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勳則作爲主將,爵封豐州伯,食邑兩千五百戶,加正四品的忠武將軍銜,調入京中,任五軍都督府的左軍副都督。
加官進爵。
而對於楊業,除了官職是北庭都護外,還升爵至侯爵,改封爲勝州侯,食邑增添至四千戶,加正四品忠武將軍銜。
毫無疑問,對於三十來歲的楊業來說,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至於李繼勳,不說他四五十歲的年齡,就說他前朝的資歷,能夠在都督府養老,已經算是不錯了。
爲了不寒心,李嘉甚至等他告老還鄉時,還加個節度使頭銜,好讓他養老。
而党進,潘美,李光睿,折御勳等四位大將,也加封爲伯爵,食邑兩千戶,加正五品定遠將軍。
其餘的計功,自然就不值得皇帝親自過問,一概漠視。
規模浩大的授勳儀式,目前還得等到楊業等人歸來,與立功的御營將士一同領賞。
御前會議結束後,首相趙誠,則私底下求見皇帝,說出一番令人驚詫的話語:“如今北庭都護府設立,怕是定難軍會造反啊!”
“李氏那麼無智?”
李嘉一臉不信,定難軍臣服中原幾十年,怎麼可能突然造反呢?
“楊業在其上,折氏在其右,郭守軍在靈州,南邊則是陝西府,李光睿怎麼會造反?這是找死。”
皇帝斷然道。
面對皇帝的這般話語,趙誠也沒有否認,反而直接說道:“正因爲定難軍被四面包圍,如同入籠之鳥,無處可飛,而党項人一向桀驁不馴,只能斷翅而掙脫,選擇造反。”
“桀驁不馴,也不等於找死吧!”
李嘉眯着眼睛,說道:“除非,他們有外援,但契丹人相隔太遠,怕是力竭吧!”
“所以,趙相公,你的這番猜測,並非實情。”
“陛下所言並不差!”趙誠笑道:“但這可能並不小,李光睿並非那種理智的狐狸,而是莽夫,想法自然不同。”
“你的意思?”李嘉詫異道,
“逼迫定難軍,永安軍,獻土歸降。”
趙誠認真地說道:“如今外患已除,尤其是河套地區收入囊中,承包抄之勢,正可一網打盡,如此,今歲不僅得北庭六州,還有定難四州,還有永安三州,如此,隴右府,纔算是真正的定下。”
“何其速也!”
李嘉搖搖頭,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兩地,遲早是囊中之物,太過急切,反倒是容易出事。”
“話說,相公不是一向持穩嗎?怎會如此反常,急功近利起來?”
面對皇帝的質疑,趙誠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請陛下原諒老臣的魯莽,實在是微臣貪慕身後榮光,想要最後時間立一番功業。”
“此話怎講?”李嘉急了,忙不迭地問道:“相公身體可是出了問題,快招御醫——”
田福忙不迭地想要走出,卻被趙誠所阻,後者不由得搖搖頭,苦笑道:“微臣並無其他疾病,實在是年歲太大,身體日下,早已經負擔不起政事堂的重任了。”
聽聞這番話,李嘉這才仔細地看着這位首相,不由得感慨萬千。
只見,趙誠的髮色,已然灰白參半,眼袋深沉,雙目雖然有神,但卻頗爲疲憊,原本挺立的身軀,也漸漸佝僂,朝服穿在其身,盡顯鬆垮。
顯然,多年來的朝政,已經讓這位宰相,消磨了大量的精血。
要知道,他如今也才五十六歲,但卻彷彿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政務對他的摧殘,是極爲誇張的。
當然,在這個人均不過三十來歲的時代,活到五十六,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只是,對於六十致仕的標準,還差一些。
“從神武元年,到如今的神武十年(969),我們君臣歷經十個春秋,相輔相成,纔有了這般盛世,相公這時離我而去,朕,着實心痛!”
“陛下——”趙誠低着頭,眼眶通紅,聲音頗爲沙啞地說道:“微臣何嘗不是如此,何嘗捨得陛下。”
“只是,微臣年老體衰,縱然是陛下能容臣,大唐也不會容下老臣,老臣自己,也容不下這般戀權之行。”
趙誠情真意切地說道:
“輔佐明君致堯舜,老臣已然竭盡全力,有所成就,自然得順應天命而下,還請陛下恩准!”
說着,趙誠匍匐而跪,滿臉的真誠之色。
望之其皓髮,以及瘦弱的身影,李嘉頗爲不忍,又帶着一絲的歡喜,輕嘆道:“罷了罷了,就讓朕揹負這飛鳥良功之議論吧,相公既然養老歸鄉,朕也不想阻隔,就這般吧!”
“多謝陛下恩准!”趙誠在這一瞬間,好似又老了幾歲,但渾身又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擔,輕鬆了不少。
李嘉見其表情,不由得搖搖頭,說道:“來人,加趙誠中書令銜,爲酬其功,再晉其爲武鄉侯,食邑四千五百戶,蔭其家二人入太學,再令御營百人,親送趙相公榮歸故里。”
“老臣,叩謝陛下隆恩——”
趙誠感激涕零,不住地拜謝。
無論是中書令,還是從子爵晉爲武鄉侯,都是巨大的恩典,尤其是武鄉侯,這個名稱,可是諸葛亮用過的,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是把我比做諸葛亮啊!
想到這裡,趙誠感覺一股豪氣,直衝大腦,甚至還有再幹五年的衝動。
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是不捨,也得推下,回家養老,纔是最適合的。
皇帝放心讓他掌控了十年的朝廷十年的宰相,朝廷內外,數不清的人脈關係,急流勇退,纔是最好的退路。
也是這樣,才能保護他的親朋好友們,爲家人未來鋪一條路。
“相公慢走!”李嘉連忙起來,小跑而來,將趙誠親自攙扶着,一同走出了皇宮,見到壯美的宮殿,皇帝對着趙誠說道:
“與相公風雨同舟時載,一朝離去,真是捨不得,也放不下啊!”
“朝廷內外清明,人才濟濟,君明臣賢,老臣並無多少遺憾,這輩子能見中國一統,已經值了。”
“是啊,值了!”
宮廷的宦官侍衛宮娥們,在這一天,就到了奇怪的景象,太陽的餘暉下,皇帝攙扶着宰相,慢慢地散着步,聊天,可讓人驚掉了不少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