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釗加了中書門下三品後,正式榮升爲首相,鄧斌位置上升一位,依舊同平章事。
而對於王溥來說,則是大喜事。
他從第三級宰相的權知中書事,升爲同平章事,權勢和地位大爲提升,不可同日而語。
魏仁浦與趙普二人,則依舊是權知中書事,只是權力分配上,多了一些,畢竟宰相的位置,從六位變成了五位。
理論上人數越少,權力越大。
皇帝似乎無意再增添相位,保持着五位宰相,朝廷內外也漸漸安穩下來。
而遠在豐州,楊業等人,也收到了朝廷的獎賞,李繼勳爲首的衆人,紛紛感到高興,將士們也喜笑顏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作爲北庭大都護,楊業卻比較忙碌。
河套六軍州,上十萬人,許多的奴隸需要解放,許多的敵人需要清理,庶務,軍事,他一把抓,這可真的要他的老命。
就在他挑燈夜讀時,李繼勳走了進來。
“李都督,快坐——”楊業連忙迎了上去,笑容滿面。
“我今次來,就是與你告別的。”
李繼勳神情放鬆道,他五十五歲的年紀,能夠再以副都督,伯爵,退下,真的是無憾了。
看了一眼楊業疲憊的模樣,他不由得說道:“能文能武,方可是大將,看來,楊都護還得多多學習一番,莫要亂了陣腳。”
“唉,哪裡的話!”楊業苦笑道:“一經手,才知覺這北庭都護府還真不容易,陛下與朝廷還來了行文,要我派遣人手,看看能否通行至歸義軍,這般上千裡的路途,如何遣人,行軍都是難題。”
“去瓜州之事,你就言語,正在派遣人手,只是荒漠太多,部落叢生,契丹人賊心不死,四處騷擾……”
李繼勳說道:“這般一來,朝廷知曉了難處,就不再催促了,到時候就可以從容交差了。”
“多謝都督指點!”楊業恍然大悟,隨即拜下。
“朝廷只會居高臨下的計劃規劃,不曉得地方的困境,咱們也不能反駁,只能應付好才行。”
李繼勳輕聲解釋着,隨即對於楊業說道:“雖然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老夫我即將離豐,心中着實不安,還得與都護你言語幾句。”
“老將軍請講。”
“北庭復立,內外一片雜亂,但我相信,你楊業一定不會辜負朝廷的期望,定然將這片河套之地,守得固若金湯。”
李繼勳飲了杯酒,語重心長地說道:“但在某看來,這北庭之憂,不在於外,而在於內。”
“內?”楊業思量道:“數萬唐奴已然解開鎖鏈,得數千民勇,稍加訓練,即可成爲精兵,哪裡有內憂?”
“你也莫要瞎想,我就直言吧!”
李繼勳笑了笑,說道:“內憂者,無外乎党項人也。”
“陛下拿了伯爵之位出來,折御勳倒是喜笑顏開,而那李光睿,恐怕就有點勉強了。”
“私底下有傳言,定難軍上下覺得如此勞心勞力,竟然只是個爵位,以及錢糧打發了,言語朝廷太過於小氣。”
“小氣?”楊業氣笑了,不由得說道:“定難軍難道還想把北庭都護府吞了不成?六軍州之地,它敢吞下?憑什麼吞下?”
河套地區,如此重要的地界大唐經營了數百年,怎麼可能輕易地交給党項人這不是助其膨脹嗎?
除非朝廷昏了頭,不然絕對不會如此行徑。
“定難軍割據太久,早就忘了分寸,這一切,得由你拿捏了,我管不了了。”
李繼勳搖搖頭,隨即又與他言語了幾句,第二天,就帶着近半的山西兵馬,開啓了歸程。
剩餘的一萬多人,則留下豐州,駐守這片肥沃的河套平原,等到本地兵馬大成,他們就能歸鄉了。
沒有他們的震懾,北庭都護府就是虛妄。
李光睿目送李繼勳離去,望着這片白雲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平原,他不由得露出貪婪之色:“多麼好的地方,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臨近草原,是上天賜予党項人最好的禮物!”
與銀夏四州相比,豐州等地更加的富饒,而且,處於草原絲綢之路上,財帛等,也是享用不盡,比固守在銀夏地區好太多了。
雖然不知天高任鳥飛的詞句,但李光睿卻是感覺到了定難軍的困境。
四州之地,已經是党項人擴張的極限了。
在東西南三面,都是唐人,而北面,契丹人他忍不得,而如今契丹人變成党項人,靜難軍,差不多被四年包圍。
可以想象,如果唐人一旦有所行動,定難軍很快就會被四面圍攻,大卸八塊。
“得抓緊時間了!”
李光睿低聲呢喃道:“豐州只剩下一萬多人,我卻有一萬騎兵,這就是機會啊!”
心中思慮萬千,李光睿又看到不遠處的永安軍折氏,不由得惡狠狠地說道:“折氏,一直礙眼,某日後定要將你家全滅。”
隨即,收斂心思,李光睿向楊業請求歸去,以好籌備更多的兵馬。
而由於戰爭結束,楊業也心中有了底氣,對於定難軍並不怎麼依賴,也就同意了他的請求。
這時,永安軍則也同樣請求歸去,一日不在家,他們心裡就不安全,畢竟是全軍出動,還是得小心一二。
對於永安軍,楊業印象很好,這次的嚮導,就是他們提供的,立下不小的功勞,楊業直接將其留下,並且誠懇地說道:
“折節度,北庭勢單力薄,某有意,讓朝廷將永安軍,從隴右府,劃歸與北庭,一同應付北面的契丹人。”
“某願意舉薦節度,爲都護副使。”
聽到這話,折御勳猶豫了,這不是想讓他們送死嗎?府州纔多少人,在草原這個無底洞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的。
別看都護副使名位挺高的,但折御勳還真的看不上這等虛位,折家就想守着府州,啥也不去。
聽到折御勳委婉的拒絕,楊業不以爲意,他立馬再次說道:“既然如此,那永安軍可能再停留豐州一兩個月?”
“北庭初復,力量薄弱,怕是契丹人有機可乘啊!”
拒絕了一次,很難拒絕兩次,折御勳不得已應下,苦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