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對於這種碰瓷的舉動,雖然蕭善文當地方官不久,但他好歹聘請了個好幕僚,處置方法滴水不漏。
首先,他只是問清其祖父之名,然後又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再派遣衙役,直接送到了長沙府,交給宗正寺處理。
因爲他明白,無論這種事,怎麼處理都是一件麻煩,而且費力不討好的事。
這要是真的宗室,他個地方官勾結宗室又算什麼?影響仕途啊!
假的更不必說,鑑別麻煩,又沒好處,幹嘛趟這渾水?
對於這種滑不溜水的舉動,宗正寺正卿,宣王李駿,李嘉的叔父,真可謂是忙昏頭了。
不只是常州,隨着大唐在各地陸陸續續建立了統治秩序,這樣一來,來自各地的宗室層出不窮,簡直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超過了千例。
“陛下,宗正寺本來就是個清水衙門,攏共不過百來人,平日裡最大的事,就是對宗室進行考選,登記,如今各地押解過來的人數,約莫五百來人,這些日子還有人被押解過來,糧食都不夠吃了!”
宣王李駿是李嘉生父,李維的庶出弟弟,由於就只有兄弟二人,分家時李維多與了他幾個田莊,日子過的還算湊合。
李維子嗣艱難,三十來歲纔有了李嘉,而李駿只比其小五六歲,則好幾個兒子,子嗣茂盛,孫輩更是許多。
鑑於親親之則,李嘉就讓其與外李修賢一起,一正一副,掌管宗正寺。
此時,這位四十多歲的叔父,正一把辛酸淚地哭訴着,只是一直乾嚎,毫無誠意可言。
“叔父,罷了,罷了!”李嘉搖搖頭,頗爲無語地問道:“宗正寺可想出什麼法子沒有?這麼多人,一直安置在宗正寺,也不算個辦法?”
“我正是沒法子,纔來找陛下的!”李駿聞言,立馬就停下了乾嚎,小聲道:“前唐到如今,已經亡去了數十年,宗籍已經散失,哪裡還找得到,證明不了其真假!”
“況且,就算他們是真的,我不能全盤接受,大唐幾百年,宗室那不得成千上萬,咱們外李、內李,已經多不少,再納入,這不是鳩佔鵲巢嗎?”
聽着這番話,李嘉倒是覺得甚有道理。
前唐到現在,三百多年,雖然在唐末被屠戮了一批,但許多人還是逃了過來,隱姓埋名誰不會?
這上千人,恐怕還只是剛開始,真要是沒弄好,恐怕就得幾十萬人了。
如今,他倒是面臨了漢光武帝那樣的境界,前朝的宗室太多了。
漢光武帝倒是乾脆,把西漢時期留下來的諸侯一律降爲侯,只有自己的子嗣才爲諸侯王,建國享受俸祿。
但,人家與李嘉又不一樣,劉秀是認漢元帝爲爸爸,認漢元帝爲爺爺,從宗法上繼承了漢朝的主脈,從支系,跳躍到了嫡系。
而李嘉則不一樣,他直接是以支系來繼承皇位的。
換句話來說,這叫做皇位宗系轉移,安史之亂後幾個皇帝他都是要承認的,那些宗室,依舊是宗室,甚至有的比他還要親近一些。
他倒是沒有想認幾個爸爸,把自己轉移到嫡系上去,畢竟是要稱祖的人,能一樣?
不過,這些宗室倒真是麻煩,全天下姓李的太多了,再加上唐朝皇室又喜歡賞賜國姓,比如党項人李元昊,沙陀人李克用等,這些人理論上也是屬於宗室,畢竟是賜姓了。
後世鄭成功之所以能割據臺灣,就是因爲他被賜姓朱,名成功,原名叫鄭森,與郭榮變柴榮一樣,滿清,給他取個鄭成功的名字,可謂是中國扭曲的典型了。
“把他們全部給我放在練兵大營去!”李嘉沉思片刻,直接說道:
“作爲宗室,並不是來享福的,而是爲大唐再起,拋頭顱灑熱血的,所以,告訴他們想真正的名列宗冊,也行,只要能從練兵大營裡出來,就讓他們成爲宗室,錄入宗碟!”
“陛下,那這般,豈不是有幾千人?”李駿吃驚道,照他來看,這般動作,妥協的很,冒充宗室的人恐怕會更多。
要知道,雖然宗室不再提供俸祿,但其他的福利也是不少。
比如內部試選官,成爲侍衛,提拔起來也更有優勢。
“怕什麼!”李嘉淡然一笑,說道:“只不過在宗室裡面添幾個名字罷了,難道還指望我封爵不成?”
“放心,一個男爵我都不會封的,就算是校尉,我也吝嗇的很!”
“只要他們在練兵大營裡待上幾個月,出來後竟然是一名合格的兵卒,到時候讓他們進入禁軍,不就有俸祿養家了嗎?”
“再說了,宗室還是有點用處的,向心力強,他們大範圍的進入軍隊,也有利於我的掌控!”
“那要是待不住呢?”李駿問道。
“哼!”李嘉冷聲道:“這點苦頭也吃不了,那要這樣的宗室有何用?直接給我打二十大板趕出去,正好有斷絕一些人偷奸耍滑的勾當!”
“陛下英明!”李駿面對這個侄兒,毫不羞恥地拍起馬屁來,他當然知道這個皇帝侄兒很吝嗇,堂堂皇叔,也不過是個宣王,自己幾個兒子連個爵位也沒有,真是摳搜的很。
“只是——”李駿頗有些爲難地說道:“這些時日,些許人胃口好的很,一個個每天吃幾斤飯,幾百號人,就跟飯桶似的,宗正寺的錢糧都不夠了!”
“哈哈哈!”李嘉笑了笑,說道:“飯桶就飯桶吧,待會我讓少府寺送點錢糧過去,好歹讓他們吃飽穿暖,也算是我仁至義盡吧!”
“陛下真乃天下第一仁君!”李駿再次拍馬屁,讚歎不已。
這般說着,李嘉都感覺自己輕飄飄的,的確是個好人。
卻說,李大同稀裡糊塗地,吃了飯換了衣,然後就坐船來到了長沙府,本以爲榮華富貴呼之則來,誰知竟然被派到了軍營中,說是要進行訓練。
面色兇狠的教官看着一羣站沒站相的大漢,狠聲道:“接下來幾個月,你們都要待在這裡,接受嚴酷訓練,才能成爲禁軍,訓練,上戰場!”
“那個,我們是宗室啊!”李大同不服道。
“對啊,不能這樣對待我們!”
“我們要吃魚肉,我們要美人!”
“訓練個屁,老子是皇帝的親戚,快放我出去!”
一個個的附和着,企圖讓這狠厲的教官屈服。
但對於這一切,教官早已經清楚,冒牌的怕什麼,況且宗室又沒權力,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再嚷嚷,就打屁股!”
“聽好了,都去給我跑五里路,不跑完不準吃飯!”
“苦也——”李大同委屈極了,突然被迫當兵,這是人乾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