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地梅雨如同牛毛一般,從天空撒落,滋潤整片土地,官道上雜草叢生,每隔數十步就是一個水坑,讓人苦不堪言。
以長安爲頭,經過藍田,嶢關,再從武關南下,經商州,均州,鄧州,然後再到荊襄,在前唐時,被稱作武關道。
亂世以來,西域堵塞,關中殘破,商賈自然也絕跡,如今,本就微薄的商業,又經過戰爭的洗禮,武關關閉,商賈自然沒有。
“嘿——”呼延贊隨手一刀,將某個不知姓名的土匪砍殺,然後將身上的蓑衣拍了拍,不滿道:“這羣土匪瘋了,竟然敢襲擊咱們。”
其他的騎兵們,也如同殺雞宰猴一般,手起刀落,那些烏合之衆的土匪,幾乎沒有一合之敵,手起刀落,就屍首分離,沒了氣息。
道路上的屍體橫七豎八,面露猙獰,但依稀能夠見到其面黃肌瘦,以及那連衣服都稱不上的破布,瘦骨嶙峋,比野狗還要不如。
“可能是餓得不行吧!”某個軍官沉聲道。
“走吧!”呼延贊搖搖頭,他知曉如今山南東道徵糧過急,但卻沒有辦法,戰事優先。
一行近五百騎兵,加上運糧的民夫千人,人人着蓑衣,又牽着糧車,就算騎着馬,在這霧雨繚繞的梅雨時節,的確容易讓人誤會。
戰馬打着噴嚏,冒着熱氣,呼延贊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即使那些民夫們已經渾身沾滿污泥,氣喘吁吁,甚至有的倒地不起,但他依舊冷血地催促。
這並非不是他天生冷血,而是最近糧食緊張,糧道經常被劫掠,逼迫他這個廂主親自運送接應。
“快點——”揮舞着馬鞭,呼延贊心情頗有些急切,此地距離襄州城只有三十餘里,越是距離近,就越容易被發現。
騎兵缺乏的苦楚,宋軍終於遇到了,隨時面對劫糧,缺糧的危機,着實讓人苦不堪言。
急忙催促,幸好,今天下雨,對方騎兵較少外出,一行人平安的回到了襄州城。
呼延贊換了一身衣物,來到了州衙,面見石守信。
至於潘美,此時地位還不如他,他可是一廂之主,潘美不過是防禦使,不及他這個禁軍大將尊貴。
“招討——”呼延贊沉聲道。
“回來了?”石守信扭了扭脖子,看着其渾身溼漉漉的,不由得問道:“運回多少糧食?”
“均州糧食無多,鄧州倒是有些,兩百五十輛車,三千石糧食。”
“好!”石守信頗爲歡喜道:“這般又能足用五日了。”
“過不了多久,就是夏收,到時候就能有不少的糧食。”
“招討,還需再調撥一些民夫與我?”呼延贊輕聲道。
“之前不是與你三千人嗎?怎麼又沒了?”
“這些時日都在雨天,病倒的甚多,如今只剩下七八百人了。”
呼延贊一臉無奈道。
“城裡也沒多少人了,你去徵糧時,讓地方縣衙徵調給你一些吧,記住,省點用。”
石守信搖搖頭,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隨口吩咐道。
而呼延贊也隨口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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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唐軍也注意到宋軍螞蟻搬家似的運糧,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石守信這般存糧,想必是城中糧食不多了。”
潘崇徹頗爲驚喜道:“不過,人家還能運糧回來,證明咱們還是有所漏洞的。”
“也是沒法子!”劉光義隨口說道:“宋兵不愛惜馬力,民夫,細雨下運送糧食,怎麼雨天要是去了,折損兵卒是小,但馬匹倒了可就不好了。”
“馬匹雖重,但也不能放過其運糧。”
潘崇徹倒是知曉朝廷有了養馬地,一年供應五六千匹戰馬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在南方,馬匹也不算珍貴,所以他毫不吝惜:
“既然宋兵不怕,咱們也不怕,哪怕是下雨天,也要與我去巡邏,查勘,若是發覺其糧隊,一律搶奪,正好也能補充咱們的糧食,畢竟江陵距此也有好幾百裡呢!”
“部署!”曹彬此時拱手說道:“襄州乃是山南東道治所,咱們兵力不足,難以圍困,但襄州兵卒廣,地方必然空虛,咱們不如直接派遣騎兵橫掃那些州縣,一來補充糧食,二來削減襄州糧道,三來,也能徵集一些民兵,合圍襄陽。”
“哦?”潘崇徹來了興致,他興奮地說道:“你這是在削減其羽翼啊!”
走了幾步,他投目與帳外,就算是屢次平壓,但依舊有許多的坑洞,他又望了望軍營。
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地下着,將整個軍營籠罩,軍營仿若是水池,而軍帳就如同一座座島嶼,只有它們纔是乾燥的。
“既然咱們兵力不足,那就換一種方式,來將襄州城圍困。”
其他的將校都來了興致,他們想不出,兵力不足怎麼來圍困襄州。
潘崇徹搖頭晃腦,興奮地說道:“咱們一邊派遣騎兵,進佔州縣,一邊則收斂青壯,圍着襄州城,修一條小河,也可以說是溝渠,只要兩丈長,半丈深,足以陷戰馬即可。”
“襄州城長九里,其有一面是沔水,所以只要修三面,最多也不過二三十里,民夫加上輜重營,一個月就足以。”
“到時候,整個襄州,就成了一座島嶼,被圍困在渠溝之中,咱們短缺其糧道,活活的能將其餓死。”
“到時候不用咱們打,其不戰自潰。”
潘崇徹興奮道:“到時候,咱們還可以圍點打援。”
“這絕對是個好主意。”曹彬立馬附和道。
“末將贊同——”
“部署真是天縱奇才——”
將校們紛紛讚歎,雖然費事了些許,但只是輜重營與民夫的事,只要戰兵不勞作,一切都無所謂。
“襄州城不會任由咱們挖的,肯定回來襲擾。”
有人提出異議。
“沒關係。”潘崇徹擺擺手,說道:“到時候咱們騎兵在側,拋石車隨時預備,我就不信,其騎兵損失慘重,還敢再來對戰。”
“況且,雨中作戰,宋軍禁軍是北人,是扛不住的,咱們優勢很大,定然能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