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堂下跪着的李恪。
李世民亦是已經徹底無語了。
之前他可是好話壞話的都說盡了。
可是這個兒子卻一點都沒聽，依舊我行我素。
現在，他也真是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些什麼好了。
“明日便送那楊問夏出府。”
“不論你是讓她家人也好，還是讓她在小莊子裡住上一輩子也罷，我都不管。”
李世民看着李恪道：“我就只有一個要求，這輩子你都不許再見她一面，聽明白了麼？”
聽見這話，楊問夏的臉色慘白。
而一旁的李恪亦是臉上浮現出一抹怨懟。
他直擡頭看向李世民道：“父皇，兒臣有錯，兒臣認罰，可問夏又沒做錯什麼，爲何要懲處她？”
“還沒做錯什麼呢？”
李世民差點就被這小子給氣笑了。
“現在整個長安城，就差傳出你李恪要廢妃立妾的消息了。”
這些事情，李世民之前都是知道的。
只不過，他那時候還保有一絲幻想。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都不蠢，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他也是着實沒想到，李恪竟能做出這種蠢事來。
“可是兒臣並沒有做。”
“而且兒臣一直以來也對她不薄。”
李恪直開口道：“是她自己妒忌心重，總是去找問夏的麻煩。”
“你給我閉嘴！”
若不是長孫無忌在這裡。
李世民是真想上去狠狠的抽他一頓。
現在事情都鬧到這一步了，他竟然還跟自己強詞奪理。
這是在藐視自己呢？
還是說，他壓根就沒把自己這個父皇放在心上？
“朕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你以爲朕什麼都不知道？”
李世民沉了口氣道：“我只是相信你，相信你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可你……”
說到這，李世民忽而嘆了口氣：“可你實在是太讓朕失望了。”
失望……
李恪慘笑。
說真的，他什麼都能聽。
李世民怎麼罵他，他都無所謂。
但是他唯獨不能聽見，李世民對他說出失望二字。
他一直以來那麼努力，就是希望能在李世民的面前露臉。
可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什麼都比不上李承乾哪怕半點。
哪怕是自己平定了南部十六國之亂，也沒有得到李世民的絲毫讚賞。
而李承乾只不過是去幫新羅打退了倭國的進攻，就得到了李世民的各種嘉獎。
所以，當李世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心中某個點，瞬間就炸了。
他直擡頭看向李世民，道：“父皇，您說對兒臣失望，兒臣卻也想說對父皇失望。”
“當初，皇兄也是要同時娶兩個女人。”
“父皇是怎麼做的？”
“您特許皇兄在一日之內，迎娶盧家女和蘇家女。”
“那時候可是鬧的滿城風雨，所有人都在斥責皇家的無禮。”
“可是到了兒臣這裡呢？”
李恪指了指自己。
“兒臣與問夏是真心相愛。”
“當初，兒臣那般懇求父皇，父皇卻也不准許兒臣將她娶爲側妃，只讓她做妾室。”
“也罷，兒臣遵命就是。”
“但現在，父皇卻連妾室都不讓她做了，甚至要讓兒臣跟她永世不得相見。”
李恪望着李世民道：“父皇，您覺得這公平嗎？”
他這番話乍一聽，像是一個孩子在控訴自己父親對自己的不公。
但仔細一想，怎麼就那麼可笑呢？
李世民也是搖頭笑了。
隨後，他的臉色變得比剛纔更冷。
他道：“聽你這意思，你是想跟你皇兄比一比是吧？”
“並沒有。”
李恪直道：“兒臣只想說，兒臣也是父皇的孩子。”
“好。”
“既如此，那朕也說幾句。”
李世民望着李恪道：“你皇兄是娶了兩個女人不假，其中的內情朕也不想多說。”
“但朕問你，你皇兄何時縱容盧氏越位了？”
“朕問你，你皇兄又何時搞得自己家宅不寧了？”
“況且，盧氏也好，蘇氏也罷，她們二人任意挑出來一個都是能夠做正妃的女子。”
“盧氏的才情，在女子中不說曠古爍今，也是古今難尋，她所看過的書籍比你皇兄看的都多。”
“而蘇氏矜持守禮，文良賢淑，持家有道，在你皇兄南征北討之時，在家中將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條。”
“上敬親長，下顧弟妹，與盧氏相處的就如姐妹一般，整個長安城的人都在誇獎她的好。”
“當初說朕逾越禮制爲孩子舉行婚禮的人，現在也都開始誇朕的眼光獨到。”
“可你能行嗎？”
李世民接連質問道：“你的楊氏能能給朕這般露臉嗎？”
“就憑她這胸懷？”
“就憑她三天兩頭的去造當家主母的謠？”
“恪兒，你就別和你的父皇開玩笑了。”
“她根本不配做皇室成員的正妃……”
李世民直望着李恪，道：“行了，朕也懶得跟你廢話了，朕的要求已經說過了，你尊不遵守那是你的事兒。”
說完，他直站起身來，道：“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的後果也應該讓你自己承擔了，朕不管了。”
聽聞這話，李恪心頭一緊。
顯然，這一次李世民是徹底對他失望了。
可也不等他說話，李世民就已經帶着長孫無忌走了。
一瞬間，李恪宛如被抽乾了力氣一般，癱坐在地上。
……
出了蜀王府。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相對而站。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出了這檔子事兒，不論是長孫無忌也好，還是李世民也罷，都是有些尷尬的。
一個是因爲自己兒子薄待了對方的女兒。
一個則因爲自己兒子，強闖了對方兒子的府宅。
最後還是李世民當先開口。
他道：“無忌，你說這件事，我們應該怎麼做？”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長孫無忌直開口道：“回去後我會好好規勸一下娉婷。”
說到這，長孫無忌忽而想起一事。
他擡頭看向李世民，道：“而衝兒那邊……”
他話還沒說完，李世民便揮手打斷道：“衝兒是個好孩子，他的所作所爲都在情理之中，沒什麼可說的。”
“自打朕登基以來。”
“亦或者說，自打大唐建立起來。”
“大唐的皇室，就從沒出現過這種事兒。”
李世民輕嘆口氣，道：“朕自己也是第一次經歷。”
現如今，他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若是真按照長孫無忌說的做了。
犧牲長孫娉婷一個人，的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保下多方的面子。
但是，想到長孫娉婷那憔悴的模樣，李世民就不禁開始往李麗質的身上聯想。
畢竟自己的女兒也是要嫁進長孫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