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梅秀稱爲哥哥的傢伙,從地上跳起來,一臉憤怒。看他從地上跳起來的樣子,身手應該是很敏捷的,之前應該是沒防備,才被我迅速地放翻在地了。他從地上跳起來之後,要撲過來打我,梅秀趕緊拽住了他。此人身形健碩,長得還算帥氣,但是眼裡卻閃着狠毒的氣息,看了讓人很不舒服。我說:“你是梅秀的哥哥?你爲什麼反對梅秀和石鎖交往?”
“我們家的事情,用得着你管麼?你算老幾啊?”此人非常傲慢,噁心兮兮的口吻,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看着非常討厭。要不是他是梅秀的哥哥,要不是石鎖和梅秀在交往,我早就忍不住罵他了。我說:“梅秀是石鎖的女朋友,我是石鎖的鐵哥們,你說我是誰?我不該管麼?”
“原來是個連邊都沾不上的人,滾一邊去吧!”梅秀的哥哥說着話,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卻連石鎖正眼看都沒看一下子。我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反感,真的很想揍這個人一頓。被他那麼一嗆,我忍不住大聲說了一句:“傻逼!”
“你罵誰?”梅秀的哥哥怒目圓睜,上前一步,似乎要和我打架,我也毫不相讓,說:“我罵傻逼,誰是傻逼,他自己心裡清楚!”
“湯河,我們走!”石鎖看我要和梅秀的哥哥要再次動手,趕緊拉我,我卻不管,大聲說:“我們爲什麼要走?你是和梅秀交往,又不是和他老婆交往,你怕什麼?不就是個哥哥麼,有什麼權利干涉妹妹和誰交往?”
“你他媽有種,老子佩服!”梅秀哥哥一邊說,一邊挽袖子,似乎準備和我大幹一場。梅秀緊張得手都抖了,她一邊使勁拉她哥哥,一邊帶着哭腔說:“石鎖,湯河,你們快走吧!我求你們了!”
看我們無動於衷,梅秀終於哭了,一邊哭,一邊說:“石鎖,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就走吧,和湯河一起走吧!”
梅秀這個樣子,讓石鎖特別難過。石鎖一跺腳,扯住我就走,他的力氣非常大,我不得不跟着他走。走出一米遠,我們回過頭,看見梅秀的哥哥左右開弓,在扇梅秀耳光,他用的力氣非常大,簡直不像是哥哥打妹妹,我們和美蛇幫的女孩們交手的時候,都沒那麼狠過。我憤怒地對石鎖說:“石鎖,你心愛的女孩被人那樣打,你不心疼麼?你準備就這樣走了麼?”
石鎖氣得大吼一聲,就往回飛奔。他奔到梅秀身邊,一下子就抓住了梅秀哥哥的胳膊,梅秀哥哥還想要繼續扇梅秀的耳光,無奈石鎖的力氣太大,他的胳膊根本動不了。他怒目圓睜,用腳踢石鎖,石鎖也用腳踢他,眼看兩個人就要打起來。梅秀急得一邊撕扯石鎖的衣服,一邊哭着說:“石鎖,不要打他,不要打我哥!”
我看這樣不是辦法,一把扯過梅秀,對石鎖說:“石鎖,我們走!不能打,還不能走麼?石鎖你放開那混蛋,我們帶着梅秀走吧!”
我拽着梅秀的胳膊,拉着她先向前跑去,而石鎖鬆開梅秀哥哥,也跟着跑了上來。我一邊拽着梅秀飛奔,一邊用另一個手掏出,給倪亮打了個電話。我和石鎖,一起拽着梅秀往前跑,梅秀哥哥在後面追。跑過米鎮中學的門前,在離校門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我們轉了個彎,將梅秀哥哥甩在一邊,又往回跑。
我們再一次經過米鎮中學門前,梅秀哥哥還是緊跟着我們。梅秀都快跑不動了,梅秀哥哥卻不放過我們。不過,經過米鎮中學門前的時候,倪亮和韓威帶着奴幫的兄弟,從校門裡出來了,他們攔住了梅秀哥哥。
梅秀哥哥並不認識奴幫的人,而奴幫的人假裝梅秀哥哥碰了他們,故意找茬,然後,他們起了衝突,我和石鎖帶着梅秀,溜走了。梅秀還想返回去,讓奴幫的人別揍他哥哥,但我和石鎖拽着她,一直往前跑了。我說:“梅秀,放心吧,奴幫的人有分寸,你哥哥不會受傷的,我們不管了!”
我和石鎖,帶着梅秀去了米鎮中學後面的商業街。梅秀哥哥擺脫奴幫以後,肯定要進學校裡找我們,所以,我們不打算回學校了,不僅我和石鎖逃課了,我們也帶着梅秀逃課了。梅秀總是憂心忡忡,顯得很是慌張,石鎖一個勁安慰她,可是她一直沉默着,不說話。我說:“你哥哥身手很好,奴幫的人不會把他怎麼樣的,而且,我電話裡特意交代過,不要傷着他!”
我解釋了那麼多,而石鎖也勸了梅秀很久,可是梅秀一直皺着眉頭,顯得很不開心。半天之後,她才說:“其實,我擔心的不是他受傷,只是,有些事情……算了,不說了!”
梅秀欲言又止,我也不好問,而石鎖,乾脆就沒問,他一向是個話不多的人。我們在街上轉來轉去,最後轉累了,走進了一家快餐店,我們都不餓,只買了些冷飲,坐在一起,邊喝冷飲邊打發時間。我說:“梅秀,你哥哥叫什麼名字啊?他是幹什麼的?他爲什麼要反對你和石鎖在一起?”
梅秀好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久之後,才說:“我哥哥叫梅周,他也是個學生,他在體育學院讀大三,再有一年,就畢業了!”
“體育學院的?不錯啊!”我說。風城體育學院,在我們風城,還是不錯的學校,學生經常代表我們風城參加各種體育賽事,也拿過一些獎項,而我們風城大中院校的體育老師,多半也出自體育學院。與此同時,體育學院也出過不少身手厲害的混混,我們風城黑社會中最厲害的人物,就是從體育學院畢業的,他的兄弟中也有被體育學院開除的。
“我哥,怎麼說呢,很不容易!”梅秀喝着她的冷飲,下意識地用手扣着杯子上的標識,好像在回憶往事一樣,“我上中學的學費,都是我哥做兼職掙來的,而他自己的學費,一部分學校給減免了,一部分靠獎學金和勤工儉學!因爲……因爲我父母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撫養我們長大的奶奶,兩年前也去世了,我們家,就剩下了我和我哥哥,可以說,我們兩個是相依爲命!”
“啊?”我驚訝地說不出話,而石鎖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梅秀的家庭狀況,他愣了半天,一下子把梅秀摟在了懷裡,嘴裡說:“梅秀,你好苦!你以前,咋沒對我說過,這些?”
“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情,我不願意對人說!”梅秀咬了咬下嘴脣,就像吐露了什麼秘密,顯得難爲情一樣。這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而且敢愛敢恨,誰知道,她的身世那麼悲慘。她突然很緊張地說:“我說了這些,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不想讓人同情我,我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石鎖點了點頭。我說:“我不會對人說的,我明白你的感受!”
我們風城的很多人,有時候,不知道是愛心氾濫,還是窺視心理強,一旦別人家裡有什麼不順或者悲劇,他們總會不斷地刺探,而且表現出一種怪異的憐憫,那種憐憫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裝的,但卻讓當事人受不了。我理解梅秀的感受。
不過,就算是梅秀和哥哥相依爲命,她哥哥,那個名叫“梅周”的傢伙,也沒有理由阻止梅秀和男生交往啊,他到底是什麼目的?我之前問梅秀,梅秀沒說,這時候,我再次把我的疑問拋了出來,我說:“梅秀,你實話告訴我們,你哥哥爲什麼要阻止你和石鎖交往?”
沒想到,梅秀聽了這句話,兩個眼睛顯得很是空洞無神,半天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卻趴在桌上,大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