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
尋寶之後,李無常本來想要從殘雲門麾下的青蛟幫入手,躲在暗中掀起風浪,波及通川和巴東二郡,爲此衆人還分爲兩夥,想要搞清楚情況之後找再找機會。
哪知道隨便進了一家酒樓竟然遇上了賀賢,衆人沒有商量,很有默契地就臨時起意,想着揪出青火會中更大的魚,若能成功,也算是順手給楊素等人送了一份禮物。
如今事情鬧大了,人也殺了,大魚也被吸引過來了,就是晁瑞,但是整個場面眼看着卻要熄火了。
人家晁瑞不接招,直接認慫,甚至連“你開個價”這等話都說出來了,在圍觀羣衆看來,這晁瑞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與賀賢之前的囂張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有人感慨,這賀賢的命太值錢了,如今被捆成了糉子,任人宰割,以至於讓晁瑞縛手縛腳。
還有人在想,定是晁瑞見姜明倫等人太厲害了,不敢輕易出手。這麼做是對的,沒有把握的仗還是不要打爲妙,一個不小心,非但救不了人,連自己也會搭進去。
不管晁瑞心裡是如何盤算的,李無常等人算是無法繼續鬧下去了。
莫通最開始向大鬍子發難並非無理取鬧,是因爲那個大鬍子主動找麻煩,這個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後來姜明倫和莫通聯手對付賀賢也是有理可依,並非主動挑事。
但是姜明倫一夥殺了酒樓的這麼多人,從整件事情來看的話,還是有些過分。
而現在人家晁瑞笑臉相迎,擺明了將過錯都攬下,認錯道歉,連死傷的手下都不在乎,只求他們放過賀賢,一副弱勢方的表現,那還怎麼繼續動手?
難道真的把賀賢這個俘虜開出一個天價來?或者說不理不會,直接蠻橫地對晁瑞動手?
“表哥,既然事情說清楚了,人家晁老闆也是講道理的人,那咱們就走吧!”李無常開口,心中暗叫可惜。
再動手的話,確實顯得有些過了。
一定非常惹人反感。
要知道,房陵西南這處偏遠的鎮子上除了青火會這個抽血,還有不少其他勢力呢。
萬一有心人振臂一呼,爲了所謂的江湖道義,來個羣起而攻之就不好了。
那就真的要跑路了。
“師出有名”這幾個字不是說說的,有時候聽上去確實有些可笑,但是卻挺管用。
“也好!”
莫通知道李無常這是想要見好就收、從長計議,當下看着姜明倫,笑道:“兄臺,今天多謝你幫忙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一起喝一杯?”
姜明倫會意,看向晁瑞,淡淡道:“既然晁老闆這麼客氣,在下要是再揪着不放,就顯得有些不知趣了。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這樣吧,給十兩黃金意思一下吧,在下也不想鬧得太過……”
不少保鏢心中暗罵:你不想鬧得太過,還殺了這麼多人?若是你想鬧大一點,還不得把整個鎮子都翻轉過來?
賀賢聽到自己終於不用死了,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卻還有些不忿:老子堂堂青火會少當家,就值十兩黃金?有沒有搞錯?看不起人啊!
晁瑞馬上點頭,拱手道一聲多謝,做足表面功夫,顯得非常大度,讓人挑不出錯處,朝右側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立馬掏出一錠金子送到姜明倫手中,動作非常利落。
姜明倫將黃金直接拋給身後的親衛,站起來,手一擡,對莫通道:“走吧,兄臺,去我那兒!”
莫通點點頭。
六個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了,門口的觀衆不敢阻攔,立馬讓出一條通道,目送他們離去。
圍觀羣衆心中皆在想:這六個傢伙真牛啊,殺了這麼多人,還一點也不給晁瑞面子,還走得這麼瀟灑。
幾個保鏢趕緊將嘴中小聲罵罵咧咧的賀賢鬆綁,小心扶起來,檢查傷勢。
晁瑞沒有過問賀賢的傷勢,而是緊緊盯着李無常的背影,剛纔的笑臉立馬變得非常凝重。
手下小聲問道:“長老,咱們……”
晁瑞衝着門口處使了個眼色。
手下立馬招呼幾個幫手來到酒樓門口處,大喝道:“好了,好了,這戲也看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酒樓現在很亂,要關門打掃了……”
衆人這才離去。
三兩成羣,嘴中還在議論着剛纔的事情。
門關。
晁瑞沒有動,依然坐的筆直,半眯着雙眼,陷入沉思。
秋哥小聲問道:“晁老闆,我們是不是也能走了……”
晁瑞沒有說話,其右手邊的保鏢揮揮手,冷酷道:“全部打殘再說……”
衆保鏢立馬如狼似虎的撲上去。
秋哥嚷嚷道:“有話好說,不關我們的事啊……”
保鏢打斷:“到我們的地盤鬧事,還敢自稱不關你們的事?”
轉醒過來的大鬍子也是委屈極了:“是,是……我是盯着他們的錢袋子,但是我沒動手……”
尚未說完,幾個砂鍋大的拳頭就要呼到臉上了,秋哥等三人連刀子都沒有拿起來,就被一頓胖揍,鼻青臉腫的,成了豬頭,連他們的老孃都認不出來。
大堂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很現實。
拳頭硬、背景強的纔有資格說話。
否則別人只會當你在放屁。
秋哥與賀子雖然有幾板斧,但是離“拳頭硬”的程度還差了不少。
賀賢活動了一下身體,小心道:“晁叔,聶掌櫃慘死在哪個拿大刀的傢伙手上,幾個兄弟被那個可惡的表哥……呸,什麼表哥,被那個囂張臭小子劈死了……難道咱們就這麼算了?”
晁瑞沒有說話,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賀賢。
賀賢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弱弱道:“晁叔,您這麼盯着我幹什麼?”
晁瑞淡淡道:“剛纔聽他們的意思……嗯,都是因爲你的態度不好?”
賀賢馬上分辨:“哪是我態度不好?是他們囂張,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晁瑞提高聲音,道:“明明是客人間的衝突,最後死的卻是咱們的人,你自己說說看,你有沒有錯?”
“錯是有一點!”
賀賢先是承認了一句,又辯解:“但是不能全算在我頭上吧?若是說話有用的話,聶掌櫃早就搞定了,哪用派人像我通報?”
晁瑞反問:“那我說話,他們爲什麼就走了?”
賀賢無言可對,心裡暗暗嘀咕:你那是慫,人家都不好意思繼續了。
晁瑞看出賀賢的小心思,道:“你叔父一再告誡你,說不要一以爲到了七品初階就可以翹尾巴了……怎麼樣?今天見識到了什麼叫青年高手了吧?”
賀賢還是有些不忿,道:“是,我承認打不過那個拿大刀的,難道晁叔你也打不過嗎?他們放開我的那一刻,你大可以命令咱們的人圍死他們啊!”
晁瑞冷冷道:“我剛纔若是真那麼幹了,咱們現在說不定全部都是死人了……”
此言一出,不光賀賢目瞪口呆,就連一種保鏢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話說的太離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