑崙的,只要是情歌,他都會。多聽聽他唱歌,咱們還真能學到不少東西。”唐鬥雙手同時一拍風洛陽和祖菁,嬉笑道。

他的話音剛落,遠方的歌聲一轉,已經是中原的旋律:“……嗨~~,她是大漠第一花,英雄豪傑都愛她,冰做肌膚玉爲骨,天山雪蓮鬢上插!”

“嗨~~,她的眼是靜湖水,她的笑能平風沙,她的歌舞惹人醉,她的吻讓我夢裡常牽掛。”

“漫漫大漠孤煙長,爲她背井又離鄉,尋找樓蘭駐顏術,尋找負心白玉郎。駱駝尿是長生酒,蜥蜴腿是不死丹,皚皚白骨當被蓋,一枕黃砂作溫牀……”

“聽見沒有,這可是咱們中原行商的歌謠。”唐鬥搖着摺扇,搖頭晃腦地聽着,嘿嘿直樂。他的話音未了,歌聲再變。

“……漂泊江湖無依處,雲海之巔我常住。冰清玉潔鳳凰花,路過不願襟前插。我心仍然想着她,寒霜不凋賽上花,西到崑崙東到海,難消心頭斷魂砂。”

“我願爲你移泰山,我願爲你平人間,千錘百煉青鋒劍,只盼隨侍在君前。轉世不飲孟婆湯,但願常記指尖香,他日花開再相遇,勿忘當時少年郎。”

“鉛雲鐵霧雪茫茫,單人獨劍高山上,萬里銀川杯中酒,斷腸情歌一人唱……嗨呀嗨呀嗨呀嗨,斷腸情歌一人唱……”

“哇……小師叔,你的歌他也會唱!”祖菁湊到風洛陽身邊,輕輕捅了捅他,笑眯眯地說。

趴伏在桌上的魚韶發出一聲雌豹一般的咆哮,直起身,滿臉慍色厲聲道:“我受不了了,唐鬥!”

“嗯?有何吩咐?”唐鬥聽到魚韶叫喚,立刻一個箭步竄到她的身邊。

“你去搞定他,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恐嚇還是威脅,凌遲還是碎剮,你讓他立刻打消對我的癡心妄想。”魚韶捂着耳朵,嘶聲道。說完話,她渾身顫抖地站起身,打着晃衝出房門,落荒而去,臨出門的時候出腿過猛,一腳踢斷了懷仁軒的門檻。

“嗨,你無法阻擋真愛的來臨!”唐鬥跟在她身後吼了一句,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風洛陽突然站起身,再次擡起手掌,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別吵!”

“又怎麼啦?”祖菁和唐鬥同時閉上嘴,笑着望向他。

當他們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由遠及近的呼喊聲突然清晰地傳入他們的耳際:“風洛陽——救我——!”

“這個聲音……”聽到這清脆的聲音,祖菁一把攥住風洛陽的衣袖。

“好像是小染的聲音……她怎麼跑到鎮惡堂來了?”風洛陽奇怪地喃喃道。

“小染?不就是伏擊我的殺手之一?她居然還敢到這來,簡直膽邊生毛,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唐鬥勃然大怒,擡手一攥摺扇,就要朝着響聲起處衝過去。

這個時候,一直在西廂唱情歌的捷率突然怒吼了一聲:“哪裡來的朋友好不要臉,居然聯手欺凌柔弱女子!”話音剛落,一連串密集如雨的金鐵相交之聲猝然響起。

“走!”風洛陽“倉啷”一聲把出青鋒劍,一馬當先衝出懷仁軒。祖菁和唐鬥一擎青虹劍,一揮鐵骨折扇,緊跟其後,宛若三條箭矢射向西廂。

三人剛跑到西廂,只聽到捷率憤怒如雄獅般的怒吼:“哪裡走,中!”迎面一條帶血的左臂彷彿橫飆的樹樁,刮動風聲,對這三人劈頭打來。唐鬥一揮摺扇,帶起一陣罡風,將這條胳膊遠遠掃開。風洛陽和祖菁定睛一看,只見捷率身上在這短短的一個接觸之間已經被來敵刺出三道血痕,而他的紫青長劍也兇悍地從一個渾身灰衣的劍客身上透體而過。在被刺劍客身邊是一個郎中打扮的劍客,渾身浴血,一條左臂離體而去,他的右手兀自握着一把青藍長劍,只見他趁着捷率手中長劍插在同伴體中無法拔出的瞬間,健腕一抖,一劍刺向捷率的胸口。捷率雙目如火,厲嘯一聲,擡腿一腳踢飛了另一個灰衣刺客,終於令長劍掙脫了對方的身體,但是卻慢了整整一拍,來不及擋住敵人的殺招,眼看就要橫死當場。

就在此時,風洛陽,祖菁和唐鬥同時大喝一聲,風洛陽和祖菁的長劍齊刷刷飛出掌握,同使一招“月華千里照一人”,雙劍宛若兩道破雲而出的月華,瞬間照到郎中劍客的身上,只見他的身子被這兩劍橫插而起,穿過整座庭院,“嘭”地一聲插在西廂的牆上。而他刺向捷率的長劍卻早早被唐鬥擡手飛出的破甲椎撞成一團廢鐵,掉落在地。

捷率死裡逃生,長出一口氣,還劍入鞘,擡袖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朝風,唐,祖三人一抱拳,朗聲道:“多謝援手。”

風洛陽和祖菁朝他同時抱拳,轉身去取釘在牆上的長劍,唐鬥笑嘻嘻地來到捷率身邊,一拍他的肩膀:“不錯啊,捷率老兄,看剛纔這兩個傢伙的出手,必是離臺刺客,你的懸紅是跑不了了。”

“離臺刺客!?他們是離臺刺客?”捷率的神色一陣緊張,禁不住問道,“可是離臺之主?”

“當然不是,不過看他們劍法如此兇悍,排名亦不會靠後。”唐鬥瞥了瞥地上兩具血淋淋的屍體,隨即皺着眉擡起頭,“捷率老兄,你聽到離臺的名字似乎格外緊張,你來英雄大會不就是爲了懸紅嗎?”

“哦,呃,當然當然。”捷率連忙轉過臉去,慌亂地踱了兩步,“我是想說,果然不愧是離臺劍客,剛纔若不是幾位的出手相救,我捷率怕是難過此劫。”

“哈哈,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放眼江湖能在一個照面間將離臺劍客殺一人傷一人的,恐怕沒有幾個。”唐鬥拍着他肩膀,大笑着說。

風洛陽和祖菁從離臺劍客身上取下佩劍,轉身望去,卻發現西廂的庭院之中,離臺定昏劍客小染虛弱地趴伏在草地上,背後三處劍傷正在汩汩冒血。

“小染!?”祖菁驚呼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身邊,俯身下去,將她的身子翻過來,小心扶起。風洛陽快步來到小染另一側,一把握住小染的左手,將一股純陽內力輸入她的體內。

“呼……”已經陷入昏迷的小染在風洛陽六陽真氣的激勵之下,漸漸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朝風洛陽望去,“風公子……”

“別出聲,凝神靜氣,氣沉丹田……”風洛陽擡手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隨即迅速點了她幾處止血的穴位。

“啊……哈哈哈,這不是當日將我殺得滿地亂走的小……染嗎?”唐鬥搖頭晃腦地來到小染面前,陰惻惻地說,“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說到這裡,他一雙小眼精芒四射,半蹲下身,彷彿一隻準備撲食的狼狗對着奄奄一息的小染上下打量,選擇下嘴的地方。

“你不準動她!”祖菁看到唐斗的樣子連忙一揮手,將他攔住,斬釘截鐵地說。

“還請大少手下留情!”和小染素昧平生的捷率這時也開口道,彷彿對小染有一種特別的感情。

“兩位,你們別看她小小年紀,柔弱可憐。其實她十歲已經出道殺人,五年前獨闖長安手下有着數百條人命。數月前遊仙樓一戰,我唐門十三位兄弟死在她的手上。此女絕不可留。”唐鬥厲聲道。

“她年幼無知,被歹人撫養,從小教她殺人,並非她主動作惡,應有改邪歸正的機會。”祖菁認真地說。

“好吧。就讓她去我唐門的青樓悔過,殺過多少人,就讓她接多少客。”唐鬥狠狠地說。

“你又來了,死不悔改!”祖菁看到唐鬥又出青樓這一招,頓時嘟起了嘴,一臉的不滿。

“大少……”捷率望着小染滿臉焦急,似乎急於爲她求情,卻又怕有違自己的身份。

“各位……感謝你們的好意,我……我……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請……大少……動手,我小染死而無怨。”小染掙扎着直起身子,一雙清亮的眼眸坦然望向唐鬥。

“你既然死而無怨,又爲什麼掙扎着來鎮惡堂找我小師叔?”祖菁眼珠一轉,忽然福至心靈,“你仍然希望我們救你,不是嗎?”

“我……我小染罪孽深重,本不配再苟活人世……”說到這裡,小染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去看祖菁的眼睛。

“但是,但是,你不甘心!”祖菁忽然恍然大悟,“你心裡仍然憧憬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哪怕是好奇也好,你無法不幻想那種沒有血腥的日子,那種平凡人的生活是怎樣的,對嗎?”

“那種生活,”小染頹然吐出一口氣,臉上浮起一絲悽惶的苦澀,“在我憧憬的時候,甚至不敢呼吸,我……我怕把這絲願望吐到空氣中,也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我……我真的能擁有嗎?”

“當然能,任何人都有權擁有!”祖菁奮然大聲道。

“除了你!”唐鬥湊到祖菁身邊,用扇子狠狠點了一下小染的頭,“你罪孽深重,百死不足以……”

“阿斗!”祖菁氣得用力推了一把唐鬥,打斷了他的話頭。

這個時候,風洛陽已經從懷中取出金創藥,爲小染上好藥,並用真氣替她運轉了十八個周天。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雙手扶住小染的肩頭,沉聲道:“小染,我相信只要你提供離臺的消息,大少一定會把你當作親妹妹照顧。”

“對啊!”祖菁和捷率同時忘形地衝口而出。惹得唐鬥瞪大了眼睛望向他們。小染滿是感激地看了一眼風洛陽,微微點點頭,“離臺已經對我下了誅殺令,我亦不會對它再有留戀。”

聽到她的話,祖菁長長出了一口氣,朝風洛陽燦爛地一笑:“還是小師叔最是管事,不像某人,只會發狠。”說完狠狠瞪了唐鬥一眼。

唐鬥無奈地搖了搖頭,朝小染瞥了一眼:“你給的消息最好管用,否則我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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