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花園邊,藍楓和丁氏兄弟都轉過頭來,他們肯定看見了一臉怒容的我。藍楓還沒說話,丁洪先說了,像是在故意氣我。他說:“一個人,氣量真的很重要,尤其是男人,看見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生嬉笑打罵,就氣得跳起來的話,那他的氣量也太小了。”
“是啊,是啊!”丁武接着丁洪的話,好似在說相聲一樣,“一個人如果有好幾個女朋友,自己都陪不過來,卻還不讓沒人陪的女朋友和別的男生說話,那他豈不是太自私了。這樣的話,就應該懷疑懷疑,他到底愛不愛這個女朋友?或者,他那根本不是愛,而是佔有,他只想佔有她,而不是好好地愛她!”
媽了個逼的,丁氏兄弟是在挑撥我和藍楓之間的關係,他們在搬弄是非。我氣炸了,口不擇言地大罵起來:“丁家的這兩個狗崽子,你們的嘴欠是不是?你們是不是欠揍?欠揍的話,老子就成全你們!”
“看!失態了!本性暴露了!”丁洪好像早就猜到我會暴怒,一副預卜先知的樣子,“這種人,就會毫無節制地使用暴力。除了暴力,他還會什麼?”
“是呀!現在都是文明社會了,有人還想用暴力解決一切問題,他是天生性格殘暴呢,還是就喜歡欺負比他弱小的人?他是不是也要用暴力對付女孩子?”丁武簡直就是丁洪的影子,他接上丁洪的話,繼續說下去,比丁洪還讓人厭惡,“我見過那種喜歡打女朋友的人,太噁心了!那些人,一開始也是對女朋友很好的,可是,不久的後來,就開始打女朋友,往死地打,那種人,就是暴徒,狗改不了吃屎!”
“畜生!”我一拳打過去,打在了丁武的臉上,我沒有收拳,又迅速揮出另一拳,打在了丁洪的臉上。這兩個混蛋,一個比一個壞,一個比一個欠打。可是,拳揮出去之後,我就後悔了。我上了丁氏兄弟的當,他們就是想讓我打人。他們用的是苦肉計,他們就是想讓我在藍楓面前失控,將我最暴力的一面展示出來,這樣,就顯得,他們說對了。
還有,我們都站在花園邊,而花園,是全校學生都能看見的地方,是焦點,是中心,之前就有好多學生站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看着我們,這下,我打了丁氏兄弟,全校很多人都看見了。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我都聽見了低低的罵聲。很多男生都欠丁氏兄弟的情,而很多女生,都喜歡丁氏兄弟,這下,我徹底成了大家的公敵。
而藍楓,也怒視着我,她是一個性格剛烈、愛憎分明的女孩子,但是她卻是單純的,她不容易明辨是非,她受到了丁氏兄弟的矇蔽。她似乎聽信了丁氏兄弟的挑撥,後面,她就看見我果然用暴力對付了丁氏兄弟。我在藍楓的眼睛裡看見了失望和憤怒,藍楓大聲說:“湯河,你太過分了!你爲什麼要打人?你打了多少架,還沒打夠麼?丁洪和丁武,幫過我們多少忙,你怎麼就那麼忘恩負義?你今天打他們,明天是不是要打我?”
我看見了丁洪和丁武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們的陰謀得逞了。藍楓果然開始同情他們,爲他們說話,而且,覺得我是一個喜歡使用暴力的忘恩負義的人。我更加憤怒,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辯解。我心裡很清楚丁氏兄弟的陰謀,可是,藍楓並不清楚,她對他們抱有好感,而且,她現在和我有些小別扭,更加影響了她的判斷。況且,這種陰謀,一般人,怎麼可能分辨得清楚?
藍楓沒有看見丁氏兄弟臉上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這時候,無論是丁洪還是丁武,都捂着臉,臉上一副被無辜傷害的表情。他們的演技很棒,富有同情心的藍楓,根本不知道他們在演戲。藍楓走過去,分別查看丁洪和丁武臉上的傷勢,她還是那麼有正義感。我想起了最初,她拿着扳手,幫我對付辛東的場景。只不過,時移勢遷,現在,我成了她眼中的辛東,丁氏兄弟成了她眼中當初那個弱小的我。
我感覺異常憋屈,心裡有說出不的憤怒。同時,我聽見了教學樓走廊上的竊竊私語,很多人都在罵我,已經不是低聲罵我了,而是明目張膽地罵。丁氏兄弟站到了輿論的制高點上,我這麼兩拳,反而讓他們博取了幾乎全校同學的同情。所有人都在同情丁氏兄弟,藍楓的行爲,也無可厚非,而教學樓上的大部分人,都讚賞她的勇敢,勇敢地反對我。
我突然想到,也許,奴幫的兄弟,可能也對我失望了。因爲,關於要不要對付丁氏兄弟,他們還在爭論,就算是支持對付的,也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會打丁氏兄弟一頓。媽的,我這下深深地體會到,郎清塵說得對,暴力真的一錢不值。郎清塵早就告訴過我,要用智慧解決問題,但是,我昏了頭,被丁氏兄弟激怒,着了他們的道。我和他們之間的戰爭,第一局,我就輸了。他們雖然被我打了,卻贏了,贏得了全校同學的同情和支持。
丁氏兄弟捱了打,雖然顯得痛苦,但卻依然是那麼的瀟灑,那麼的帥氣,依然是全校女生的偶像、男神和白馬王子。他們分別看了我一眼,摸着被我打得腫起來的臉,往教學樓上走去,而藍楓竟然跟着他們,問他們有沒有什麼問題,問需不需要幫忙。
他媽的,藍楓也太賤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藍楓一對丁氏兄弟好,我的醋意就大發了,而且,我的頭腦就不理智了,我就不可控制地衝動起來了。我大喊:“藍楓,你他媽給我站住!”
藍楓頭也沒回,就跟着丁氏兄弟往前走去,她似乎根本不想理我。我惱羞成怒,不顧全校學生在走廊上看着我們,我大喊:“藍楓,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就看不出他們是僞君子,是在演戲,是在騙你?你就看不出,他們其實是一對無恥的混蛋?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你矇蔽了雙眼?”
藍楓轉過身,定定地站住,看着我。馬上要上晚自習了,天麻麻黑了,我都看不清藍楓的表情了,但是,我知道,她在看着我。她鎮定地說:“湯河,是你的眼睛被矇蔽了,是你瞎了!你衝動,喜歡使用暴力,而且喜歡污衊別人,這一切,讓你看不清誰是好人,是誰壞人!我的眼睛很雪亮,像學校的每個人一樣雪亮,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看清楚丁洪和丁武,是好人,有着好心腸,而且很文雅很有氣量,他們不喜歡使用暴力,他們的修養比你強一百倍!而你,再也不是那個單純的湯河了,你自私,小心眼,報復心強,自我膨脹,而且,還對我不好。你自己,還是好好反省吧!”
說完,她就轉身往教學樓上走,而丁氏兄弟走在前面,走得很慢,像是印證藍楓說他們很文雅的話,又像是在故意等藍楓。他們又不和藍楓在一個班級,等她幹什麼,他們還不是爲了氣我,可是藍楓卻不明白這一點。
我簡直無話可說,我覺得,這一次,藍楓要是跟着丁氏兄弟走上樓去,全校學生都會笑話我,我的面子就丟光了。我的女朋友,卻跟着丁氏兄弟走了,這算怎麼回事?於是我說:“藍楓,你要是不站住,要是跟着他們兩個走,我們就玩完了!”
“玩完?你說的是玩完?”藍楓再次轉過身,停下腳步,一字一句地說,“難道,你跟我,只是玩玩而已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好,我們真的玩完了!”
說完,藍楓頭也不回地走上樓去,而她的前面,依然是丁氏兄弟。唉,我嘆息一聲,心裡一陣抽緊,很想哭。我和藍楓,這下,真的“玩完了”。
媽的,我真後悔說出“玩完”那兩個字。這一次,我真的失去了藍楓,失去了那個當初給了我最大的精神力量的女孩,那個像天使一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