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只有後世來的人才相信所謂遊擊—戰,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放棄開發成熟的地段,去偏僻地打游擊,等於找死。
古往今來,沒有外來支援,放棄戰略要地,固守偏地,就沒有成功的,就算是抗戰時期,也有果黨正面扛着。
不出意外,抗爭派的建議完全被忽視,待得知數十艘戰艦沿朱鳶江(紅河)直衝古螺,也就是安南都護府的交州不到一百里時,南晉王吳昌文選擇了投降。
或許是國內的使君割據讓他疲於奔命,或者是年齡大了,再也經不起折騰,在李嘉大軍到達古螺時,文武百官,以及吳昌文,在城外迎接。
走近一瞧,頭髮花白的吳昌文低沉着臉,躬着身子,也不知翻箱倒櫃多久找來的靜海軍節度的官服,在人羣中非常的顯眼,李嘉一眼就能認出來。
其餘的文武大臣也是一般,躬身而立,與唐南漢一般,三品官以上服紫色,五品官以上服緋色,七品官以上服綠色,九品官以上服碧色,各色官吏各居其位,井然有序。
一眼望去,蔚爲壯觀。
“恭迎都督駕臨——”不知誰喊了一聲,隨後文武百官都齊聲喊了起來,就連領頭的吳昌文也勉爲其難地動了動嘴脣,識相得很。
由於是和平交接,李嘉也並未表現的很過分舉動,也沒有什麼侮辱的動作。
只見他跨步向前,站立在南晉王吳昌文面前,將其手中的玉璽,接納下來,又隨手交給了一旁的侍衛,這隨意的態度,令吳昌文眼皮跳了跳。
文武百官們頭低得更低了。
“咱們之間也沒有甚仇怨,吳節度爲聖人看守安南多年,也是有功的!”
攙扶起顫抖的吳昌文,李嘉語氣非常的和善,令君臣們鬆了口氣。
“有功可是要賞的,此番回到番禺,我想一個國公之位是免不了的,閣下有福了!”
“是,是,是——”吳昌文無奈地笑了笑,連連點頭答應。
李嘉不以爲意,好好的一國之主,變成了階下囚的國公,誰都不舒服,換位思考,他還是可以理解的。
隨後,李嘉瞧了百官一眼,發現之前出使番禺的特使張苗也在,而且還在前列,對着這位熟人點了點頭,李嘉這才並着吳昌文一起,進入了古螺城。
“張侍郎,未曾想竟有如此關係,瞞了我等好久啊!”
“恭喜恭喜,高升在即!”
面對羣僚的恭維,張苗有些愣神,勉強笑了笑。
這古螺城,前身就是交州城,作爲王都了,也不加修繕,城池週迴十二里,城垣全是木柵,護城河也小,難怪安南老是被蠻僚攻佔,這也是有原因的。
當然,這也是爲什麼吳朝投降的原因所在。
當天,兩萬大軍就入了城,將整個古螺城牢牢控制,隨即李嘉就查閱起戶籍來。
整個安南,有13州,39縣,32羈縻州,戶籍多年未曾計算,依舊是開元時期的老樣子,差不多五萬戶,大部分都是漢人,蠻人未曾統計過。
而這五萬戶,大半又在古螺城附近,都是北遷而下的漢人,從三國到南朝,繁衍了數百年,吳權及吳昌文時代戰亂不休,保守估計,起碼有十萬戶了。
就拿佔據古螺的吳昌文而言,使君割據,四分五裂,勉強控制局面,與唐朝的藩鎮割據一般,但依舊可以抽出萬人爲兵,哪怕十比一,也有十萬人。
也就是說,整個安南,至少生活着幾十萬的漢人,如果再加上漢化的蠻人,安南五十萬人口還是有的。
如此,李嘉心情大悅。
看來這幾百年的開闢,還是有些戰果的。
漢唐,哪怕是偏安的東吳、南朝政權,爲交趾都付出無數鮮血,力主不失,而後某送朝輕飄飄一句化外之地得之何益,就沒了,當然其後的苦果,就讓後代人來嚐了。
明朝的光復,也不過是短暫的餘暉罷了。
佔據了古螺城,相當於佔據了安南最精華的部分,戶口占據全國一半以上,小國都是這樣,比如南漢,北漢,蜀國,定難軍,南平等,國都被克,等於完蛋,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李嘉最多在安南待半個月,主要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把交州城(剛進城就改了名)給修繕好,然後設置交州都護府就行了。
至於其餘的割據勢力,李嘉完全不放在眼裡,剛入古螺城沒幾天,他就派兵把紅河附近的峰州、福祿州給拿下了,那些貴族全部都集中在交州城內,準備送到番禺去。
所以,現在,萬事俱備,只欠一個看守交州都護府的都護了。
之所以不是安南都護府,占城更南方了,再叫就不合適了。
“都督,張侍郎來了!”
“讓他進來……”
很快,張苗就見到了這位威名赫赫的李都督。
“不知都督有何事?”
“張苗?祖上是安南都護府的錄事參軍,祖籍在關中。”
李嘉淡淡地說道:
“朝廷準備重新設立交州都護府,你,就是安南都護,讓你的家人收拾一下,過幾天就與我去番禺吧!”
“這——”沒想到這李都督那麼毒辣,直接把家屬都打包了,張苗瞬間說不出話來,完全被掌控了,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好尷尬。
口中辭官護主的話瞬間噎住,張苗無奈地躬身說道:“臣領命——”
“給你三年時間,把其餘的那些擁兵千八百人的使君給我滅了,我丟不起那人!”
手底下幾萬人,傭兵千八百人就能割據,簡直太掉份了,得垃圾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