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來,不斷被重複強調的紀律,規矩,在這個時刻提現。
不消兩刻鐘,練兵大營所有的士兵就穿着蓑衣,拿着武器,就集合在了練兵場地上,以都、營爲一體,淋雨戰列着,而訓練他們的一百多禁軍訓練員,則位列一營之前,腰背挺直。
“還不錯,你們總算是知道軍令緊急,速度與往日一般,從我發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刻,除去一刻都傳令,你們用了兩刻,但,還不夠,告訴你們,禁軍的集合,卻只需要一刻鐘!”
李信站在高臺,直接訓斥道,白淨的臉上滿是不滿,底下的士兵早就知曉了這位訓官的威力,數十顆人頭已然投石問路。
“禁軍算個甚,哪裡抵得過咱們!”田常頗爲不服,嘀咕了幾聲,但不敢擡頭看他。
“將兵器放下!”李信皺着眉,直接說道。
嘩啦啦,所有的刀槍已然放下,沾染了地上的爛泥,但衆人一點也不心疼,因爲這些都是木頭做的,要多少有多少。
“記住,你們是去幫助百姓的,不是去打仗的,咱們是王氏,王師就要有王師的風範,拿着武器有甚用?”
聽到這,田常不得不嘟囔着:都是一些木頭,能作甚!
這些底層軍官們自然清楚軍令,兵卒們卻不清楚,聽到這,連忙問詢起來,大雨天去修河堤,議論紛紛,讓高臺上的李信看的皺眉,他的聲音已然被遮掩。
突然,議論聲瞬間消失,擡眼一瞧,原來數百人的憲兵隊已然站立在高臺,所有的兵卒見之,膽氣具散。
隨後,一隊隊腳步聲傳來,數千人來到了練兵大營,兵甲齊全,威風凜凜,原來是沒有坐騎的羽林軍。
於是,在這片和諧的氣氛中,兵卒們強烈要求爲百姓服務,爲建設美好的大唐而努力,教官也滿足他們的要求,對於他們進行了表揚,而且還表示,魚湯、薑湯不限量供應,大夫就在身邊,不需要焦急擔憂。
這隻鬥志昂揚的軍隊,以營爲一支,在訓官們的帶領下,開始小步奔跑,準備去修建河堤。
田常體型高大,在整個營中十分的顯眼,於是就被訓官要求,在前面帶路。
“真是該死——”感受蓑衣上霹靂嘩啦的雨打聲,田常的心情着實不好,在這個天氣,難道不是應該躺着,吃着點心聊天嗎?怎麼會出來?
由於天天繞城跑,幾十裡的路程,半天就到了,雖然氣喘吁吁,但兵卒們倒是沒有走丟一個,全部俱全。
“到了,前面就是易俗河了,咱們休息一會兒!”訓官出聲說道,然後就來到旁邊的村口,幾位心驚膽顫的老人正在張望着。
旁邊的河堤上,一羣百姓正不斷的填土,加固河堤。
平日裡波瀾不驚的小河,此時卻波濤洶涌,不斷地衝刷着河堤不時的還有河水溢出來,場面十分的驚險,恐怕明日就是堤毀人亡之時。
他過去溝通了一下,要求一些房屋空出來,準備讓軍隊入住,而且還要求一些鋤頭等工具,準備加固河堤。
看到老人們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後,然後欣喜若狂,不斷地訴說,若是河堤垮了,田地房屋就沒了……
至於房屋,由於其他人都撤離到了高地,空屋很多,不用擔心。
於是,五百人就投入了這場搶險救災之中,強有力的支持,讓河堤瞬間加固加高了不少,許多百姓們望着這羣辛勤勞作的軍隊,不禁議論起來。
“果真是好人啊!”
“這纔是王師,沒想到我今生竟然見到了王師!”
“蒼天有眼,我的家能保住了!”
只是看不到這番傾向,反而埋頭於河堤之下,不斷的挖掘着泥土,然後被人運走,心中的怨氣越來越重,好似着烏黑的天空一般。
“嘿——嘿嘿——”喊着號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胳膊有些痠痛,這兵當的,越發的沒有味道。
“田都頭,田都頭——”幹着活,不知何時,身邊就聚了幾個陌生人,他一看不是自己都的,心中就有了警惕。
“何事?別打攪我幹活”田常的動作慢了下來,帶氣的說道。
“您好歹也是都頭,摔跤第二,整個練兵大營中也有着諾大的名氣,如今卻在這裡挖土,忒欺負人了!”一名兵卒說道。
“是啊!這裡軍紀那麼嚴,動不動的就殺頭,待着也着實沒趣!”另一人也配合道。
“你們的意思是當逃兵?”田常頗爲意外,這夥人不要命了嗎?
“這可是要命的活,我可不敢!人生地不熟的,別人拿了命換錢,着實虧大了!”
“想到哪去了,這又不是淮南,能去哪?”一人說道:
“咱們是想着,天黑着呢,咱們去那村子裡快活快活,不消兩個時辰就回來,保管發現不了!”
“可是軍規在呢?”田常有些猶豫。
“咱們去一趟,丟下幾個錢,那些女子無知,不會說的!”
幾人繼續誘惑道。
他摸了摸屁股,上面還隱隱作痛,回想到不好的記憶,最終拒絕了。
到了晚上,吃食總算是到了,堤壩加固了許多,今夜想是沒有危險了,喝了三碗魚湯,三大碗飯,田常這才歇下,心中卻想那幾人究竟如何了。
勞累了一天,起來後,吃了早飯,突然,所有人就被集合,堤壩上跪着幾個人,而一旁,則站立着幾個憲兵隊的人。
然後,就沒什麼好說的,宣佈幾個人的罪過後,然後就直接投河,埋沒在洶涌的河水之中,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心驚膽顫,而田常則發了一身冷汗,後怕不已,然後埋頭拼命地幹活,不知何時,他就是感覺四肢發軟,渾身發熱,倒了下來。
隨軍的大夫連忙過來,看了病情,熬了草藥,讓他歇息幾日。
“咱家雞爲啥殺了?”“這位軍爺病了,需要補補!”“可是咱等它下蛋換錢哩!”
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了爭吵聲,一會兒,一個女子走了進來,一穿着補衣,十五六歲的模樣,咋着大辮子,臉蛋微黑,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雞湯走了進來:
“你病了,大夫說要多補補,喝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