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將士不願,江陵百姓不願,羣臣不願,其實並不重要,只要國主願爲則可也!”
方澤山看了一眼因爲熬夜而一臉憔悴的高保勖,又觀察了一眼神色平靜的孫光憲,淡然一笑。
“哦?有趣!”高保勖瞬間有了興致,他強自打起精神,將腦海裡的其他想法甩而一空。
“吾國之主,乃前唐苗裔,薛王之後,如今唐國復起,一統天下之日不遠矣,所謂的李景、趙匡胤等,不過是爲龍前驅罷了!”方澤山上來就爲自己國家定了性,直接拔高皇帝,貶斥其他。
對此,孫光憲與高保勖不置可否,這樣的臺詞他們都聽爛,實惠的還沒說呢!
“若是國主有意,我國皇帝願以王位封之,食邑三千戶,厚爵以賞,世襲罔替,待到一統之日,高氏也是王侯之位,富貴綿享。”
“什麼王?”孫光憲不爲所動,高保勖卻急忙追問道。
“南漢劉悵爲越王,因禪讓之功;楚國周保權,以爲長沙王,而國主若是願降,依舊以南平王居之!”方澤山慷慨地說道。
高保勖保持沉默,他揮揮手,說道:“貴使先下去吧,若是思慮好了,會通知於你的!”
“國主——”孫光憲喊了一聲,瞧着他依舊沉默的樣子,只能下去佈置了城防了。
江陵縣,縣衙中,被驚醒的縣令看着外面又燃起了大火,對身後的班頭說着“快讓大家去救火,可不能燒起來!”
“再燒,可就到了縣衙,咱們都得吃着落!”
這班頭看着嚇得臉色蒼白,還強作鎮靜的縣令,苦笑的說着“這日子,越發的難過了,昨日我家岳丈家被燃了,如今都跑到我家,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就在這時,伴隨着火光,近處已經傳來了殺聲,有人高喊着“襲擊,敵襲了。”
縣令聞言,立馬軟了下來,又強自鎮定地倚靠着柱子:
“這,這,難道是敵軍攻進城了?”
班頭瞬間一激靈,打了個冷顫,他拔出刀,又看了一眼縣令,咬了咬牙,說着“明府請等候在內,我在前面抵抗着。”
冰冷的長刀拔出,寒光照耀,縣令見了,立刻覺得一股寒意冷遍全身,他的臉頓時蒼白得和紙一樣,囁嚅着嘴,還想說什麼,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門開了,又一個公差撲了進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聲音說着:“老爺,好多的漢子跑到了縣衙附近,不斷地點火,如今快到縣衙了!”
縣令頓時和雷擊一樣,呆着不動。
就在恐懼中,只見捕快到底不是作戰士兵,才殺了片刻,衙門的大門就“轟”的一聲撞開。
“你,你是劉齊,你竟然敢投靠敵軍,等着國主誅滅你三族吧!”縣令看到了一個熟人,曾經是縣衙的一個捕快,之前與自己家小妾調情,被打了幾十大板,趕出了縣衙,沒想到造反的卻是他。
“呸!”劉齊吐了一口痰,瞧着臉色發白的縣令,又看着地上流淌的一股黃水,不屑地說道:
“小爺我今日得了唐皇帝的任命,如今是都頭了,你個小縣令算個什麼?”
“你這賊子,不得好死!”聽到這,縣令顫顫巍巍地指着劉齊,自知無幸,破口大罵。
“殺,把這縣衙裡的人全部殺光,不留一個。”劉齊眼睛中充滿了瘋狂,高喊着。
“這個縣令的人頭,將是我們兄弟的晉升梯子!”
“射!”只聽“噗噗”聲不絕,一片箭雨落下,正在抵抗的十數人,頓時立刻變成了刺蝟,有個老捕快還挺了片刻,一箭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胸口,他張開嘴,想說什麼,卻說不出,轟的一聲,跌在地上。
整個江陵城亂做一團。
城牆上,兇猛的唐軍奮不顧身地登上雲梯,然後涌入城牆,一個又一個,久不禁戰事的江陵兵卒們瞬間抵抗不住,連連後退。
而城內突然就爆發了亂子,數不清的匪徒攻入了縣衙,將江陵城的部分指揮系統給摧毀,江陵城一下子就失去了近半的控制,隨後雖然南平國主派遣親兵鎮壓,但軍心動盪,卻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李信等人與皇帝一起,站立在高塔上,看着雄偉的江陵城,這城堅固,又有數萬軍,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攻克了。
諸將想着。
“聽聞這江陵城乃是高季興挖掘墳墓而成,果真如何?”
望着如同兩個標杆的雄楚樓,望沙樓,李嘉不由得感慨道。
“聽聞就是如此——”吳青接話說道:“高氏在郭外五十里冢墓多發掘取磚,以(秋瓦)城。工畢之時,陰慘之夜,常聞鬼泣及見磷火!”
諸將就在尋思這事的真假,突然之間,城上一陣搔亂。只見城樓上,本來秩序的人羣,突然之間崩碎,上面兩羣人咆哮呼喝着,相互拼殺着,極是慘烈。只見不斷有着“殺”聲,刀槍劍盾衝撞在一起,刺斬劈戳噴濺着鮮血,剎那間就充滿了城牆。
不時有着屍體“轟”然落在城下,血水浸透了四周。唐軍上下,被這變故,弄的目瞪口呆。
“指揮使被殺了,指揮使被殺了。”才殺着,突然之間,一隊中大亂,有人驚慌的呼喊着。
“這時有內槓?”諸將目瞪口呆,就見得城門突然之間大開,一隊人衝出來高喊“李將軍反正了,請唐軍入內。”
唐軍的內外配合,頓時殺的城內一片,見此情況,吳青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是真的降了,射聲司立了大功,總算是露臉了一回!”
“內外夾擊,江陵城人口混雜,自然承擔不住!”李嘉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