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逛了一圈,一年多的時間,其實就等於是建了圍牆,以及宮殿,其餘的都沒有開工,完成到這種程度,還得感謝秩序井然的降兵們。
七萬人不辭辛苦,終於造就了這座雄偉的洛陽城。
說什麼江山在德不在險,亦或者都兵臨城下了,都城修建再堅固也沒用,這等謬論,李嘉完全沒放在心上。
一個強大的都城,絕對能夠給予皇帝安全感,不在於是否守得住,而在於能否堅持些許時間,讓皇帝從容的撤退。
不過,城池大而難守,處處漏洞,所以修建衛星城,就很有必要了。
巡查了一番後,李嘉也沒在洛陽久留,率領的御營騎兵,又奔向了汴梁。
走的時候楊柳依依,歸來時,已經是桂花飄香,爲汴梁城增添了些許美感。
文武百官的迎駕自然不必言語,李嘉回到了皇宮,整個人終於也放鬆了許多,汴梁至少熟悉許多。
政事堂的宰相們也齊齊鬆了口氣,皇帝離京小半年,整個北國逛了一圈,真可謂是讓人心驚膽顫,尤其是聽聞河中民亂時,衆人嚇出來一身冷汗。
幸虧皇帝並非莽夫,選擇了逃離,才讓人鬆了口氣。
“臣等賀喜陛下巡遊而歸……”
文武百官齊聲跪下,氣勢壯觀。
“起來吧——”
李嘉目光一掃,輕聲道:“多虧衆卿安穩朝政,不然朕哪能如此久去?”
“臣等慚愧——”
一番君臣問答,處理些許雞毛蒜皮的雜事後,李嘉召集政事堂,以及轉運使司,軍機處,細細查詢。
趙誠身爲首相,詳細的爲皇帝講解了朝政,尤其是今年的夏收情況,可以說,北方一片寒酸。
而由於都城北遷,雖然運河直達,但運費增加了不少,轉運使司的耗費,超過了百萬貫,年耗費超過兩百萬貫。
“轉運使司在北方增添了數府,添吏一千九百人,北方又少河流,轉運多費腳力,所以導致耗費頻增。”
胡賓王輕聲解釋道,述說着轉運使司的境況,生怕皇帝不滿。
畢竟轉運使司的耗費,已經與一府的兩稅相差不離了,可謂是極高的水準。
李嘉默然,這就是朝廷權力過多的結果吧!
像是唐、宋,明清等,基本上稅收是地方自己徵收,以及輸送,實際稅率數倍與正稅,但如今將徵稅權力集中與朝廷,成本肯定會增加的。
“嗯!”李嘉點頭道:“轉運使司身負朝廷重任,耗費這般之多,要拿出效果纔是,天下的田畝是有定數的,人丁滋生,商業自然繁茂,稅賦問題,可不能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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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心頭一稟,胡賓王連忙應下,他知曉,這是皇帝的要求,稅賦不減,也就是說要求沒每年稅賦增加,這可是壓力巨大。
這時,負責財政的孫釗,皺着眉頭,起身,向右跨一步,不由得出聲道:
“啓稟陛下,轉運使司衙門耗費增添,朝廷的戶部,卻覺察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說來!”李嘉看了其一眼,瞅着一臉嚴肅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大事,不由得緊張起來。
“是!”孫釗連忙朗聲道:“如今朝廷復前唐境域,由南至北,定鼎天下,在南方時,本來鍛造的銅錢就已經不堪使用,如今又增添數府,以致於民間竟有錢荒,影響朝廷的開支往來。”
隨即,孫釗向其抱怨,轉運使司衙門這幾年來,銅錢的運轉越來越少,糧食越來越多,以致於朝廷賞賜給百官的錢財都緊縮。
而且,北伐的大半年期間,民夫的徭役只有一個月,剩餘的時間都是朝廷支付錢財來役使的。
這般一來,戶部的錢財如流水一般出去,但收攏的卻極其緩慢,以致於孫釗捶胸頓足,彷彿天塌了一般:
“微臣聽聞,民間大戶人家,收攏金錢、銀錢後,多以融煉,或爲首飾,或爲佛像,亦或者純粹囤積,煉成如西瓜一般,捨不得用出。”
“長此以往,錢荒日盛,商稅難收,收入日減,何以支用朝廷?”
“更甚者,朝廷用兵,怕是犒勞的賞錢都難拿出罷了。”
雖然此言極爲誇張,但孫釗也陳述了一個事實,朝廷的賦稅多爲糧食,錢財徵收多爲商稅,但是民間錢荒,商人也拿不出錢來,這就勢必導致朝廷的賦稅不可避免的下滑。
糧食是有損耗的,而錢財沒有。
李嘉默然,這就是通貨緊縮罷了。
之前這種情況他就遇到了,他所做的就是一件事,直接用金銀來做成金銀錢,作爲大額使用貨幣。
而在宋朝,早在宋仁宗時,就鍛造了當二錢,後期當三,當十錢,大量推出,到了南宋,當二錢竟然成爲了主流貨幣。
李嘉做不到像兩宋時期那麼不要臉,公然掠奪民財,爲今之計,還得是老辦法:
“既然民間錢荒,那朕囑意,再行造錢五百萬貫,戶部與少府司一同鍛造,可還行?”
最後一句,顯然問的是孫釗。
孫釗聽聞皇帝這般話,立馬躬身道:“造錢自然是必須的,但如今朝野錢荒,尤其是戶部,對於轉運使司,還欠缺着數十萬銅錢,其言語不要糧食,老臣實在絞盡腦汁,難以應付。”
李嘉目光看向了胡賓王,後者低着頭,沉聲道:“回稟陛下,轉運使司官吏自然有所俸祿,唯獨轉運腳伕,船費等,皆需要銅錢應支,糧食笨重,難啊——”
“這般嗎?”李嘉若有所思,他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但又想不到,總不可能由少府寺借貸吧!
“前些時日,某用鹽引改革,得了幾十萬貫錢財,就暫且讓戶部用一用吧!”
“陛下——”孫釗有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瞪着皇帝,說道:“自古以來,鹽稅乃是朝廷的主要收入,前唐末年,甚至佔用戶部收支的一半以上。”
“況且,其鹽商所納者,多爲錢財,有了這般錢財,戶部何愁銅錢不足?犒軍獎賞何以不足?”
原來在這裡等着自己。
李嘉瞬間就明白,他們這是盯上了鹽稅這塊大蛋糕,文官集團,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