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欽州灣的碼頭,十來艘掛着“李”字旗幟的商船,正停泊在海面,蓄勢待發。
從遠處望,甲板上人影綽綽,難以勝數,粗略的估計,千人還是有的。
“今日也算是不錯,出發吧!”望了一眼晴空萬里的天空,李嘉再次眺望了一下陸地,留戀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山林,果決地說道。
“出發咯——”一旁自然有人應下,大聲吼叫傳達。
隨後,號角聲逐漸傳起,八艘千料至六百料的商船,開始撐起帆布,緩緩開動,碼頭上的商船爲之一驚,氣勢太過於駭人了。
“這個李嘉,真的決定去海南?去哪個窮鄉僻壤之地?”碼頭上,一個脣紅齒白的俊俏郎君,嘟囔着嘴脣,頗爲詫異地問道。
“當然,李郎君想來是極有魄力的,海上之事,恐又起波瀾了!”王仲秋眼眸中閃動着別樣的色彩,語重心長地說道:
“別人多言,李家郎君自討苦吃,好好的邕州不去經營,去跑到海上,與我等水上之人搶飯吃,降了身份!”
“但,他們又何曾知曉,陸地上百年的世家,來到海上,卻用不到十年!”
“那,阿耶,咱王家不是又多出一個對手了嗎?”王三娘陡然一驚,自家可是靠海貿起家的,若是多個對手,不就少了收益?
“此言差矣!”王仲秋笑了笑,看了下路過的那些大食人,語氣頗爲沉重地說道:
“若將海貿比作餡餅,咱王家,只是吃了點皮,而大食人,才佔據整個大餅的肉!”
“李郎君若想發展,就得與大食人爭肉,對我等漢商而言,反而是有利的!”
“大食人船堅人多,李郎君此行,福禍難知啊!”
“哼,虧死他就好——”目送着船隊的離開,王小娘子憤憤不平地說道,現在她依舊對自己被訓斥的場景,耿耿於懷。
江小北是個疍民,從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海上,有時候是在欽州,有時候又在海門,還有的時候,爲了躲避海盜,就跑到海南的儋州,總而言之,居無定所。
疍民很窮,哪怕捕撈了許多海魚,但賣出的價格很低,而且還遭受那些惡人的欺凌。
而最可怕的就是,夏季的海風,脆弱的木船經受不住颱風的襲擊,每次大風前來,總有幾家落水,沒有了消息。
所以,看着這艘與山一般大小的巨船,江小北興奮極了,要是家裡有了這樣的大船,再也不怕睡覺時被吹走了。
哪怕已經看遍了,江小北依舊看不夠,左摸摸,又瞅瞅。
“你小子在作甚?”耳旁響起了一聲炸雷,江小北一震,賠笑地回過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船長,這船真好!”
“那是,這船可是花了幾千貫買來的,在整個欽州,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船長同樣穿着短衫,一臉的鬍子,手中拿着一把木圓筒,兩端還弄了琉璃片,腰間別着一把長刀,看上去很是威武不凡。
江小北羨慕極了。
“小子,好好幹,雖然你是白水人,但郎君對你們很看重,賞錢什麼的,肯定會有的!”
船長故作豪邁地拍了拍江小白的肩膀,說出來的話,令人激動。
“你這小子,又在偷懶……”說完,船長就很快的離去,不再管他。
“該死,我到底在幹嘛,郎君只是讓咱別欺負他們,我爲甚那麼激動呢?”使勁地磨蹭了一下拍肩的手掌,白水人可卑賤的很,不能髒了自己……
江小北則停留下原地,摸了摸自身這乾淨的衣服,又瞅瞅腳上的靴子,而且每個月還有五百個大錢,腳下的船不停地晃動着,在告訴他,這不是夢……
八艘船,三艘六百料,三艘八百料,還有兩艘千料的,總計船員一千三百餘人,其中疍民則佔據了近半,六百人。
與其他水手每月數十貫的薪俸相比,疍民可謂是廉價,而且質量很不錯,李嘉可謂是非常滿意。
只是,疍民長期待在海上,魚腥與他們相隨一生,幾乎是令人窒息,極其難聞。
除此之外,也是爲了杜絕傳染病,李嘉特地要求進行大規模的洗澡運動。
所有上船的水手,都光着屁股,在散滿草木灰的池子裡,用豬鬢毛製成的刷子,狠狠地搓了一遍又一遍。
足足洗了五遍,將那些疍民們皮都刷破了,才停止,然後又用皁角再洗一遍,魚腥味才淡了點。
這些到沒什麼,疍民們對於剃髮非常牴觸,甚至有的還想進行反抗,下船。
李嘉可不管三七二一,直接剃個光溜溜的。
那些疍民們,一點也不講究,頭上的蝨子密密麻麻,頭髮間的蝨子,爬上爬下,頭皮左右活動,簡直令人窒息。
哪怕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過不了幾個時辰,就又有了。
蝨子是會傳染的,李嘉對這個深有感觸。
小時候,見到鄰居一家,小孩子頭上有蝨子,不在意,結果不到半個月,一家人都被傳染上了。
頭蝨更令人可怕的是,那鄰居用敵敵畏稀釋洗頭,都難以清洗乾淨,過不了幾天又有了……
只有剃髮,纔是唯一的辦法。
“三郎,你這船員,怎麼那麼多光頭?難道都是從廟裡僱傭來的不成?”
李嘉身旁,立了一位男子,這是他的堂兄李皓,二叔家的長子,比李嘉大上三歲,按照族中的排行,李嘉排第三。
“大兄莫要笑我!”李嘉笑着說道。
“此去海南,小弟今後得拜託大兄照料了!”
“此言差矣,咱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是應該做的!”
而劉巖在歷史上名聲不如趙匡胤,自然也無人知曉,文人政治,文武分治,一開始就是在南漢實行的,趙匡胤不過是一大抄神罷了。
這個時代,可沒有知網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