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王庸身形已經在原地消失。同時空氣中暴起一聲戰鬥機突破音障的轟鳴聲音,幾張咖啡桌直接被劇烈的氣流衝擊的東倒西歪。
“發生了什麼?火山噴發了?”
“地震了嗎?快跑啊!”
咖啡館的客人們驚慌失措,還以爲地震了。東洋作爲一個島國,火山噴發跟地震是常事,東洋人雖然已經習以爲常,但是也沒到置之不理的地步。
所以音爆聲音響起的剎那,客人們就踉踉蹌蹌抱頭鼠竄,朝着咖啡館外狂奔而去。
連咖啡館的店員跟老闆也是捨棄手上工作,一塊逃跑。
只有一個帶着帽子的老人,想要一起跑,卻被王庸提溜老鼠一樣,提在手上。
“你覺得你能跑得掉嗎?”王庸戲虐看着老人,問。
“放開我!這裡是東洋!我要報警抓你!”老人激烈掙扎着,想要擺脫王庸的掌控。
只可惜老人用盡渾身解數,把會的那些武道技巧都用了出來,都無法脫離王庸手掌分毫。
這不禁讓老人暗暗吃驚:原來丹勁高手如此可怕!不親自接觸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中間的差距!
“報警?恐怕到時候第一個被抓的是你吧?”王庸冷哼一聲。
這個老頭身上帶着濃重的煞氣,旁人或許感知不到,但是王庸卻能清晰感覺到此人手上絕對沾染不少鮮血,否則斷然不會有這麼濃重的煞氣。
“剛纔故意打斷香取的沉思,催促她動手殺我的人,就是你吧?你是什麼人?”
老人眼神一厲,道:“我是要殺你的人!”
下一刻,老人忽然一變,變成了一隻青面獠牙、口中滴落着滴滴鮮血的惡鬼。牙齒一閃,就到了王庸脖頸,要將王庸的脖頸刺穿。
“修行的惡鬼道?怪不得身上帶着強烈怨氣,看來你平時沒少殘害普通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好了。”王庸淡淡說道。
然後就見王庸捏着老人脖頸的手驀然用力,砰一聲,老人整個頸骨直接被捏爆,一顆頭顱軟綿綿垂落下去。
而老人利用精神意念製造出來的幻覺,也一下子消失。
空氣中當時就瀰漫出絲絲血腥味道,幸虧整個咖啡館的人已經逃跑一空,並沒人看見這一幕。
“阪上大人!”香取一驚,叫道。
王庸隨手將老人屍體丟在地上,完全不理會此舉是否會引發騷亂。
神道在如今的東洋社會裡終究還是不能堂而皇之出現,神道背後的勢力爲了掩藏痕跡,只會比王庸還積極的抹平由此引發的一切痕跡。
比如咖啡館裡發生的事情以及這具屍體。
“連阪上大人都不過是一合之敵嗎?”香取嘴巴微張,怔怔道。
阪上在她心中有着相當高的地位,原本阪上能跟王庸分庭抗禮,誰知也僅僅一個回合就死在了王庸手裡。
香取瞬間後背流下絲絲冷汗,之前想要以最高天賦巫女身份說服王庸離開東洋的念頭,也瞬間瓦解。
“說說吧,這人什麼來頭?或者說你倆是一夥的?”王庸重新走回座位,對香取說道。
香取臉色一白,趕緊搖頭:“不,我跟阪上大人並不是一夥的。他修行的惡鬼道,是跟淡嶋神社截然相反的神道。淡嶋神社雖然在世俗裡有着靈異神社的稱謂,實際上淡嶋神社供奉的是藥神,專爲世人尤其是女性解除病苦。阪上大人是神道聯盟裡一位資歷比較古老的陰陽師,我跟他也僅僅是有數面之緣,並無什麼交往。我也沒想到他竟然也隱藏在這間咖啡館中……”
王庸點點頭:“此人應該想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你消耗我力量之後好下手將你我二人同時除掉。或者說,只是殺死我,然後將你收爲奴僕。”
香取眼中閃過一絲後怕。以她對阪上過往行徑的瞭解,阪上還真有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聽聞之前就有一個神社的巫女在跟阪上接觸後消失不見,只是人們沒有找到證據,也就沒法拿阪上定罪。
“謝過先生救命之恩。”香取想着,衝王庸深深一個鞠躬。
王庸擺擺手:“不必謝我。若非你身上氣息中正平和,確實不似大奸大惡之輩,方纔你也跟阪上一樣死掉了。不過我有一點不懂,我究竟有什麼價值,值得你們這些陰陽師、神官前仆後繼刺殺於我?”
香取猶豫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半晌後,香取輕輕嘆口氣,道:“本來這是最高密令,但是先生與我有救命之恩,此恩便無以爲報,密令也就算不得什麼了。是這樣,這幾天正逢神社本廳舉辦的陰陽師大會,本來這個一年一度的大會也就是大家相互交流一下,同時確定彼此之間的關係。畢竟現在是現代社會,陰陽師這個羣體已經格格不入,內部再一盤散沙怕是隻能被歷史淘汰。”
“但是大會召開中途,神社本廳忽然發佈了密令,說東洋神道最大的災難已經來臨,那個預言中足以摧毀東洋神道體系的人已經登錄東洋。神社本廳號召所有陰陽師還有神社神官、巫女竭盡所能將此人剷除,維護東洋神道的生存。爲此神社本廳還許下重利:誰能完成任務,誰就可以成爲最新理事。”
王庸哂笑一聲,問:“那個預言中的人就是我?”
香取點點頭:“沒錯,正是王庸様。而有此預言加上神社本廳理事的吸引,才使得諸多神道中人前仆後繼。我預感到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麼,東洋都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所以纔想勸阻王庸様離開東洋,避免紛爭再起。誰知……”
王庸若有所思看着香取,片刻後忽然道:“那個陰陽師大會還在召開嗎?”
“是的,要持續到下週纔會結束。而且這次因爲您的原因,很有可能還會再持續一段時間,直到有人完成任務獲取新任理事位置。”
“那他們恐怕無法如願了。”王庸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香取莫名打了一個寒顫,她戰戰兢兢問:“王庸様,您想幹什麼?”
“當然是送貨上門,給那些人一個殺我的機會了。”王庸回答。
“不!”香取大吃一驚。“您這樣只會加劇雙方的衝突!而且雖然王庸様的實力高強,但是陰陽師大會有將近百名陰陽師參與,這幾乎是整個東洋的陰陽師力量了!您再厲害,在百人的圍攻下也會陷入險境的!所以,不管是爲了避免衝突還是爲了王庸様的安全,都請王庸様不要鋌而走險!拜託了!”
香取真誠的看着王庸,眼神清澈誠懇。
看得出來,這個少女倒是真的在爲王庸安全擔憂。
不過王庸搖搖頭:“香取,你覺得我退讓,衝突就會停止嗎?不,反而會變本加厲。那些人只會覺得我害怕了,覺得我成了驚弓之鳥,只會加大力度刺殺我,好獲取神社本廳理事的位置。華夏有句名言叫做:以鬥爭存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你想明白這句話,就不會再阻止我。”
香取茫然的看着王庸,顯然她一時間並不能想通那句“鬥爭和平”的意思。
這是華夏開國太祖說的一句名言,在敵我關係的處理上可謂一針見血。西方同樣有句相同的諺語叫做“與人說話要和氣,但是手裡一定要拿着棍子”。
“先生,雖然我仍舊沒有完全明白您說的那句話,但是我想大概您是對的。畢竟除了武道高手這個身份,您還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學問家。”香取沉思良久,最終選擇了認同。
而起到關鍵作用的不是王庸的武力值,而是王庸“學問家”的這個身份。
這便是武者跟學者之間的區別了。武者或許可以統帥萬人衝鋒陷陣,但是學者卻可以影響百萬、千萬人爲了一個理念而持續奮鬥。
武者如果具備了這種理念,就正式成爲“武道家”。可惜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武道家寥寥無幾,能夠影響千萬人,甚至後世幾代人的更是掰着手指頭都找不到幾個。
“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有沒有機會我能成爲先生的一名弟子或者侍女?”香取忽然問道。
王庸剛想回答,沒想到這時劍奴忽然冷哼一聲。
然後就見劍奴手中劍鞘悄無聲息遞到了香取的喉嚨處,整個過程香取連反應都沒能作出。
等她察覺,劍鞘已然抵在了她的脖頸,並且將雪白的肌膚刺進去一個凹痕。
劍奴斜睨香取一眼,道:“我家公子的侍女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你先到達我這種地步再說。”
香取大驚。能夠一舉將她要害控制的人,哪怕不是丹勁,也絕對距離不遠了。而這種人竟然僅僅是王庸的一名侍女?
香取久久失語,臉色頹敗。
她本身自信就被王庸一拳給打的所剩無幾,而劍奴這一劍,則徹底將她自信擊碎。
以“最高天賦巫女”建立起來的信心,煙消雲散。所謂“最高天賦”現在看來就是一個笑話,連給人當侍女的資格都沒有,算什麼“最高天賦”?
王庸瞪了劍奴一眼。
劍奴分明是故意“落井下石”,成心打擊香取。
不過王庸也沒多說什麼,劍奴究竟只是少女心性,聽到香取想取代她的位置,於是出手示威。而且,劍奴這個舉動也並非全無作用,至少加速了王庸獲取香取信任的進度。
“爲之奮鬥一生的終點,卻僅僅是別人的起點。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絕望啊!”香取喃喃自語,顯然整個心神已經崩塌。
王庸看着香取心灰意冷的模樣,悠悠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不奮鬥,你連別人的起點都到達不了?況且這句話的原版可不是這樣,而是‘你自以爲的極限,僅僅是別人的起點’。幾字之差,意境全變,你是更願意當那個隨風而倒的蘆葦,還是那隻逆風不順從的蝴蝶呢?”
香取眼睛不由自主看向窗外,彷彿真的看到了狂風之中有一隻蝴蝶在逆風掙扎,對於宿命的洪流絕不順從。那隻蝴蝶,像極了香取自己。
瞬間,香取臉上重新迸發一抹光彩,鄭重衝着王庸彎腰:“謝謝先生教誨,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