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被暗勁擊中了,怎麼可能這麼快有餘力發勁?”林師狼狽的從地上站起,驚疑不定的看着王庸,問。
王庸緩緩收回胳膊,悠悠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我天生異稟吧。”
“噗”,林師差點被王庸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天生異稟,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既然你天生異稟,爲什麼是我練出了暗勁而你卻沒有?
對於誰更有天分這個話題,林師顯然不服。
所以林師決定好好用暗勁教訓下王庸。
重新擺好架勢,林師腳下一動,好似踩着連環圈一般向王庸發動了進攻。
其勢如虎,腳下方位變幻莫測,晃動的身形在黑夜中營造出一種羣虎撲擊的態勢。
“五虎羣羊步!你是祁家弟子!”
當王庸看到林師的步伐後,驀然道出了林師的來歷。
五虎羣羊步乃是祁門通背拳特有的一種步伐,祁門通背拳乃是通背拳中異常重要的一派,在通背拳各支中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只是現代式微,據說早已不收外人。只傳本家弟子。
照此推論,林師應該就是祁門子弟。
林師冷哼一聲,道:“沒錯,我正是祁家之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也讓你死個明白,我單名一個‘安’字!不過祁安之名早已不用,我現在叫做林安。”
“祁安!原來是你!”王庸聽到林師自報姓名之後,恍然大悟。
早在二十年前便傳聞祁門通背拳門裡出了一個少年天才,當時曾挑戰各大拳師從無敗績。只是在他遠赴燕京去挑戰一位老拳師之後,便再無音訊。
衆人只道他挑戰失敗,無顏再見人,從此躲了起來。
看來情況並非如此,很有可能祁安在那時就被招攬,成爲了燕京某個家族的護院拳師。
從他改姓就能看出來,他所追隨的那個家族應該姓林。
王庸在翻看華夏近代江湖人物檔案的時候,曾看過有關祁安的記載。當時還覺得可惜,誰知現在卻遇上了。
而經過這些年的潛心修煉,祁安顯然更加進步了,已經踏入暗勁境地就是明證。
只不過,暗勁高手又能怎樣?戰鬥就是戰鬥,如果境界有用,那要戰士何用?
戰士,本來就是爲跨境界挑戰而生的!在他們心中,只有殺戮,沒有境界。只有生死,沒有屈服!
王庸深吸一口氣,胸腔鼓盪,體內氣息流轉。這一吸竟然隱約有了幾分龍蛇吸水,江河倒卷的氣象。
修煉成精的龍蛇大口張開,就能吸得江河斷流,水流倒懸成瀑。
王庸這下跟龍蛇類似,一口氣入腹中,登時閉嘴屏息,精氣全都鎖在了體內。
精氣在氣血的搬運下,不斷髮酵蒸騰,好似一個燒開的吊爐,滾滾能量即將爆發。
手出如電,王庸竟然搶先出招。沒有任何花哨,簡單一拳轟向祁安。
祁安微微一愣。原本他以爲王庸在知道他是暗勁高手之後,會心生畏懼,縛手縛腳。沒想到王庸竟然絲毫不受影響,反而越發凌厲,有種愈戰愈勇的勢頭。
這傢伙到底什麼來路?爲什麼意志力如此的頑強,絲毫不被外界因素影響?
祁安不禁在心中嘀咕。
嘀咕歸嘀咕,祁安手下卻不敢怠慢,啪啪啪啪,轉眼間兩人已經交手數下。
而這幾下交手,祁安竟然落於下風,被王庸震得雙手微微發痛。
“看來必須要趁機打一發暗勁了。”祁安目光閃爍,想到。
接着就見他雙臂展開,腳下晃盪,好似一隻極速奔行晃盪不穩的醉鶴。
這卻是祁門通背拳裡的鶴行步。
步伐詭異難測,速度奇快,適合突襲。
啪!
一聲響亮之極的爆響炸響在王庸耳邊,祁安右手如蒲扇般扇出,帶動空氣流動發出聲音。
大扇!通背拳裡的典型的軲轆勁招式。這是一種力貫臂膀、猛劈硬掛、速功快打的運勁方式,極爲狠辣,中者非死即殘。
шшш TTκan CΟ
王庸不敢貿然硬接,想要用個巧勁化掉。
誰知剛碰到祁安的手,就心裡咯噔一下,察覺不妙。
因爲祁安的這個軲轆勁竟然有些虛,不像是真正的軲轆勁力道十足,還沒交手就能感受到勁風刺激毛孔的力道。
“有詐!”王庸闇叫一聲,慌忙撤手。
只是有些晚了,祁安帶着一絲獰笑丹田一抖,一股暗勁勃發出來。軲轆勁瞬間變成了纏絲勁,死死纏住了王庸手臂。
暗勁一吐,往王庸腕骨裡噴發而去。
暗勁,專傷內裡。配合上明勁打法,王庸手腕不止會粉碎性骨折,就連筋脈都會被噴斷,再無修復可能。
甚至祁安接下來利用纏絲勁一攪,王庸整條胳膊都得廢掉。
眼看王庸就要從此再無練武可能。
這時,卻見王庸眸子一寒,一汪寒意從他眸子裡射出,好似冰川刺人肌骨。
而祁安暗勁噴到王庸手腕上,本該出現鋼針攢射的聲音,卻是無聲無息,好似進了噴進了海綿裡,全都被吸收了。
王庸手腕也沒如他想象般碎裂,他就像是捏住了一塊超硬度合金,連在上面捏個手印都做不到。
“什麼情況?”祁安大驚,剛想放手。
沒想到王庸比他更快,手腕一翻就抓住了祁安的手臂。
然後一推一送,局面徹底反轉,面臨斷臂危險的成了祁安。
究竟是老江湖,祁安在緊急時刻暗勁再次發出,強行抵消了王庸一部分力道,免掉了斷臂之虞。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被王庸捏斷了一節小骨,痛的臉色都變了。
“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在我暗勁將發的時候閉塞毛孔,在體表形成一層隔絕層阻隔暗勁滲透!很聰明!不過我若是暗勁再進一重,你照樣會被我噴斷腕骨!可恨!”祁安握着右腕,恨恨道。
王庸微微一笑,說:“人生沒有如果,我就是看準你暗勁才練成不久,只是暗勁一重,才如此應對。現在你右手受傷,你覺得你還是我對手嗎?另外,你現在的體力只能發三次暗勁吧?”
勃發暗勁是非常耗費體能的事情,高手對決不會輕易發出,必然是有把握之下才會一擊制勝。
像是祁安這種暗勁一重的人,一場戰鬥也就能發三次暗勁。多了,就會體力不支,影響戰鬥。
右手受傷,暗勁不能發。勝利的天平一下子往王庸這邊傾斜了。
祁安也看出了這點,他目光閃動,似乎在尋求計策。
只是,如此劣勢之下,他真的有翻盤的方法嗎?
王庸如一頭獨狼,死死盯着祁安。多年前,祁安也見過這種眼神。
那是一個被他打敗後以命相搏的傢伙。只不過現在敗者成了他,而王庸這個勝者卻表現出同樣的狼性。
這是爲什麼?
祁安想不通。
“你輸定了。”王庸穩步前進,一字一句道。
祁安不語,他還沒想到方法。
刷,王庸驟然突前一步,寸勁連打!一拳連一拳,一拳力道大過一拳。如同一個旋轉的高速風車,拳頭化作扇葉連綿不絕衝着祁安打過去。
這便是著名的詠春日字連環衝拳。
一般是五拳或者七拳,一口氣打完,每打一拳出一點氣,最後一拳出完,講究身體不動,只靠臂力發勁,但高手能用全身的暗勁去打,威力很大。
練習這個的時候開始只練速度,練到後面力道自然就出來了,就像風車旋轉一個感覺。據傳李小龍一秒能打11拳,便是如此練出來的。
快速的衝擊之下,右手受傷的祁安根本無從格擋,給王庸擊打的連連後退,而王庸拳勢越來越重,眼看祁安就要被王庸連擊致死。
這時,忽然一聲大喝響起。
“住手!如果你不想讓她死的話!”
王庸斜眼一看,眼中登時冒出一股怒火。
只見耗子用一把匕首挾持着鍾心,站在車旁。鋒利的匕首使勁壓在鍾心雪白的脖頸上,隱約可見鮮血滲出。
而鍾心不知何時已經清醒,面對險境卻一聲不吭,即便刀鋒加身。她生怕驚擾了戰鬥中的王庸。
“放開他!”王庸陡然收拳,道。
祁安則得到了解救似的,大口喘息着。隨着他每次喘息都會咳出一口鮮血來,如果不是耗子威脅。王庸再打兩三拳可能已經要了祁安性命了。
“放了她?可以。你退後三米,不準動!”
王庸看着耗子,依言退後三米,一動不動。
“我退後了。你可以放開她了。”
耗子卻哈哈大笑起來:“你是不是傻?我說放她就放她?我的要求可還沒完呢。你不是她的老師嗎?老師應該保護自己的學生吧?所以接下來林師會打你三下,你也不會反抗的吧?”
“不要!王老師!打死他們,打死這些壞蛋!不要管我!”這時,鍾心卻表現出異常的勇敢來,毫不畏懼的喊道。
單憑這份膽氣,就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
王庸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你是我的學生。老師保護學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下定決心當老師的那刻開始,我就發誓我的學生誰也不能動!不管他多麼的頑劣不化,只要他還肯叫我一聲老師!”
“說得好!就憑你這話,我真的有點相信你們是師生了。既然你的學生誰都不能動,那我們動你如何?林師,給他點教訓!”耗子陰狠說道。
祁安也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似乎對耗子的舉動十分滿意。
“三拳,如果你能吃我三拳沒事。這女孩你帶走!怎麼樣?”祁安晃動着三根手指,說。
“好,我答應你!”王庸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
鍾心聽見,不禁眼圈一紅,流下幾滴淚。
“王老師,不要答應啊!趕緊打死這幾個壞蛋,幫我報仇!”
王庸卻充耳不聞,只是擺出一個架勢,對祁安道:“來吧。”
祁安衝王庸翹起大拇指,誇一聲“是爺們”,忽然墊步衝拳,拳頭狠狠轟在王庸丹田。
蹬蹬蹬,儘管王庸擺開了架子,仍舊被祁安這一拳衝的連退四五步,同時一縷鮮血從王庸嘴角冒出。
如果不是祁安右手受傷只能用左手,這一拳可能還會更重。
“咦,似乎不夠勁啊。那我再加把勁好了。”祁安自言自語着,眉毛一挑,再次飛起一拳。
這一拳更加的猛烈,憑空炸出一聲響,好似開山炸石一般。
而這一拳也正叫做“劈山炮”,乃是祁門通背拳裡最爲兇狠的打法。
噗!
王庸被一拳轟飛出去,摔落在地。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地面。
原本還氣勢十足的王庸,此刻已經面色慘白,氣息微弱。
看到這一幕,鍾心不禁淚流滿面,嘴裡喃喃喊着:“王老師,王老師……不要!”
只是任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耗子的挾持。只能眼睜睜看着祁安一步步走向重傷的王庸,無能爲力。
“王老師,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鍾心哭的更厲害了。
“站起來,還有最後一拳!”祁安走到王庸面前,厲聲道。
王庸又吐出一口鮮血,連咳數聲,才艱難的掙扎起身,只是腳步卻異常的虛浮,搖搖晃晃差點再次跌倒在地。
祁安看見王庸這幅模樣,不由心中一喜。再次提拳運氣,將體內殘餘的力氣全都抽取出來,準備強行再發一次暗勁,哪怕對自己身體造成損傷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一舉擊斃王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