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與龔陽明還在車上,並未下車。
龔陽明看到自己的老師連續掛斷多個電話,就不忍問:“師父,段教授的電話不接還是不合適吧?”
孟棠則無所謂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肱二頭肌:“沒事,真打起來段主任不一定打得過我。”
“而且收學生這事,本來就是各憑本事,我就是知會他一下,這已經算是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了。”
“這就算是我講武德了。”
孟棠不可置否地這麼回了一句後,道:“這個小吳啊,我還是不想再錯過了。你知道不,當時小吳是保研的,就我和段宏教授兩個人選。”
“那時候段宏是教授,我只是副教授,這才錯過。才差了一年!”孟棠教授比劃出食指。
孟棠教授從副教授升爲教授還沒幾年!
這件事龔陽明就真的不知情了,他現在都還不是碩士生導師,也是剛晉主治,只等拿到面上。
龔陽明則又問:“師父,跟着段教授的龍源,他沒帶學生,也能升副高嗎?我好像聽說源哥去了對口支援。”
“這個說不清楚,龍源不帶學生是他自己不願意。”孟棠也不是百曉生,對科室裡所有人都瞭如指掌。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個吳邪他是搶定了,再送到門口,沒有錯過的理由。
……
酒店的房間裡。
吳邪撥通老師第四電話的時候,才終於接通。
“師父,您沒事兒吧?”吳邪趕緊問,別被老師誤會了什麼。我可沒和孟棠教授之間有啥糾葛啊。
而且,吳邪這邊還需要求着孟棠教授幫自己打開下局面,要是老師和孟棠教授之前發生了衝突,自己只能站師父這一邊,那到時候怎麼搞?
“我沒事!你還沒休息啊小吳?”在面對吳邪的時候,段宏自然收起了怒意。
吳邪能夠把這件事給他講,就證明了吳邪的態度,他只是生氣那個孟棠不講武德,好歹當年,孟棠也算是他段宏的半個學生!
孟棠是總住院的時候,手外科和創傷外科還沒分家,當時段宏可多有照顧孟棠,可現在,他就是這麼回報的。
“師父,孟教授是不是不樂意幫忙啊?如果不樂意的話,要不我再去想一想其他辦法吧,或者再更換一種思路。”吳邪詳細地和自己的老師談過,自己的學習錨點,學習速度。
主要是段宏實在是不好給吳邪安排在同濟醫院管牀,不然的話,他非得又去給吳邪走一下關係,賣點老臉。
“那不至於,小吳。你別多心,他就是和我開玩笑。”
“小吳,伱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們再一起聚一聚之後,你和龍源還得趕回去。早點休息,事情處理好之後,我會給你講的。”
“哦,對了,你不必再私下裡去和孟棠會面了啊,他那邊,我去走。”段宏這麼交代一句。
請老弟幫個忙,老弟要挖我學生,我這肯定不能給你們多創造見面機會了啊,下一次,再遇見,龍源必須要在。
這纔是一天時間,孟棠就這麼表態,讓段宏有點慌張。
可段宏很理解孟棠啊,自己當初爲什麼會那麼勇的直接和醫院談判,把吳邪當作本院醫師培養與看待,不就是因爲這小夥子很順眼,且天賦也有那麼億點點高麼?
“好的,師父。”吳邪本來打算是要去好好謝謝孟棠的,可發生了這件事。
他也不好再私下裡與孟棠見面,來給老師添堵。
……
掛斷電話之後,吳邪並未睡覺,而是再回復着唐玥瑋的微信。
“孟教授答應了麼?”唐玥瑋問。
唐玥瑋之前跟着的教授是馮教授,馮教授專業與骨科手術對接麻醉,因此唐玥瑋對骨科的人員配置多有幾分瞭解,對創傷外科的人員最熟悉,對骨科的教授自然是認識的。
“應該算答應了吧,我也不知道現在事情演變成什麼樣子了。”
然後吳邪發完文字,又用語音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闡述了一遍。
唐玥瑋就打字回問:“高級凡爾賽是吧?”
“求人矮三分,怎麼就是凡爾賽了呢?”吳邪回完,還發了一個捂臉的表情。
然後主動問:“你明天什麼時候回沙鎮啊?開車嗎?如果不開車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回,昨天我師兄還讓我帶你回恩市呢。”
“我自己開車回,到時候再回恩市也方便。”
“對了,我奶奶家前段時間不是挖了魔芋嘛,就做了很多魔芋豆腐,我到時候帶給你一些啊。”唐玥瑋就這麼說了一句。
算是比較隱晦地告訴吳邪,她奶奶也知道了吳邪的存在。
吳邪瞭然,沉吟了一下子:“謝謝啊,這一次我和我師兄一起,下次方便的話,我再找機會去當面給你奶奶道謝。”
“魔芋豆腐是好東西,可以做魔芋幹。”
“魔芋幹也有……”唐玥瑋回。
然後還發了兩張圖片。
好傢伙,魔芋幹還是大頭,兩大塑料罐,而且那塑料罐子的個頭還不小。
吳邪:“……”
“不會是所有的魔芋幹都被我拿完了吧?其實不用這麼多的。”吳邪覺得太不好意思了。
雖然說啊,在老家那邊的習俗就是哪家有了新鮮東西,喜歡送人,可也沒這麼送的啊。
“還好吧,家裡還挺多的。”
“然後過段時間的話,你還得來恩市一趟,我爸說可以安排你和民大醫院創傷外科的傅主任以及這邊的冷院長吃個飯,提前認識一下。”唐玥瑋這麼說。
這已經算是給了吳邪極大的便利了。
“啊?!~”
“叔叔也去找了人呀?是你告訴叔叔的嗎?”
“我舅舅前兩天才去了恩市。”吳邪沒把這件事告訴唐玥瑋,畢竟找關係這種事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蹟,沒必要鬧得天下皆知。
他只是給唐玥瑋講了自己要來漢市找關係,沒有說明自己的舅舅會去恩市的事情。
“不,不…是…”
“是我爸自己張羅的,我也是今天剛知道,但是他說他都張羅好了。”
“就讓我問一問你的意思。”唐玥瑋這麼發完信息,有點臉紅。
自己的老爸老唐這樣太會做事兒呢,而且會得太那啥了。
唐高峰安排這一切,壓根就不是因爲吳邪要去民大醫院跟着人做會診手術的事情,而是老唐想要找關係把吳邪塞進民大醫院裡面去!
吳邪聞言抹了抹額頭。
深吸了一口氣:“玥瑋,這個有點太突然了,要不,你比較隱晦地給叔叔解釋一下?”
唐玥瑋的父親這麼熱情,還是讓吳邪稍微有點招架不住。
“好,我明天給他講一聲。”唐玥瑋其實也覺得這樣不太合適,這樣很可能會讓吳邪沒啥面子。
如果說,吳邪目前的狀態還和之前一樣,可能唐玥瑋覺得是吳邪太好面子。
但是現在的吳邪,其實可以不通過任何關係去到民大醫院,多此一舉,就顯得吳邪無能,這是兩種不同的經歷。
“也替我謝謝叔叔啊。”吳邪又道。
“沒關係啦,如果我知道你們家也自己有了安排,我今天肯定就會給我父親講明的。”唐玥瑋心思很細膩地給吳邪解釋。
“走後門的事情,不好宣揚。”
“早些睡覺吧,我明天還得去好好和我老師會面吃個飯,聊一會兒天什麼的。”吳邪說。
“好,那你也早點休息。”
“晚安。”
與唐玥瑋結束了聊天之後,吳邪也並沒有睡下去,而是在思量着,自己繞了這麼大一圈,安排的事情,到底是否妥當。
如果是站在自己老師的角度,肯定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幼稚且多此一舉。
不過站在自己的角度,本着對自己最有利的原則來講,得到在民大醫院的管牀機會,是必須的。
雖然說,跟着孟棠教授這樣的教授一起學習,能夠獲得更多的學識點,但要考慮一件事。
那就是教授們,即便是自己的老師,也不是自己的私人物品,自己還有師兄弟,包括還有龍源師兄等人,其實能夠勻給自己的時間不多。
綜合考量之下,拿管牀的低保,比接受指點更加合適。
然後,自己最近這一段時間,通過線上觀看一些大型學術交流會議的視頻,並無卵用就能推算得出,如果得不到根本性的指點,是沒卵用的。
而有些針對性的指點,只能是面對面,個體化地指點纔有效。
所以自己的抉擇並沒有錯。
……
翌日。
吳邪早早地就退了房,而且給龍源發過去了信息,讓他不必來接自己,自己自行打車去碰他,然後再與龍源師兄一起去拜訪老師。
龍源起來的時候,吳邪都已經到了他們小區門口了,讓門口的保安打了個電話,就放吳邪進去了。
龍源洗漱很快,因此二人也就很快地出了門。
段宏教授作爲正高,週末不必參與查房,科室裡還有副教授以及總住院以及目前在讀的博士師兄查房,所以段宏纔有空週末接待。
而且吳邪還知道,段宏教授是推了三臺會診手術以及一個川省蓉城學術會議,才空出來了今天的週末。
不然的話,以段宏教授目前的名氣,每週週末都有會診手術做,而且也有學術會議開。
兩人直接開到了地下車庫把車停好後,到了段宏教授的房子門口,敲響了門。
開門的就是段宏教授,裡面的師母正在做兩人的早餐,就是家辦的熱乾麪。
“小龍,小吳你們兩個吃了早餐嗎?”師母在廚房裡張羅着問。
“師母,我們都吃過了。吃過了纔來的!”龍源代表着吳邪回,然後換着拖鞋。
龍源、吳邪,以及當前在讀的一個研究生,是吳邪的師弟,叫陳謙遜的,三個人在段宏家裡都有專用的拖鞋,吳邪還是那雙灰色的趴耳兔,龍源則是一雙新買的熊貓拖鞋。
之前那一雙估計是穿得舊了,所以被扔掉了。
“師父。小沁上學去了呀?”龍源和吳邪走進時問。
“小沁高中了,你以爲還是以前那個小學生啊?”段宏平時是給老婆幫忙的,但是今天,他在整理着一些資料,所以就待在了書房裡。
聽到吳邪和龍源進來,這才走出來,穿着的是一套深色的棉睡衣,聲音隨和:“小吳你隨便坐吧。”
“龍源,你去泡一壺茶。”段宏彷彿是在吩咐自己孩子一樣的吩咐龍源。
龍源和吳邪都沒就坐,龍源點頭就回好。
吳邪就說:“我去幫忙吧,師父。”
……
一壺茶水泡好之後,勻了三杯。
然後師母和段宏教授在那裡吃過了早餐,師母纔去收拾碗筷,段宏則是過來坐在了沙發的主位上,飲了一口茶,然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看向了吳邪和龍源。
“這是什麼茶?”
“我也不知道,我爸買的。”吳邪裝傻。
不過段宏哪裡這麼好糊弄:“那多少錢,你再給我多買點唄。”
龍源聞言,臉皮微微抽搐。
這茶葉去哪裡多買哦。
吳邪馬上臉上作苦,解釋說:“師父,這個買不到。”
段宏也沒多問,這種茶葉,他以前喝過幾次,但那都是在別人家,知道這茶葉不容易得到。
見吳邪略窘迫的樣子,段宏就問龍源:“你昨天去相親,怎麼樣咯?看上了麼?”
龍源搖了搖頭:“差了點感覺。”
“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要的是什麼感覺。”段宏瞬間搖頭,然後嘆了一口氣。
龍源同樣是他的好學生,就是吧,一不結婚,二不戀愛三偷懶,學生也不帶。
但是龍源的這種選擇,段宏倒是也能理解,可還是勸:“小龍,人還是要往前看,沒有必要太過於執着於以往。”
“這樣容易傷到自己,也會讓別人對你敬而遠之。”
專情不是壞事,只是知道你專情之後,想要再遇良人卻難。
現在給龍源介紹的對象不少,可醫院裡比較優秀的人,很多都是對龍源敬而遠之,一個執念這麼深的人,即便是與龍源相伴,恐怕也難得他真心,別人女孩子又不傻。
“師父!~”龍源就只是對着段宏笑。
段宏然後才把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吳邪那裡,問:“小吳,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啊。”
“你說你想着手手外科的手術,我不是說他不好,也不是說他對創傷外科沒用,只是你怎麼想的呢?”
“你總得選擇一個重心啊?”
段宏也是在昨天孟棠給他打了那通電話之後,纔想明白怎麼回事。
孟棠之所以想要中途截斷,那就是因爲吳邪想要去從事手外科的斷指再植,這樣的話,就讓孟棠有了一個吳邪以後想要進軍手外科的錯覺吧。
既然你學了,那就扎到了手外科的門裡面,進來了,你想再出去,不是容易的事情。
並且!
手外科同樣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科,越是深入學,會越有意思,會越想學。
他得好好地考慮一下吳邪自己的想法,現在的吳邪差不多是重新開始,那麼對他而言,可能選擇亞專科,也是不同的選擇。
若是對吳邪好的話,吳邪去跟着孟棠,也不是一種選擇,只要吳邪自己能夠過得好一點。並不一定就要死守創傷外科這座門。
“師父,我們創傷外科的骨不連治療,其中帶蒂骨瓣的深入,是與手外科的皮瓣、肌皮瓣是分不開的。我覺得先從血管和神經縫合這個方面着手的話,是比較好的一個着手點。”
“另外,骨缺損的治療,比較深入的層面就是骨重建。”
“斷肢再植的骨重建技術,算是比較入門的……”吳邪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什麼事情肯定不是腦子一熱就能做的。
自己的老師是創傷外科的頂級專家,目前在研究的就是複雜創傷的診治,其中,關於骨瓣移植術、骨搬運技術,更是首屈一指,髂骨重建等等。
吳邪也是把自己的方向奔着這個方面走,即便是要拿神經縫合和血管縫合當作中間臺階,肯定也是要找好足夠的理由的。
不管是龍源師兄也好,還是自己的老師段宏教授也好,都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段宏微微凝眉:“說說你的想法,你有什麼idea?”
idea,其實是一種思路,就是創新思維,習慣性的在做科研的時候用到,如果用點子二字來替代,其實說起來有點拗口,所以經常性在詢問到別人有什麼好想法的時候。
會用idea來代替。
吳邪趕緊解釋:“師父,這和研究沒關係,我現在還走不到這一步。”
如果被老師誤解成自己有什麼新的想法,爲課題準備,那就麻煩了,這方面,吳邪完全沒籌備過,先能做事打基礎吧,一點點慢慢來。
寫文章,做課題的事情,吳邪還在摸索階段。
要當一個醫生,可以不接觸科研,但是要當一個頂級的醫生,那麼科研思維必須要培養,且非常頂級,才能夠捕捉到臨牀過程中特別細緻的敏感點去突破。
“嗯,沒關係,慢慢來。”
“那你是如何考慮神經與我們創傷外科之間的關係的呢?”段宏又問,算是想聽一下吳邪最真實的想法。
“師父,斷肢再植屬於是手外科的範疇,但是四肢的毀損傷,是我們創傷外科的病種。目前而言,毀損傷的截肢率還是很高。”
“而要完成保肢的話,那麼需要思考的因素就很多,這是急診內容,所以,我想比較深入地學一下。”
“即便是爲了以後在接觸這樣的病種時,有一個基礎的儲備也好!”
“總是要提前做些準備的。”吳邪很謹慎且系統化地給自己老師回答。
師父,我其實都曉得的。
之所以龍源師兄能夠升這麼快,就在於他的專業能力很強。血管與神經縫合雖然是手外科的比較專業內容,但是比較好的創傷外科醫生,在遇到毀損傷以及嚴重創傷的時候,是可以不給手外科收拾爛攤子的機會的。
龍源師兄爲什麼會神經和血管縫合等技能,不就是在創傷外科練出來的麼?
我如果要來讀博,要工作,肯定會遇到,一輩子沒有一個創傷外科的醫生會遇不到毀損傷,到時候是直截了當,省事地給病人截肢還是保肢,就要看你的水平了。
都沒錯,但是水平不同,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段宏聞言,很認真地思考了幾分鐘:“小吳,你不要被你的思維禁錮住,你一定要記得你是一個自由人!”
“我們兩個,雖然有師徒的情分,但是這個情分並不會因爲你暫時放棄,或者是放棄了創傷外科就不存在的。”
“你不必考慮我的因素,你講一下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你是不是更加喜歡手外科,覺得斷肢再植於你的職業生涯更有專業成就感?”
段宏身爲教授,豈是這麼好糊弄的。
他覺得,吳邪沒有必要因爲他的因素,就強行把所有東西都往自己這個方向靠攏,這是完全沒必要的。
而且,段宏還覺得。
吳邪能夠在這麼短時間裡,就獲得孟棠教授的信任和認可,甚至和他來對線,這肯定是吳邪有一些東西吸引到了孟棠啊。
那麼,這個時候,如果吳邪能夠在手外科發展不錯,獲得更大的內心成就的話。
段宏覺得自己是不能干涉吳邪的亞專科選擇的。
吳邪很果斷地搖了搖頭,聲音略有失落:“師父,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覺得自己從來不配去考慮什麼專業成就和實現人生價值。”
“我覺得自己只要能夠學好一門技術吃上飯,就是非常欣慰的事情了。”
“在此基礎上,才能談成就感之類的。”
“我知道我的缺陷在哪裡,我的操作,我的基礎都不蠻好。”
“但是在我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最後只有創傷外科收留了我,師父您,收留了我。”
“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對除了創傷外科之外的所有東西,都一無所知,在我離開這裡的時候,我瞭解得更多的,還是我們創傷外科。”
“所以師父,並不是我爲了您選了創傷外科,而是它包容了我。選擇了我。”
吳邪的語氣真摯。
在他逆行性遺忘之後,誰要他了?
誰把他退了回來?
誰給了他機會從頭開始,誰讓他畢業了?
吳邪心裡都清楚,所以在他逆行性遺忘之後,他的生命裡面,沒有醫學整體,就只有創傷外科!
這是吳邪獨有的視野,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段宏聽到吳邪這麼說,伸手拍了拍吳邪的肩膀,然後鼻腔略有酸澀。
這話聽得龍源也是感觸頗深。
“我懂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不管怎麼樣,創傷外科都是你來的地方,也是你的家,更是你可以回來的地方。”段宏的語氣嚴肅,不再多問任何一個字。
還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吳邪只是回家,不是做選擇,最多就是吳邪在真正回家之前去了外面轉一圈,認識一下其他的房子是什麼樣,但那不是家。
沒有任何情愫,能夠比內心最爲真實的想法更加直接和能感觸人。
也沒有任何語言能夠比既往的事實更加讓人信服!
吳邪看着師父和龍源師兄兩個人的狀態不對,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解釋說:“師父,感染是我們創傷外科的一部分,血管縫合、神經縫合,骨折等等,我是我們創傷外科的一部分。”
“我覺得關鍵不是在於你在做什麼,學什麼,而是在於你學了什麼,做了什麼,能否反哺到自己的本專業上,畢竟觸類旁通嘛。”
“我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在專業上有一定建樹的。只是這一次我不敢跳階,就算是南轅北轍,也最好是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
當天下午。
段宏教授親自開車把自己的兩個愛徒送往了機場。
本來吳邪和龍源都說不敢啊,讓師父送自己去坐飛機,這算是什麼事兒?
可段宏堅持,兩人也不好太過強硬地拒絕。
只是在兩人進機場之前,段宏對龍源交待:“小龍,好好珍惜眼前,珍惜眼前並不代表讓你放棄和忘掉過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遺憾,就比如小吳。”
“但是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圓滿,好吧。你是個成年人,也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這一輩子啊,就這麼些年。”
“如果是有特別深的執念和執願,那麼就是你對不起這裡面的東西。”
“老師告訴你的事情,可能有些言重,但這就是一個事實。不管怎麼講,人死不能復生。”
“我知道你們擁有過一段很美好的記憶,但這份記憶不應該成爲你的拖累和累贅,否則就是你對這些記憶的褻瀆。”段宏的聲音儒雅,說完之後就揮手讓兩人往裡走。
路上,龍源一言不發,吳邪則是幫忙龍源推着行李箱。
“師兄,要先去換登機牌。”吳邪見龍源不轉彎,喊了一聲。
“好的!”龍源跟到了吳邪身後。
然後兩人再進到了候機室裡面的時候,吳邪才問:“師兄,餓了麼?要不要再買點東西吃?”
“不用不用,我眯一會兒。”龍源閉目養神,肯定是剛剛段宏對他的話比較有刺激性。
吳邪則是在回覆信息,然後再給自己的父母打了一個電話。
說明自己要回來了,大概到沙鎮的時間,讓父母準備好晚飯,同時還報了龍源的餐後,纔給唐玥瑋回信:“你這次帶了這麼多東西?”
看着唐玥瑋發來的後備箱圖片,吳邪略有錯愕。
“是呀,覃紅主任交待,我要在沙鎮待上一個半月,元旦之後纔回。”
“這件事我和我的老師也商量過了,我自己有自己的安排和規劃,待的時間久,就把自己喜歡的一些東西也帶了過去。”唐玥瑋很有主見的說。
“那好吧!就怕你是一時衝動。”
“怎麼可能,我已經衝動完了。”
唐玥瑋的確衝動地發了這條信息。
吳邪讀完,唐玥瑋卻把信息撤回了,然後又打字謹慎地說:“我發錯了。沒有這個意思。”
從文字中,就知道唐玥瑋是在小心翼翼,不想給吳邪增加壓力。
“衝動是魔鬼。”
“你路上開車小心點,我等會兒就要改飛行模式了。”吳邪回完信息,看到了本來正閉目養神的龍源在往自己這個方向看。
吳邪把手機收了起來,非常懂事的挪了一個位置。
自己這麼賣糖,萬一被龍源打了可不好。
龍源只挑了挑眉。
然後當天晚上,龍源稍微喝得有點多。
爲了避免龍源再發生烏龍事件,吳邪親自把龍源送回了宿舍。
一路上,龍源還在低聲的呢喃着醉言醉語。全都是吳邪聽不懂的。
發音不輕,但可以聽得出來,龍源的不捨和告別,也或許不是告別,就是內心深處的一種傾訴。
吳邪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送龍源到了宿舍裡面後,看了一陣,然後拉上了門。
回去的路上,夜風寒冷。
時間已經不早,到了凌晨。
冷風拂面,讓微醺的熱臉寒冷交替,更加清明瞭幾分。
再看了看夜色,無月無星,只有微弱沒有任何溫度的白熾燈照耀着路。
可手機的信息箱裡面,卻是發來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自己師父的,他說了已經搞定了民大醫院創傷外科的主任,後期民大醫院就會和同濟醫院簽訂異地執業備案,比較大規模地開展神經血管轉位術的術式。
另一條信息來自孟棠教授,孟棠教授說,預計最近的手術安排,是在十二月初,這段時間要走完前期程序,還有一些細節要商談,保證醫療安全和醫療質量。
吳邪分別發過去了一句謝謝之後。
再趁着酒意。
給唐玥瑋發了一句謝謝。
然後炸出來了一個熬夜的夜貓子:“你幹嘛?這麼晚還沒睡?喝到這麼晚啊?”
“送師兄回宿舍,這就回家洗洗睡了。”
“謝謝你能陪我。”吳邪再回,說話的意思就比較旖旎了。
“我!~”
“我。”唐玥瑋小姑娘開始嘴硬了起來。
“我是來學習的。你不要搞錯重點好吧。”
“好的,那謝謝你陪我來一起學習。”
“但很抱歉你是優秀生,而我卻是從頭開始……”吳邪一語雙關,然後蓋上了手機,步行到了家門口,開了卷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