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我想一輩子守護你
故地重遊的林佩佩,只在老師家裡侍了三天,便腳底生風的奔往位於F國南部的“芳香之都”——普羅旺斯,順便裹帶上了師母和安妮一起同行。
梅納夫人雖然沒有跟着安妮一起去,但也着人事先在那邊打點好了吃住的地方。梅納夫人的家族在賽爾的鄉間有一座中世紀的城堡,這座古羅馬時期的建築就座落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花田之中。
清晨,林佩佩和安妮延着石頭鋪就的小路,漫步在一片藍色花的海洋裡。陽光從茂密的柏樹葉縫間透出斑斑點點的金光,樹梢上紅嘴山雀婉轉鳴唱,深吸一口地中海乾燥之氣,薰衣草、百里香、松樹的香味便溢滿鼻腔。
微風輕佛,風中夾帶着些許紫色的薰衣草細小花瓣碎片,沾在倆人的身上,頭髮上,肌膚上,像穿上了一層帶着醉人芳香的外衣。
一望無垠的花田裡,花農們正在忙碌的收割薰衣草,雖然林佩佩和安妮她們此時到來已錯過了薰衣草花期最旺盛的八月,但也還能趕上個花期的尾巴。
不遠處已經收割好的薰衣草垛,被捆紮成啤酒桶一般大小,整齊的擺在田野上晾曬,花梗乾燥後單純的黃色與純粹的紫色花萼互相交織着,散發出一股純美和浪漫之息。
遠處天邊是馮杜山白雪皚皚的山頂,地平線上是大片的向日葵田,金色的花盤遠遠的像一條金色彩帶把紫色的薰衣草花田鑲嵌成一幅絕美的圖畫。
此時宛若林間仙子的林美人和安美人,頭戴紫色花環,在紫色花間翩然起舞,嬉戲追逐,黑褐如瀑長髮隨風飄蕩,雪白之肌在陽光下如珠光閃耀,美目嫣然顧盼之間,絕世之姿驚綻如煙花一瞬。有正好在此間採風的攝影者捕捉到了這美麗的一瞬,不久之後,在一期《時代週刊》上,一幅名爲“墮入人間的天使”唯美的插畫出現在世人的眼前,圖片上的主角正是此時陶醉在一片芬芳之中的林佩佩和安妮。而在此刻,倆人還不知道不久之後,她們成爲了許多站在雲端之上的時尚人士眼中的“夢中天使”。
林佩佩和安妮在種滿薔薇花的古老城堡裡住了十來天,倆人乘坐在仿古馬車上,遊走於周邊的古老城鎮、鄉間。品嚐了讓人迷醉的苦艾酒,美味得令人留戀的黑松露,一路遊遊蕩蕩的,終於在中秋節之前回到國內,回到了Y市。
安妮依依不捨的與林佩佩告別,相約不久之後再見。在不久之後,安妮將以留學生的身份出現在Y市,出現在林家,出現在許多人的視野裡。不知當再次見到裴劍王子時,安妮公主的那顆小情豆,能否成功的破土綻芽呢。
回到家的林佩佩,得知在她離家的這段時間裡,她的峰哥打來電話尋她不見很是惋惜,峰哥過節不回來,在外遊蕩了半月之久的那顆閒舒的小心臟難免也會涌上一陣失落,只是還沒等這種失落蔓延開來,就被另一種喜悅暫時替代了——金哥回來陪她過節。
在林家,金哥陪林佩佩在家吃了一頓團圓飯,想着上一次一家人圍坐在一起似乎是很遙遠很遙遠以前的事情。當年病弱的母親強撐病體親手爲他燉了一鍋雞湯,那味道就如此刻嘗在嘴裡的味道一樣,心裡一陣心神搖盪,眼神恍惚。林家人都知道了金家發生的事情,此刻見金哥如此表情也不免爲之唏噓,跟着一陣沉默。
“喂,今晚我們去哪曬月光,你別跟人惡俗的去什麼山頂賞月啊,要去那喂蚊子你自己去,姐可是身嬌肉貴不當賠錢的蚊子菜!”
林佩佩最先打破沉悶,挑着金哥說話。
“你都說那是惡俗了,我們當然不能一樣,今晚去海邊!我讓石頭都準備好了,一會吃完飯就出發。”
“去海邊?那可遠了,你打算到那看日出?”
“是這麼打算的,有石頭和阿葉在,他倆輪着開車累不到我們,大小姐只管去就是了。”
“嗬!花幾個小時在路上去海邊賞完月亮觀日出,真夠貴族享受啊!可憐哥哥我明天還得上班,去不了。誰讓我那”可恨“的兄弟還沒回來,家裡大小事都我一人挑,害我只能在家賞這小月光了!”
林浩天很是時候的出聲還專挑林佩佩的神經刺激她,惹得林大小姐一陣的衛生球狂拋,哪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不就是想說,你丫別趁你峰哥不在就桃花朵朵開,小心他回來收拾你,云云。
“哥,等峰哥回來我就告訴他,你這次不去機場接我害我帶的那些薰衣草精油和馬賽皀說我帶的數量超過自用的範圍差點過不了關,最後過了還得我自己提回來,重死了,害我手痛了一天,他聽了一準要找你單挑!”
“好啊!我等着,也是時候讓他看看他未來大舅哥的雄風是不減當年!”
林浩天這回不光是刺激林佩佩了,還往金哥眼裡下眼藥,是存心不想這倆人太舒服。
“你就吹吧!你再不減當年你能敵得過我峰哥剛重新回爐再造?嘁!”
“不信?那就等着瞧好了,你到時看我怎麼把你峰哥打趴下的!”
這兄妹倆在鬥着嘴,金哥也從剛纔的晃神中恢復過來,聽到林佩佩和林浩天嘴裡提到的峰哥,心下一動,沒出聲,黑眸中眼神卻是幽幽的。
帕薩特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因爲今晚是中秋節,人們大多都留在了家裡路上很少車,因此帕薩特也發揮出了它四輪驅動的特性,四個小時的路程硬是縮到了一半,兩小時就到了海邊。
林佩佩和金哥在海邊的沙灘上踩着綿軟的沙子,慢悠悠的走着,不遠處趙石頭和葉子在忙着搭帳蓬、架火堆。碩大明亮的銀月掛在半空,銀光照在輕波盪漾的海面上,映上一層微弱的銀光。遠處漁火點點,燈塔的光束像一把紅色的光之刃,劃裂漆黑的夜幕,在天際留下一道暗紅的光影。
微涼的海風徐徐吹着,揚起露在披肩外的髮絲。已進九月,海邊的夜晚已有陣陣寒意,林佩佩早有準奮穿了一件棉質的長袖襯衫牛仔褲,還帶上了一條披肩,正好抵擋寒意的襲來。
金哥默默的跟在林佩佩的身邊,陪着她慢慢的度着步子,倆人都沒出聲,只是慢慢的走着,感覺腳下細沙的堅且柔的觸感。身後沙灘上留下的四串淡淡的腳印,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沙面一如原有的光滑如鏡,一如此時倆人的心情。
倆人在一塊海礁石上坐了下來,望着半空中那瑩亮的圓盤綴在點點星光之中,林佩佩此時的眼光也如星光,軟糯春聲緩緩的從菱脣中吐出,微微夾帶着一絲嘆息。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遙怨夜,竟夕起相思…應該就如此時的意境吧!”
“怎麼那麼感觸?在想人?是…你和天哥口中說的那個峰哥?”
金哥側過臉來看林佩佩,月光照在他那柔美側臉上,延着那分明的頰線畫出一道銀光,隱在暗處的眸中閃閃星光盈動。
林佩佩沒有回答金哥這個問題,一片沉默,良久,方纔對金哥道。
“你還記得那年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也是月圓之夜,我們在小山頂上看着月亮坐到了天亮…一晃十年過去了,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可是月下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扎小辮的女孩子和那個青澀的少年。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纔是短短的十年就把我們當年的幼稚單純殺得一絲不留,再過不久還會將我們青春容顏殺得遍體鱗傷刀刀刻痕。就算保護得再好,再姿容完美也是已入秋境的樹木,再華美的葉片遲早也是要凋落…我在外留學的那幾年,時常在想:人爲什麼活着?爲誰活着?倆個人的相遇,只不過是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的擦身一遇,沒有誰能爲誰留下一生。有些人擦身之後就此消失在人海中再無蹤跡,有些人,很努力的想證明自己的存在,也終不過是一場煙花泡影徒留一抹灰白。那種穿越時光之眼,刻骨銘記的感情會是什麼樣子的呢?當年峰哥一家走的時候我還小,下意識的把對他的記憶和思念封存起來,因爲那種想念太過讓人痛苦,不是那個幼小的我能承受的。當你走時,我也刻意的封存我們同窗數年日日在一起的記憶,因爲我也不想痛苦的想一個人,然後獨自面對空虛的日子。回國後,見到了峰哥,你也回來了,我才明白,那種刻骨銘記的感情無非就如我對你,對峰哥的這種失去如切骨之痛得之萬事足已之情,只不過峰哥比你更深入骨髓…”
四周一片寂黑,星光隱入雲層只剩被雲擋住半臉的月光靜靜的灑着,海浪衝刷着沙灘的潮聲此起彼伏,海風呼咧咧的吹着,似是想將虛空中的那一絲鬱結吹散,金哥靜靜的聽完林佩佩的話也良久沒有出聲。
夜深沉,海水開始漲潮,沖刷岸邊的潮聲漸漸轟鳴,但林佩佩還是能很清晰的聽到金哥的聲音。
“知道當年我爲什麼會任由那些大孩子欺負嗎?不是我膽小、懦弱,是因爲我媽每天都對我說,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因爲我的身份,我父親的身份,不容許我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樣嘻笑打鬧,一件看似很稀鬆平常的小孩子間的打架也可能會被某些有心人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矛盾,我媽不想因此拖我父親的後腿,讓他煩心,所以每天上學前她都要叮囑一番。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媽活不長了,我很怕如果不聽她的話,她一生氣就會馬上離我而去。所以,我忍着被打的委屈和身上的痛苦不還手,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守護住我媽那脆弱的生命。只是,我也高估了我的忍耐程度。那天你如果不出現幫我趕走那幫大孩子,我也是要還手的了,哪怕回去會惹我媽生氣也不想再忍,結果你出現了。你不知道,當時你插着小腰站在我身前對那幫大孩子怒吼時我有多震驚,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你就是坐在我身邊那個嬌嬌弱弱還經常抹眼淚的你。你也不會知道,你罵完我哭着跑開的時候其實我一直跟在你身後,我想知道你會不會一路哭到家,結果你還真是一路哭到了家。”
金哥轉頭笑着看林佩佩,彷彿又看到當年那個哭花了臉的小丫頭。林佩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笑了起來。
“我回到家後把這件事情跟我媽說了,我媽好一會纔對我說,男子漢有所不爲,有所必爲。你維護了我的自尊,那我也要維護你的一切。所以我開始天天跟在你身後,幫你做你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起初,也只是依尊我媽的意思,到後來慢慢接觸你瞭解你之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是想待在你的身邊喜歡看到你哪怕被別人笑是你的尾巴,我覺得我天生就應該守護你的,不管是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願意爲你去做。我走那天你喝醉的事情我知道,石頭後來找到我時跟我說了這件事,雖然不是爲我喝醉的但也是因爲我喝醉的,那時我就在心裡做了決定,我會回來,回來找你,只要你願意,我會陪你看每一天的日出。佩佩…嫁給我好嗎?我想一輩子守護你!”
“這就是你上次走時說要我等你回來對我說的話?”
“嗯!”
“你這算是求婚嗎?真不浪漫!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只要我願意不管你願不願意娶我你都會娶我?我理解沒錯吧?”
“是的。”
“還說不惡俗,真他孃的惡俗!哪有你這樣求婚的,好好的求婚被你說得那麼不情不願,一點喜感都沒有,讓我覺得我在逼良爲娼一樣。還以爲就算不答應也能小小的滿足一下虛榮心,結果虛榮心沒滿足反倒讓你給噁心了!行,我想想,看看要不要讓你守一輩子,或者等峰哥回來問問他願不願意我讓你守一輩子。你看看,連老天都被你噁心到哭了,走吧…這叫什麼事兒!月光沒曬成太陽也別指望了!”
林佩佩大大咧咧的起身邁步往回走,金哥有些愕然的看着她離開,他沒料到林佩佩會用這種方式拒絕他,一時間沒了反應。自己也沒覺查到心裡反而小小的鬆了口氣,只是覺得好沒面子,有些悻悻然的也跟在身後往回走。
天空驟然下起大雨,打亂了金哥賞月看日出的計劃。一開始還只是星星點點,很快便連成一片,雨勢越下越大趨向滂沱之勢。無果,一行人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家已是深夜,林佩佩臨下車交待金哥明早來找她之前去幫她買“王麻子”燒餅,沒等金哥回答就進了家門。金哥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離開。
這一夜,林佩佩做了一個悠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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