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砂賭場。
何贏鐵青着臉坐在辦公室裡,一言不發。
地板上是一地摔碎的酒瓶,其中還有幾瓶何贏最爲喜歡的波爾圖,才喝了一半,也被摔了。可見何贏有多麼的生氣。
“老闆,要不再找朱維權聊聊?何進不過是一個私生子,他有什麼?國安肯定被他花言巧語迷惑了……”莉娜站在旁邊,對何贏建議道。
何贏冷哼一聲:“朱維權可不是隨隨便便被人迷惑的人,再說這件事也不是朱維權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多半還是那個王庸在搞鬼!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沒想到竟然真的背後搞我!如果下次被我抓住,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老闆,王庸不好對付。”莉娜對王庸心有餘悸,提醒道。
何贏剛想再放兩句狠話,忽然電話響起。
接通後,沒說兩句,何贏驟然揚起手,將手機狠狠摔在了地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王京跟唐永林兩個老東西竟然站在了何進那一邊!兩個王八蛋之前明明答應助我一臂之力,現在臨陣倒戈,真當我何贏好欺負?”
莉娜聞言,也是面色一震。
知道大勢已去。
現在的何進官方跟民間勢力全都拉攏到位,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除非發生大的變故,不然賭王位置十拿九穩。
而她的老闆何贏,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保住這一家金砂賭場。最壞的結局則就是歷史上的奪嫡之戰那般,兄弟相殘,失敗的一方死無葬身之地。
何贏雖然蠢,可也明白這一點。他臉色陰沉的可怕,拿起酒架上僅剩的一瓶紅酒,咕咚咕咚連灌半瓶。
瞬間就酒意上涌,紅了半邊臉。
“丟雷老母!既然你不仁我也不義!你把我逼到了絕路上,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莉娜,給我聯繫金砂寨老大吞欽,我要跟吞欽聯手,把這大澳攪個天翻地覆!”何贏吐着酒氣,惡狠狠道。
莉娜一驚:“老闆,不可以啊!吞欽這個人心狠手辣,跟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況且吞欽素有野心,萬一他心懷不軌,到時候老闆就成了他的墊腳石,恐怕下場不會比現在更好……”
何贏冷笑數聲,道:“怕什麼?金砂賭場這些年的收入早就被我轉移到了國外,萬一不成功咱們就溜之大吉。吞欽想拿我當墊背的,我又何嘗不想拿他當墊背?江湖嘛,大家相互利用而已。吞欽被何進背叛,還折損了這麼多精兵悍將,肯定恨死了何進。這種情況下想必不會提出太過苛刻的條件,這件事十有八成能成……快去聯繫吧。”
莉娜微微猶豫,想繼續勸說何贏幾句。可看到何贏那仇恨的目光,當即知道何贏已經無可勸說。
哪怕奪走賭王位子的是一個外人,何贏也未必會如此憤怒;但是偏偏奪走的人是他最看不起的私生子何進,這就讓何贏心生怨憤了。
就好比一個從小看不起的學生,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比你更加有錢有勢的上流人物。這種落差只會讓你心中嫉恨,少有能夠控制住嫉恨心理,真心爲對方感到高興的。
“唉。”莉娜嘆口氣,去聯繫吞欽了。
她出門的腳步明顯發沉,就像是明知要去見的是一個魔鬼,還偏偏不得不跟這個魔鬼達成一些交易一樣。
…………………………
入夜。
王庸獨自一人來到黑沙海灘。
白天跟何進拜訪完所有大澳名宿之後,兩人回到國安駐辦,將結果彙報了上去。燕京那邊還是十分滿意的,其實他們比誰都希望儘快解決大澳的現狀,最好何進能夠明天繼任賭王纔好。
不過有些東西總要準備一下,大澳名宿們雖然搞定了,但是民意方面可還沒搞定。必須要弄點足以忽悠住大澳民衆的東西,比如一份合法的繼承遺囑,讓何進的繼任賭王變得名正言順。
這就需要國安方面出馬了,估計兩天就能處理完畢,屆時對外宣佈完畢後,何進就可以直接繼任。
而微博上的事件,熱度也開始回落。周道鯉、李正一等人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迫於壓力,燕大不得不做出一個解除李正一教授職務的決定。
而上級部門也對此極爲重視,專門開會研究,決定仿照娛樂圈制定一份劣跡學者黑名單,將有劣跡的學者計入名單。一定時間內不得進行職稱評定、獎項參評以及國內重要學術期刊的發表。
李正一首當其衝,因爲涉嫌猥褻婦女、玩忽職守等罪名,成爲黑名單上的第一號人選。
只是周道鯉,不知是上級部門同情他這些年的勞苦功高,還是他的學生弟子出了力,並沒有上這份名單。
本以爲能夠逃過一劫的周道鯉想不到,反倒事與願違,惹來不少網友的質疑,質疑爲什麼周道鯉如此劣行卻可以倖免。一時間周道鯉又有陷入輿論漩渦的架勢,氣得周道鯉乾脆不出院了,準備在醫院裡呆個一年半載,度過風頭。
可憐周道鯉苦心經營幾十年的聲望,一朝喪盡,剩下的只有罵名。
王庸一時間風頭無兩,一躍成爲華夏學術圈風頭最勁、人氣最高的學者。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國學正典》的預定數量直接飆升,連追印的一百萬冊都有點不夠了。鍇行文化已經在計劃進行再一次的追印,而這次鍇行文化表現出來極大的信心,給出的最終目標數字是——500萬冊!
雖然距離華夏銷量第一、歷史總銷量達到一億冊的《紅樓夢》仍然有巨大的差距,但是《國學正典》只是首發,未來仍有充足的時間去追趕。
這一點王庸倒是有信心。
嘩啦啦,晚上的黑沙海灘異常的靜謐,只有風聲跟濤聲規律的起伏着,如天地的呼吸。
王庸站在沙灘上,舉目四望,周圍空無一人。
祝甸卻是還沒到來。
“八點了,如果再不出現我可要走了。”王庸忽然對着遠處一片椰林,揚聲道。
沙沙,迴應王庸的似乎只有風聲。
可沒過幾秒鐘,就見一個人從椰林中輾轉而出,一邊走一邊道:“真的讓我驚訝,你怎麼可能隔着這麼遠發現我?難道你身上帶了什麼探測儀?”
卻正是祝甸。
王庸笑而不語。
他當然沒有攜帶什麼儀器,這要多虧王庸吸收的王吾那團拳意。
拳意中蘊含了“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前知能力,雖然不能如王吾一般靈妙,但是當王庸遭遇他人長時間的暗中凝視之時,就會產生心靈感應。
祝甸剛纔藏身椰林之中,足足觀察了王庸五分鐘。這麼長時間王庸要是還沒察覺,那就真的是豬了。
“再會王師傅,三生有幸。”祝甸表現的倒是十分客氣,走近之後衝王庸一拱手,道。
王庸也是拱拱手:“祝師傅客氣,王某同樣倍感榮幸。”
“王師傅,白天之事多有得罪,我倒不是心存敵意,實屬各爲其主。而今晚我邀請王師傅前來,也不是爲了報仇,是真心實意想要請教一些武功跟風水上的問題的。”
“請教談不上,互相啓發吧。”王庸道。
祝甸的態度倒是出乎王庸預料,王庸本以爲祝甸哪怕不是報仇,也是想要找回面子的。
誰知祝甸竟然真的只是想請教問題。
“三言兩語談不清楚,我們直接進行切磋可否?”祝甸說着,腳步移動。
時而左步在前,右足在後,左足復並右足;時而右步先行,左足跟上,右足復並左足。
如此連走三步,走出整整兩丈一尺的距離,再看沙灘上的腳印,不多不少正好九個。
這個步法,便是所謂的“禹步”,又叫做“步罡踏斗”。乃是風水術士必備的一種步法。
立定之後,祝甸朝着沙灘一處指了指,道:“王師傅可否入陣?”
“當然。”王庸沒有絲毫猶豫,就這樣踏入了祝甸早就佈置好的風水陣法裡。
祝甸見狀,不由發出一聲感嘆:“王師傅果然是君子坦蕩蕩,竟然毫不疑心有詐。此等光明磊落氣概,我不及也!”
然後,祝甸指向遠處的海潮,道:“白天之時我曾說唐家別墅是一處龍穴,那裡鎮着一條地龍。實際並不準確,準確的是那裡只是地龍的一段尾驥。而地龍大部分的軀體都在這一片黑沙灘,地龍從別墅方向穿山而來,裂開山石龍歸大海。所以真正的風水煞氣,屬這片黑沙灘最爲濃烈。王師傅可要小心了。”
王庸眉毛一挑,旋即點了點頭。
只是祝甸到底要印證什麼,王庸卻還是不得而知。
“待會如果王師傅察覺自己支撐不住,一定要示意我,千萬別硬撐。之前我曾經用類似的陣法在南疆殺過六名國外傭兵,那羣傭兵連十秒鐘都沒堅持就暴斃而亡。而此次佈下的陣法比那個還猛烈十倍不止。當然,我內心其實極度希望王師傅能夠堅持下來,用以證實我師叔昔年推斷出的幾點理論。”
“什麼理論?”王庸問。
“我師叔是龍虎山嚴格意義上最後一位嫡傳弟子,從他那一輩開始,華夏遭遇東洋侵略,龍虎山其實就斷了傳承。師父下山抗戰犧牲之後,師叔就一直代替師父教育我。師叔曾經突發奇想產生一個念頭,那就是當人類的身體達到一定強度之後,就可以將骨骼、臟腑、經脈、血液化成構成風水局的山石砂水,在人體內組成一個風水場。這種人自帶風水,可以隨心改變氣場,冷熱寒暖皆可自由變化,甚至還能如風水殺局一般,散發出煞氣攻擊敵人,舉手投足之間覆滅敵人於無形。真到了那程度,就可以稱之爲陸地神仙了。”
“還有這種操作?”王庸聽得一愣,下意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