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甦醒室尚能發揮作用。凌然就和薩琳娜一起,將病人推了進去。
比起雲醫急診中心的甦醒室,國正慈善醫院的甦醒室的面積還要大一些。這是建設理念的不同,也是巴西地廣人稀的原因。
只有幾十名醫生的國正慈善醫院佔地面積一點都不比有千多名醫生的雲華醫院小,落在手術室的配置的時候,他們往往屬於數量不多,面積賊大。
凌然向四周看一看,又檢查了一下藥品櫃裡的藥品,再對薩琳娜道:“你去外面通知病人家屬,就說手術順利,我在等待病人甦醒。因爲從麻醉中甦醒是有風險的,暫時沒有麻醉醫生的情況下,我就在這裡看護。”
凌然少有的說了一連串,也是擔心薩琳娜不能清楚的表示,正常情況下,他都有左慈典之類的住院醫可用,現在卻只能派出不懂醫學的薩琳娜,就得多說明兩句了。
薩琳娜聽的更加認真。比起凌然,薩琳娜對眼前的情景更加憂心。他們目前可是處於孤島狀態的,要是病人家屬不滿意的話,現有的秩序,分分鐘就可能崩塌的。
但是,看看凌然和病人,薩琳娜也不能讓凌然出去和病人家屬說話。再者,就算是凌然出面,他一樣需要薩琳娜翻譯。
“好的,我會說手術順利,醫生在照顧病人……”薩琳娜用自己的語言複述了一遍,給人的感覺更柔和了一些。
凌然點點頭,又道:“南達曼一個人清洗手術室,也會忙不過來的,你可以問問是否有人願意幫忙。”
“我可以找那些志願者們說。”薩琳娜忙道。
凌然不置可否,道:“你問問南達曼,需要她來做培訓。”
手術室不能清洗乾淨的隱患數不勝數,就眼前的情況,病人都不會做傳染病篩查,因此,稍有不慎,帶來的就將是嚴重的院感事件。
薩琳娜略顯緊張,但她是在zheng牧場中工作的員工,現在也不可能抽身離去了,所以,薩琳娜只能匆匆忙忙的去找了南達曼問,然後再出門,小心翼翼的與患者家屬溝通。
凌然站在甦醒室裡,一邊觀察患者,一邊思考。
剛剛結束了全麻的病人是非常虛弱和危險的,加上剛剛動過手術,可以說是最危險的時刻。這個時候,中國醫院通常都會放一名主治級,起碼是資深住院醫來照看。
馬硯麟此時也在大廳裡忙碌着,凌然就自己看護。
他現在擁有大師級的麻醉護理配合,用來做麻醉醫生是沒什麼用的,後續的看護反而能發揮作用。
凌然也很願意嘗試一下新技能。
所以……凌然就安靜的看着病人。
監視器上的病人數據穩定,也就不需要凌然出手了。
等待……
再等待……
等了一刻鐘左右,病人還沒有出現狀況,凌然就輕輕的鬆了口氣,再左顧右盼,來到藥品櫃前,開始給藥品分類。
正好手術室清洗需要時間,凌然就默默的將藥品分成了三類,以備後面的新手使用。
首先被凌然挑選出來的是常用藥,以及不用麻醉經驗也能用好的藥品,第二類是需要麻醉經驗但遇到某些情況必須要用的藥品,第三類則是非常容易出狀況但仍然可能用到的藥品。
比起原本的藥品分類,這樣的藥品分類顯然對非專業人士更友好。
凌然自己有大師級麻醉護理,後面再來的,就不可能了。
30分鐘後。
薩琳娜前來通知手術室清洗完成,凌然再放下了整理大半的藥品,道:“問問看馬硯麟外面做的怎麼樣了,再讓他送一個重傷的病人進手術室,然後來蘇醒室替換我。”
薩琳娜答應了一聲,連忙去做了。
一會的功夫,馬硯麟就滿臉糾結的來到了甦醒室。
“凌醫生,傷員太多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馬硯麟到了甦醒室,就有些上火的說話。獨自一人在大廳裡救治患者,限於能力,又只能救治較輕的傷患,這種落差和焦慮感,令馬硯麟非常的不舒服。
凌然卻是習慣了雲醫的大急診生活,只淡淡的問:“會出什麼事。”
“會死人啊!”馬硯麟的聲音都提高了。
在雲醫的時候,他都是跟在大家背後的小透明,今天突然有機會獨當一面,發現自己沒有時間來救治更多的病人的時候,馬硯麟的心態就有些崩了。
凌然卻是參加了不知道多少場急救,對病情的判斷更比馬硯麟強,只瞥了馬硯麟一眼:“不一定會死人。”
馬硯麟咧嘴:“不一定?”
“我們都少出錯,病人就有很大機率都活下來。”凌然淡定的道。
馬硯麟無奈:“哪裡有那麼簡單……”
凌然靜靜地看着馬硯麟。
”真的這麼簡單?”馬硯麟小聲道:“不會死人嗎?”
“如果我們犯錯太多,就有可能死人。而且,病人過多,醫生太少,病人的傷情太重,也會死人。”
馬硯麟被凌然說的心思慌亂:“那怎麼辦?”
“盡心盡力。先讓你面前的病人活下來。”凌然明顯沒有什麼談心的技能和準備,回答了後一句,就起身道:“我去手術室,你看着病人,如果清醒的話,就送去病房。”
“哦……好的。”馬硯麟回答了一句,又接着問:“我要等多久?我的意思是,我想快點去外面幫忙。”
“這個可能要多等一會,我剛纔放的藥比較多,下一個注意。”凌然點點頭,離開了甦醒室。
馬硯麟捉摸着“下一個注意”的話,總覺得有些牙酸。
凌然卻是默默地摸索着麻醉的劑量和方式。
現在沒什麼人能教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有支援到,凌然就需要做的格外認真了。
因爲一旦出現了問題,他短時間內,是得不到幫助的。更加無助的則是患者,很可能會因此而喪失性命。
強烈的責任感,以及獨立完成麻醉和手術的過程,寫令凌然振奮不已。
對於天性自負的外科醫生來說,一個人完成手術,本身就是無比爽快的事,甚至,就是夢想中的場景。
窗外。
雨,越下越大,撤離的機會越來越渺茫,甚至連接受補給的可能性都越來越低了。
手術室內外的氣壓,也慢慢的變低了。
病人和病人家屬,都有些意志消沉。
畢竟,只有兩名醫生的醫院,絕對不是病人或病人家屬想要的。
凌然看在眼裡……平靜處之。
對於情緒這種東西,凌然從來都是不擅長的,也並不是很關心。他知道的,是如何保住病人的性命,並最大程度的治病。
凌然就一臺手術一臺手術的做下去。
隨着手術室裡的成員的熟練度增加,兩間手術室不斷翻檯,手術更替的速度首先加了上來,同時,凌然做麻醉也越來越輕鬆。
漸漸地,馬硯麟發現自己竟是被困在了甦醒室,而大廳內,沉重的呻吟聲和呼救聲,也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