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洋,大伊勢神宮。
盤坐在神宮內的大宮司正按照往常慣例修行。
作爲東洋最大神社的最高神職人員,大宮司一般不需要處理煩雜的日常事務,只有遭遇重大事情的時候纔會驚動他。
只是此刻忽然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音,好像有遊客慌不擇路撞進了內宮一樣。
大宮司眉頭一皺,斥責外面亂闖的遊客:“內宮不對外開放,速速退下!”
可腳步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愈加響亮。
砰一聲,屋門被撞開,卻是一個穿着一身低級神官衣服的出仕。
出仕在神宮之中一般由見習神官擔任,雖然比起普通人來地位高貴那麼一點,但是在神宮權力架構裡仍舊是最底層。
大宮司看到這個神官當即就怒氣上涌:“你是哪個宮的出仕?進門第一天沒有學習規矩,不知道內宮不得亂闖嗎?!”
大伊勢神宮除了內宮之外,還有10大別宮。
那出仕嚇得面色蒼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啓稟大宮司,我不是故意闖入。而是荒祭宮有奇怪事情發生……”
“荒祭宮?”大宮司狐疑的問。
荒祭宮是祭祀天照大神荒御魂的別宮,天照大神的御魂總共有四個,代表着生靈的四種情緒。荒御魂是天照大神的鬥爭、憤怒之魂,往往伴隨着戰爭或者災害出現,具備強大的破壞力。
“怎麼回事,快說!”大宮司預感不妙,催促道。
“小的正在別宮內打掃衛生,起先並沒有什麼異樣,就在小人打掃完畢準備離去之時。忽然荒祭宮內的兩根獸靈燈柱發出詭異的紅光,好像燈柱有了神識一樣。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差點被那紅光吸引進去,好不容易纔掙脫,趕緊跑來稟報大宮司了。”
“有這種事情?”大宮司有些不敢相信。
從他繼任大宮司以來,神宮還從沒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現象。大宮司第一反應是懷疑這個神官撒謊,可忽然他心裡咯噔一下,想到了典籍中記載的一件事情。
“快帶我去!”大宮司匆忙站起,朝着荒祭宮而去。
推開荒祭宮的大門,大宮司立即就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氛圍。
只見別宮兩側的獸靈燈柱果然散發出瑩瑩血光,光芒閃爍的頻率跟人類心臟一樣,只要看一眼,精神就會被吸引進去。
連大宮司這種修行多年的人,也差一點就墜入其中。
“是荒御魂甦醒了嗎?偉大的天照大神啊,您是想要通過荒御魂對我們下達什麼指令嗎?”大宮司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着地板,一動不敢動。
獸靈燈柱上的血光緩緩蔓延,恍如實質一般濃烈,沿着燈柱一直往下滴落。
滴答,滴答……
滴滴血光匯聚成一條鮮血長河,流淌到大宮司額頭處。
而大宮司額頭跟血光一接觸,整個人忽然打個冷顫,進入了一種呆滯狀態。
門外的出仕神官被眼前一幕嚇呆了,全身瑟瑟發抖,想逃就沒有力氣。
“神使,傳我命令。不計代價,加快速度尋找鑰匙。”
聲音蒼老,兩道目光直視出仕神官。
出仕神官猶如被一頭史前巨獸鎖定,連一絲反抗的心思都難以生出,唯一希望的就是巨獸殺掉他的時候不要帶給他太多痛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刷一聲,蔓延在地上的血河倏忽回落,血光倒流,沿着燈柱重新縮回兩個燈柱獸靈的眼睛裡。
而大宮司此時緩緩甦醒,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天照大神說了什麼?”
出仕神官戰戰兢兢回答:“天照大神說……說要我們不計代價尋找鑰匙。可什麼鑰匙,天照大神沒有明說。”
大宮司閉起眼睛,似乎在回味剛纔天照大神上身的玄妙感覺。半晌後,他才重新睜開眼:“我知道了,天照大神已經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個印記。你出去吧。另外,這件事情不得對任何人說起,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出仕神官身體一震,當即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失蹤的低級神官。
“小人不敢。”出仕神官一躬身,緩緩退去。
剩下大宮司一人留在荒祭宮裡,喃喃自語:“七十年前東洋發動那場戰爭,大量神官也罕見的提出參戰申請。衆人都以爲神官是一心爲國,殊不知那時候所有神官都收到了一個神諭——前往華夏尋找一枚鑰匙。只是神諭對鑰匙的描繪並不清晰,連是人、是物都不知道。那次隨着東洋的戰敗,神官的任務也沒有完成。
而從戰爭中倖存下來的神官們,始終沒有忘記天照大神的神諭。他們成立了八重菊,試圖滲透華夏,除了尋找到神諭之中的鑰匙之外,還要瓦解華夏,實現東洋一直以來的野望。”
“現在,八重菊的滲透並不成功,只因爲他們遇見了那個叫做王庸的華夏人。放在以前,還可以徐徐圖之。只是如今天照大神再次甦醒,降下神諭。卻是不能再拖了,必須儘快解決。
是時候讓隱居在古老神社的前輩們出手了。”
大宮司說完,眼神凝重看向某個方向。
而在那個方向,一處古老神社裡,幾位老到幾近腐朽的東洋老者驀然睜開眼睛,目有電芒。
……………………………………
美國。
王庸從密室走出,跟卡爾、鍾南橋打聲招呼,徑自告辭離去。
卡爾有些不解的看着王庸背影,問:“王是玩的不開心嗎?”
鍾南橋搖搖頭:“應該不是。王老師不是那種喜歡將自己情緒遷怒於別人身上的人,他這麼着急離開肯定是有要事處理。”
“那就好。”卡爾道。
而在王庸離去不久,安德也換了一身衣服重新回到宴會廳。
至於剛纔跟王庸說話的傀儡老人,以及那個孩童,卻是不見了身影。
後院。
一輛房車停靠在路邊小徑,看到一個老人從別墅中緩緩走出時,房車打開了車門。
司機隔着遠遠就對着老人彎腰躬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老人左右看看,重新恢復那種鷹視狼顧的神態,擡腳走向房車。
就在老人一隻腳剛剛邁出別墅之時,老人身後的孩童忽然表情一變:“有人!”
下一秒,孩童雙目一閉,一股強大的拳意從孩童身上涌出,迅速灌入老人體內。
身無武功的老人頃刻間氣勢如龍,雙眼隱隱有精光射出。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從後院花叢之中暴起,拳風呼嘯,洶涌砸向老人腦門。
“找死!”老人冷哼一聲,單掌朝外一推。
轟隆,老人跟黑影交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黑影身體微微搖晃一下,卻是再次撲上。
砰砰砰的聲音不斷炸響,一排排拳影將老人籠罩,劇烈的罡風將周邊花草吹拂的東倒西歪。
老人面色一變,眸子裡涌現一抹血色,兩隻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下一刻老人全身肌肉就瘋狂涌動,肌塊隆起足足兩指高,好似一個充氣氣球一般恐怖。
黑影拳頭盡數拍在老人肌肉之上,發出噗噗噗的血管爆裂聲音。老人隆起的肌肉轉眼間乾癟下去,大蓬血氣爆開在空中。
“你在激怒我!”老人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蒼老的不似人類。
空氣中爆開的血氣轉眼間凝聚在一起,構成一個虛擬人影。人影只有上半身,面目模糊,卻肌肉虯結,滾動着濃烈的拳意。
“死!”老人怒喝一聲。
老人背後的血氣人影雙掌一合,猶如拍蚊子一般將黑影夾在中間,狂暴的拳意洶涌奔騰,衝擊的周圍空氣嗤嗤作響。
眼看黑影就要被拍死在老人虛擬雙掌之中,這時卻見黑影周身陡然躍起重重火焰。火焰熾烈,將一米內的所有血氣全都灼燒殆盡,老人合攏的雙掌登時出現一個缺口。
黑影“嘿”一聲冷笑,動作如電,從燒開的缺口裡一躍而出。
腳尖連續起落,眨眼間人就消失在夜色裡,不見了蹤跡。
而此時老人忽然身體急劇萎縮,一身血氣好似被抽乾了一樣,瘦成了皮包骨。
老人猩紅的雙眼也逐漸恢復正常,之前如龍如虎的氣勢頃刻消失,好像剛纔打出驚天拳勢的人不是他一般。
孩童這時才從別墅走廊裡走出,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身體有些疲憊。
“主人,您沒事吧?”司機雖然目睹這一幕,可因爲方纔兩人交手實在太快太兇,司機連援手的機會都沒來得及,黑影就已經逃跑了。
孩童扶住司機的胳膊:“好一個守株待兔!要不是我心靈警覺,恐怕已經被他得手了!可惜,浪費了一個傀儡替身都沒能傷到他。這筆賬暫且記下,現在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早晚要讓他知道,哪怕他修煉到至強也不過是一隻等死的蜉蝣小蟲。武道盡頭的秘密,從來只掌握在我一個人手裡!”
司機一句話不敢說,只是低頭扶着孩童往房車走去。
而他們身後,那個傀儡老人七竅流血,身體乾癟的不成樣子,卻是已經死掉了。
乍看過去,還以爲吸血鬼現世,將老人的精血全部吸乾。
轟,房車急速駛離。
一處灌木叢裡,之前偷襲老人的黑衣人摘下蒙在臉上的面罩。
赫然是王庸。
王庸目光閃爍,幽幽道:“看來我猜測的沒錯,那個所謂的自由石匠首領只是一個傀儡!真正的首領另有其人,一直隱藏在暗處沒有露面。之前安德莫名其妙變強,就透着一股子詭異。剛纔那個傀儡老人也一瞬間化身武道高手,差點傷到我。這都類似於密宗一種精神灌頂的武道法門,顯然是藏在幕後的首領暗中幫助了他們。這個首領到底是誰?他對我又有什麼企圖?”
王庸在密室裡的時候,就已經依靠強大的感知能力察覺到了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只是哪怕王庸吞噬血晶之後感知能力大幅增強,依舊無法準確鎖定第三個人的位置。
所以王庸才說安德沒有誠意。
離開密室之後,王庸根本沒有走遠,而是藏在後院守株待兔。
果然就等到了傀儡老人的離開。王庸悍然出手,試探老人,果真就被王庸試探成功,發現了老人的傀儡身份。
唯一可惜的是,那個真正的首領非常厲害,要不是王庸動用造化洪爐拳意燒穿血氣手掌,王庸可能已經交代在當場了。
“這下算是跟自由石匠撕破臉皮了。不過我從始至終沒有露出真容,他們也沒實錘證明就是我乾的。只要他們不招惹我,我就當做沒有這回事發生;但是他們膽敢招惹我,就別怪我像是對付墮落天使一樣對付他們了!”王庸目光凜然,殺機隱隱道。
這,就是一個絕頂武道高手的自信。哪怕面對的是傳說中第一大組織,也無所畏懼。
管你有千軍萬馬,我只一人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