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車裡的那首《Immortals》剛到尾聲,歌手正一遍遍重複着那句“Sometimes the only pay off,For having any faith,Is when it's tested again and again”。
翻譯成中文便是:有時擁有信仰的唯一代價,就是在那信仰一次次接受考驗的時候,仍不放棄。
什麼是信仰?
王庸的教書育人是信仰,胡飛想做個好人也是信仰。
面對種種困難仍然沒有放棄時,這份信仰便是真誠的,足以讓人感動的。
所以王庸放過了胡飛。
“喂,我是王庸。現在有時間嗎?出了點事,可能需要你幫忙善後一下。”
王庸對着電話說道。
電話另一頭,傳出一個有些倦意的女聲:“你覺得這個點我有沒有時間?”
王庸抱歉的一笑,說:“確實晚了一點,不過也是逼不得已才找你。對別人,我沒那麼信任。”
這話讓電話對面的女人稍微情緒緩和了一點。雖然以她的身份,並不需要王庸的信任。
“說吧,什麼事情?”
“我剛纔被人截殺,二十個斧手,差點沒跑出來。”王庸答道。
“徐子安乾的?不像他的風格啊。”
“有些複雜,不是徐子安,不過也跟他有些關係。總之見了面再說吧,我現在有傷,你最好能給我聯繫一個私人醫生。我現在不方便去醫院。”
對面的女人很快就猜出了原因:“你殺人了?”
“是。”王庸點頭承認。
“幾個?”
“應該不到十個。”王庸輕輕說。
“什麼?”對面原本充滿了倦意的聲音,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問幾個,以爲王庸最多也就殺一兩個人而已。但是現在王庸給出的答案竟然是“不到十個”,還是“應該”!
也就是說,有可能超過兩位數?
“你這次搞得太大了!十條人命,不是雞鴨,也不是豬狗,是人!就算我是子玉家的人,也沒把握保你絕對平安!”對面的子玉風晴終於忍不住了,有些氣憤的說道。
話音落下,子玉風晴才微微錯愕。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這麼情緒化了?不應該啊,從小她就是以冷靜著稱,王庸犯下的事情雖然大,可怎樣也不可能扯到她身上。她爲什麼要如此激動呢?
子玉風晴迷惘的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突然間有點不懂了。
或許,這只是起牀氣?凌晨被吵醒無處發泄的起牀氣所致?
“十個,不多。他們不是好人。”王庸帶着一絲冷漠說道。
十條人命,對於一個常年出任務的特工來說,真的不算多。比起那些死於暴恐的平民來說,也不算多。
這些斧手不是暴恐份子,可他們跟爆恐分子一樣,都不是好人。
王庸下手之時還是有一些區別對待的,凡是那些一看就沾過人命的斧手,王庸都沒留情。
“你……真是……”子玉風晴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麼詞語來形容王庸。
“無可救藥?冥頑不靈?愚不可及?夏蟲不可語冰?”
誰知,王庸竟然接連吐出一個成語,供子玉風晴挑選。
“……”子玉風晴瞬間無語了。
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被王庸攪亂的心境,子玉風晴才道:“起陸門口等我。”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王庸嘴角帶着一抹輕笑,調轉車子,朝着起陸地產方向而去。
不一會,王庸就來到了子玉風晴公司樓下。
一下車,就見夜色中一個窈窕的身影等在前面,正是子玉風晴。
子玉風晴瞅見王庸開來的車子,當即眉頭一皺:“這不會是搶得那些人的吧?”
“不是,是一個殺手的。”
“還有殺手?”
“有一個,他纔是徐子安派來的。別這樣看我,我沒殺他。這輛車子警方應該不會起疑,就算起疑,也是查到徐子安頭上去。那樣反而正好。”王庸道。
子玉風晴搖搖頭,簡直不想多跟王庸說一句話。
起牀氣到現在沒消退的她,看見王庸就來氣!
“傷勢怎麼樣?”領着王庸往公司裡走去,子玉風晴隨口問道。
“背上有幾處傷口,應該不重。”王庸回答。
子玉風晴往王庸背後看去,看見那幾乎蔓延了整個後背的血跡後,面色一變。
“出這麼多血,還不重?快點跟我上樓!”說着,就拉着王庸進了電梯。
似乎她比王庸還要着急傷勢如何。
電梯在三樓停下,子玉風晴推開一間辦公室。
裡面的場景卻是讓王庸大開眼界。
這裡竟然是一個醫療室,裡面各種藥物、器械齊全,一個藍眼睛的外國醫生正等待着子玉風晴的到來。
“就是他,史密斯先生。”子玉風晴一指王庸,道。
叫做史密斯的外國醫生點點頭,根本不多問一句,示意王庸趴在病牀上,開始給王庸清理傷口。
剪掉被血黏住的衣服後,王庸背上的傷口才真正露出來。總共四條,每一條傷口都有幾釐米深。
由此可見那些斧手所用的斧手多麼的銳利,只是在王庸背上劃過,就留下了如此深的傷口。
子玉風晴看的觸目驚心,不住的皺眉頭。
從王庸身上的傷,以及死了的人數,就能推斷出王庸經歷了怎樣的惡戰。
這傢伙纔回來多久啊,竟然就滿地仇家了。聽他話裡意思,似乎徐子安還派了人準備來個黃雀在後的。
“你最近似乎跟徐子泰走的有點近?”驀然,子玉風晴問道。
“我沒有你這種本事,只能用點笨辦法了。想要對付一個人,自然要找個同盟。徐子泰可是很不喜歡他這個堂兄。”
“哼,徐子泰也不是什麼好人。”子玉風晴評價道。“對了,是你讓介殺生給徐子泰做事情的?這段時間他可沒閒着。徐子泰幾個地下的場子他都出現過,還鬧出過幾次糾紛,差點打死人。”
“喲,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介殺生是我介紹去的,想讓他趁機打出點名聲,以後能獨當一面。這也是爲了你好嘛。”王庸眼睛一眨,說。
“爲我好?我怎麼覺得被你騙了?當初你說送我一條瘋狗,我讓他咬誰就咬誰。現在看來,這條瘋狗好像跟你更加親近啊,更加聽你的話。”子玉風晴不滿的道。
王庸促狹的一笑,說:“我沒騙你啊。只是越兇的狗就越需要人訓練。而我就是那個幫你訓狗的人,至於這條狗的真正主人,終究還是你。”
“說得好聽!就怕時間長了,狗只認訓導手,反而不認得主人了!看來有必要把你也拴起來了。”子玉風晴看着王庸,若有所思的說。
王庸卻是毫不在意,反而主動迎合:“那感情好,求之不得呢。不過栓的方式咱們是不是可以討論下,比如你不收回婚約,用你這個人拴住我這條小狗的心。”
“呸,你倒是想得美!那豈不成了肉包子打狗……”子玉風晴白了王庸一眼,說。
只是話沒說話,忽然意識到這不應該是自己該有的語氣。這語氣,可算是打情罵俏了啊!
自己可從沒跟哪個男人如此說話過,怎麼忽然間就對王庸流露出了這種情緒呢?
嗯,應該還是起牀氣。
於是可憐的起牀氣成了子玉大小姐無堅不摧的萬能藉口。
“那件事,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截殺我的人不會主動報案的,而且現場還有不少活人,他們肯定會收拾現場。警方即便查,也不會查到太多線索。頂多傳喚我例行詢問一下,無法定罪。”王庸見子玉風晴面色不對,主動轉移了話題。
子玉風晴冷哼一聲,道:“單單是警方還好說,怕就怕你仇家鐵了心想做死你!要是他們主動跟警方坦白呢?要是他們拼着送進去幾個人,讓那幾人指證你呢?到時候你怎麼辦?”
王庸呆了呆,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到。蘇瑞估計是幹不出這種事情來,但是那個李德利肯定乾的出。
李德利是商人,商人最喜歡做的就是花錢擺平所有事情。只要錢到位,子玉風晴說的還真有可能成爲事實。
“喔!”忽然,王庸發出一聲痛吼。卻是醫生正給他消毒,強烈的刺激感讓他一下叫了出來。
子玉風晴眉間閃過一絲笑意,卻立馬忍住,沒笑出來。
王庸看了子玉風晴一眼,悻悻道:“想笑就笑吧,以後可未必有這種機會了。”
子玉風晴這才眉眼展開,露出一個絢爛的笑容。
一時間整個黑夜都明亮起來。
“把你仇家名字說下,或許能從那邊入手。”子玉風晴笑完,道。
“李德利。”王庸想了想,說。
卻只交待了李德利一個人,蘇瑞的名字被他隱瞞了。
到底爲什麼這麼做,王庸也說不上來。心底好像隱隱有一種擔憂,害怕子玉風晴一查蘇瑞,就會查到蘇煙。查到蘇煙,子玉風晴就會不高興。
王庸不想子玉風晴不高興,所以隱瞞了蘇瑞的名字。
“這個人,似乎有點印象。他在天泰市有個樓盤,因爲資金鍊斷裂差點破產。後來還想出給我,因爲位置不好我沒要。現在看來,他是週轉過來了。否則沒閒心對付你。”
“我就那麼沒存在感嗎?”王庸不滿了。
剛想再吐槽點什麼,卻見子玉風晴轉身出門,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去了。
剩下王庸一人百無聊賴的趴在病牀上,看着雪白的牆壁,恍恍惚惚進入了夢鄉。
這一晚折騰,也確實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