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個領頭的,後面還兩個壯漢,原本就是看門的那兩人,此刻就跟在自己身後緊緊看着。
秦墨到底心虛。
左看看,右看看,繞了幾處廊子,幾處花廳,最後來到一座涼亭處。
“就這你了,你去吧——!”
那帶領的人粗聲粗氣說着。
將秦墨的手臂一撩。
秦墨懵裡懵懂,恍然間,便看見涼亭裡,石臺上,有道飄逸的白色身影。
坐在哪裡,閒情逸致的執壺斟酒。
玉冠上青絲撩撩…
秦墨又愣了一下。
然後走上前去。
“坐吧——!”
是早上見過的那男人。
男人執壺,石桌上放了兩隻杯子
秦墨見此,手一壓,將那一隻脆薄的海棠玉杯杯口給擋住。
“不用倒了,我不喝酒——!”
“那就換茶——!”
秦墨纔看見,石桌上除了那酒壺,還有另外一個掌心大的紫砂陶壺。
秦墨不說了。
眼看嘩嘩的茶水在男人纖長白淨的手指執壺的時候傾注而下。
“我只是好奇,你小小年紀,是怎麼看透我們那桌子下面的機關的——!”
秦墨聽他問的是這個,眉尾一挑,手指在桌沿輕擱。
美麗的大眼看着那男人晶亮
“原來你是要問這個,你們這東西如此簡單,何必要問我——!”
“簡單麼——!”男人聽的眉蹙起,一時間,又舉起長袖,緩緩飲茶。
“骰子裡面一定有東西,類似鐵一樣的金屬物質對吧,然後骰子人爲的操作在筒子裡面搖,最後會因爲磁性和重力的原因,骰子落的時候一定會偏向重的一方,而且最致命的還有下面磁鐵的吸引,所以最後會那一面朝下,反而相對的一方必定朝上——!”
男人輕勾了勾脣角,優美的脣形,放下茶杯時緩而優雅的姿勢,只是輕笑帶出兩個字
“聰明——!”
“這東西是從礦山中找到的,是由北疆的做生意的小販子帶進來的,原本是被他們發現了用作雜耍用,可是後來才加在這賭桌後面,明月賭坊一天要接待上千名賭客,無一人知曉,偏偏被你這小丫頭一眼看出了其中關巧,真不簡單——!”
男人誠心讚賞嘆道。
轉眼間,又收了收手中摺扇
“你管那東西叫什麼,磁鐵?!但是北疆的胡人自己都不知道那叫什麼。你說的重力什麼的我也不大懂,小妹妹,你不是焱國的人?!難道你從西邊來,難道是隔壁翎國!”
秦墨手一揮,略睜大眼,硬聲說道“錯,我也不是什麼翎國人,當然,如果不是你們心太黑,我想也不至於我那麼懷疑,並且一看看透其中機關,你們用的招數,後人已經用爛了,我只是恰巧知道而已——!”
秦墨坐直了身子,在那石凳上面帶春風,侃侃而談。
“誰?後人是誰,什麼叫我們的招數別人已經用爛了,你是說我們這裡面的秘密,別人也在用,也知道——!”
聽見秦墨如此說,這白衣公子是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果然,俊美的臉龐都一下子便的不俊美了。
秦墨站起來,原來他邀她來的目的她已知曉,她覺得,這面前的公子絕對是面冷心黑,放自己是不可能了。
待會兒自己還得回那個監獄。
所以自己便先站起來。
“別,你先別激動,我可不想跟你在這撕逼,這個時代你應該暫時是第一家,別人不知道世上有這東西,而且你看你們營銷的方式都很成功,所以也根本不用懷疑還有人來揭穿你或者如法炮製搶你生意,我也不想跟你多計較,我知道你不會放了我,所以我那監獄我自己走回去——!”
她安撫他的情緒,這人的殘暴她自己也是看到的。
這種冷酷的人自己還是不要多惹。
“你坐下,我還有問題沒有問完你——!”
男人見秦墨那架勢要溜的姿勢,便起身站起,手中的摺扇一頭敲在那石板上。
媽那個戈壁!
聽見次,秦墨只得自己又坐下來。
男人坐下,陰鷙的眼神,低頭喝了口水
“你剛纔說的那些‘撕逼’又是‘監獄’的我都聽不懂,你說的很多話我似乎都聽不懂,你真是焱國人麼,但是我也不想跟你計較,我只是還想問,那柴屋你是怎麼弄壞的,你毀了我的屋子,自然我不能輕易放你——!”
秦墨無奈的又喝了口水
“我懂——!”
“那好,你走吧——!”
秦墨口中嘟嚷了兩句,剛纔她說走,他不讓,現在要讓她走。
秦墨走了,被人押着,一想想現在這處境,的確讓人泄氣。
秦墨只被人押着,又一步步的朝昨天那牢獄裡去。
而男人坐在那亭子裡,眼神陰鬱。
手指輕輕一擡,立馬亭子下面埋伏的人上面。
一身黑衣,只剩兩隻眼睛在外
“少爺——!”
男人眼眸陰冷
“你去把這人的身家背景給我弄清楚——!”
那黑衣人擡頭看看秦墨。看她背影消失的方向
片刻低頭
“是少爺——!”
秦墨又被送回來了。
被關進這個潮溼,骯髒地面像廁所一樣的地方。
那氣味真是難聞
不想跟他們一道
秦墨自己便退開些
朝那臺階上坐過去。
“來了來了,你們的晚飯——!”
鐵門上的鎖鏈敲的叮叮咚,這些餓了的人羣立馬蜂擁而上。
又有不少的白麪饅頭被扔進來。
這些人搶着地上的東西就開始往口裡吞。
而秦墨只是現在越來越起疑。
爲什麼這麼多人會被關在這裡,這裡只是一家經營賭坊的,又不是官府。
怎麼可以,有什麼權力能把這麼多人押來關進這裡。
這些人是因爲何種原因被關進來。
而之前,他們又是做什麼的。
是這府裡的家生奴才?!還是從外面抓來的人關在這裡。
難道這些人跟自己一樣。
都是做出對這賭坊有威脅的事兒而被關在這裡?!
但是關在這裡,也不拷問也不打,不幫忙幹活,還每天這樣把這些人養起來,這不是更加的令人不解麼。
看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好髒,有些就算衣衫穿着完整,卻每日被關在這裡,在那潮溼骯髒的地面上,衣服被拖的沒有顏色。
看這些人,秦墨仍不住有些好奇了。
她也從那人手中搶到了一個饃。
畢竟也一天東西沒吃。
片刻,就跟旁邊上午跟她扔饅頭的那女的問了話了。
那女的被關進來看時間並不長,身上的衣服看得出原本是紅色的,原本的料子顏色挺鮮。
頭髮很髒,有些打結,看得出很久沒清理了,但是臉上還不完全污糟,還能看出是一個女的。
“喂,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
秦墨拿着那饅頭朝她身邊挪了挪,跟她靠近乎…
“喂,你們在相互抱頭說什麼呢,喂,說的就是你,今天新來的——!”
鐵門被一個鐵棍子敲的咚咚做響,刺的耳膜一震顫,真兇,被點到命的秦墨最後無奈,只能縮一縮脖子。
原來都不讓私下交談的!
真霸道。秦墨心裡腹誹。
只是等片刻之後,那男人已經轉身出去,貌似是要休息。
秦墨瞧了瞧外面的情形,然後恰好背後的柱子伸出一個角。
秦墨朝裡縮了縮。
一看那大漢,可見現在真是沒人管啊。
“對了,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被關來這裡多久了——!”
那女人的脣角動了兩動,在這裡每天少吃少喝,人的脣角都乾裂的張不開嘴。
“你別怕,你說,如果你害怕,我們靠近,你只悄悄的對我說——!”
那女的看了看秦墨,好久啓了啓脣角,可是眼光再落到秦墨身上,眼神中還是帶着猶豫。
秦墨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瞧。
便低頭,果然看見自己這一身裝扮。
瞭然一笑“哎,我知道了,你別害怕,我看我穿成這樣,其實我是一個女的,真是女的,不信你近身來摸摸,摸摸我這裡——!”
秦墨才知道她之前一直避諱着自己,因爲自己現在是穿的男裝。
以爲自己是男人。
聽了秦墨的話,那女人的眼眸果然閃過一絲驚疑的光。
“別怕,要不你伸手過來,摸摸試試,你就發現我跟你一樣,咱們都是女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最後,那女子眼看自己身體,猶豫之後,才慢慢過來…
後面秦墨聽這女子才知道,原來這女子是去焱國國都京都找哥哥的,哥哥原本朝廷的一名帶刀侍衛。
家在隨州下面兗州,挨着江邊一帶,家裡把哥哥送進營後家裡父母老了家裡土地無人耕種,女子在家生計也有問題,父母便叫女兒帶上盤纏去京都找哥哥,畢竟這袞州一帶也是天天發水災,不能活,希望女子找到哥哥後,借哥哥的力能在京城給她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便也不歲歲年年待在這窮山惡水的,飢不飽食——!
可是剛走到這隨州一帶挨着袞州地界,就又遇大水還被人莫名其妙的抓來。
之後就每日關在這裡,整天就面對着這些人,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現在在這裡每天飢不果腹的,盤纏也被人收了,自己一個人也不能走。
更不能找到哥哥。
家裡的雙親不見信,也不知道擔心成什麼樣了。
女人說着說着便落下淚來
秦墨懵了,一直還以爲這裡的人是府裡的家生奴才,卻不想這結果卻是這樣的…
已經抓來一個月了。
那麼這些人到底抓這些人來幹嘛。
秦墨心裡忽然有點突突的。
突然想到,賭坊,做暗箱操作,去外面亂抓人,然後,這後面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這麼一個看起來冷酷的組織,肯定是不會做出什麼好事兒來的。
今天已經是她消失第二天了,不知道香香他們在家裡情形怎麼樣了。
只希望她們別哭就好。
生意上的事兒那些店家和管賬的差不多會弄好的。
“那他們這些人都跟你一樣麼——!”
秦墨越細想下去,思緒裡滿滿的都是慌亂。
“不知道——!”這女子抹淚說道。
她進來時他們大多就已經在這裡了。
“你們沒有反抗麼——!”
“都是男人,大漢,力氣大,根本沒法反抗,我們在這裡,偶爾一天一個饅頭,有些一天一個饅頭都搶不到,很多人生病,都餓的沒有力氣,哪裡還能逃,能反抗啊——!”
秦墨聽着怵然,難道這麼下去,自己也要這樣被關在這裡麼。
但是邏輯上不對。
既然是抓了人來,一定會有目的,這裡差不多三四是個人,府上不會白白養活這些人口。
秦墨的直覺,他們一定會拿這些人做點什麼,可能是獲利,可能就是把人當物品來用。
絕對不會只這樣白白養着。
耗費糧食,對那些人一點幫助沒有,只是抓來等死,不會,他們何必如此。
估計怕是要面對什麼不好的事兒。
“你身上有什麼東西麼——!”
那女子聽秦墨這樣問,將身上的上下多看看,就是一身破衣服,一雙眼哭的紅紅的,在看秦墨。
“搖頭——!”
秦墨嘆息。
“你出來時,你爹孃沒給你任何防身的用具麼,你一個姑娘,要穿那麼多地方,翻山越嶺,然後過那麼多地方,遇野獸遇山賊,他們沒叫你準備點稍微可以自救的工具麼——!”
“有,都在包袱裡——!”只是已經被搶了
秦墨嘆息
“哦——!”女人突然低頭,往衣服的裡面翻“哦,我想起來了,走的時候,我娘還給我額外縫製了一個荷包,她說如果真遇到敵手,實在沒有辦法了,可以將荷包拆開,說不定可以救我一命,我走的時候佩戴在身上,摸着硬硬的,不知道是不是對你有幫助——!”
這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對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倒是掏心掏肺的爲此要尋求幫助。
“你拿出來看看——!”
秦墨本能的扶額,已經不抱希望。
一個小小的荷包,能裝什麼。
可是轉過頭去,果然看見這姑娘恰好從脖子上帶着的紅繩翻出一個手掌大的荷包來——!
姑娘在翻那荷包時,那外衣的衣襟稍稍翻開,秦墨看見裡面一點膚色,卻是白的刺眼。
真不想,這鄉下的姑娘,這皮膚還能這麼白。
片刻之後,那枚荷包也取出來。
紅綠相間,色彩斑斕的,在古代也生存了不短的幾年時間,秦墨一看那荷包上的縫製的絲線和那上面所用的布料,顏色鮮豔,面帶色澤,一看還真不錯。
那上面的團魚繞荷的圖案,花案也很漂亮。
能用起這麼好的絲線
“姑娘,你家在你們那地方應該家裡的條件還比較好吧!”
“條件?!”聽秦墨這說法姑娘睜大了眼,片刻壓下聲音“我不知道‘條件’是何意思,我猜姑娘話裡的意思,我家在我們裡地方還是不錯的,我爹是員外,家裡也算是一個富戶。可是這麼幾年,家裡收成不好,爹孃怕他們命不久了,只怕他們走後我一個女孩子在家裡受族裡欺負,便要我帶上盤纏上京找我哥哥,把家裡的田地都賣了,爲了湊足了盤纏,原本我走的時候還有家裡一老管家跟着,可是後面到隨州地界,山路發大水,老管家路上被水捲了,只是我僥倖活了下來,但是又剛進隨州就被抓來了這——!”
女子聲音漸漸小下去。
秦墨鼻子吸了吸。
想想這年頭,身逢苦難的人真多啊。
“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夏,但名一個‘荷’字,我叫夏荷,我哥哥名字叫夏江!”
秦墨的鼻子又吸了吸,果然是個單純的好妹子啊,這麼快哥哥的名字都說了。
“咦。這個——!”
突然,秦墨打開荷包,眼睛都突然的亮了…!
“是什麼麼——!”
荷包是兩頭的繩拉在一起的,然後封口。
所以秦墨也拿着口子鬆開裡面就行了。
那夏荷也湊過來。
可不是神奇,那荷包了儼然躺着的就是一個閃閃發亮的刀片。
這刀片被打磨的又薄又亮,雖然只有半個手指長。
比現代的那種刮鬍子的刀片要長,稍微厚些,但是古代能磨出這麼薄的刀片那也是難得了。
真的是撞到鬼的好運氣了
想要刀片這結果還真是個刀片。
這兩天什麼事兒都沒對,唯獨這個纔是對頭了的。
見秦墨高興,那姑娘也高興。
“原來是個刀片,我說怎麼我就覺得硬梆梆的呢,走的時候我娘來特意囑咐我放在衣服的第二層,睡覺的時候不要壓着它,說它可能在我遇到危險時能救我一命——!”
“其實你那荷包縫製的那麼厚,那絲線已經很厚了,就算不不小心壓着它它也根本傷不到你,你娘爲你考慮的真多——!”
秦墨只看着那夏荷道
多的她都有點嫉妒了。
“我孃親是從小就很疼我們,疼我也疼我哥哥——!”
秦墨把那刀片,默默的收在袖口。
“荷包你還是掛起來,不要讓人知道你裡面放過東西——!”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跟着我,我保護你,如果那一天這鐵門開了,要我們出去,你要一點也不能晃神的跟着我——!”
見秦墨交代的如此慎重,女人睜大眼睛懵懂的點點頭。
秦墨這時才發覺,認真看這小妞,其實長的還真不賴呢…
眼睛大大的,挺水靈的,五官不錯,就是現在臉上髒髒的,話也不算多。
一連兩天。
秦墨都和那女子繼續鎖在監牢裡。
是的,在這裡面很折磨人…
沒有吃的,更重要的是沒有排便的地方。
見那麼些都吃喝拉撒在地上
秦墨差點沒有吐出來。
而秦墨因爲吃的不多,所以自然也沒多少排泄的慾望,且一直憋着,她不想在這種地方穿衣解帶。
只是被關在這樣的地方,真是消磨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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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這麼兩天,她就體會到那夏荷說的那種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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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能讓你手腳發軟,精疲力盡,活着都困難,就更別說反抗了。
在這裡,是秦墨穿越過來之後,迄今爲止,遇見的最大危機。
第四天。
又有人進來了。
還是叫着秦墨的名字。
比之前那看管這牢獄的大漢,那外面又跟來一個大漢
“那個叫秦墨的,我們門主又有請——!”
這次是說的有請,依然是那大漢冷冷硬硬的語氣,但是秦墨聽着怎麼都有點不尋常的味道。
秦墨起身的時候,夏荷眼帶擔憂的在秦墨身上流連了一番。
經過這兩日,在一起的相處,共同患難,她和夏荷已經有了種生死一起的默契感。
彷彿都再勉勵對方活下去。
秦墨被吼叫着扶着鐵桿子站起來時,頭卻一陣暈。
不知道是被餓的。
但是這兩天,自己並沒有多吃那食物。
但是有喝水。
估計還是被餓暈了。
秦墨出了門,被那後面一位進來的大漢帶着。
然後又出了牢門。
不知道又拐了多少花園,這次和上次的不同,上次是平地多,這次是彷彿是繞了幾座樓。
最後來到一處月亮門的門前。
大漢站着,“就是這樣了——!”
“門主吩咐了,你就在外面——!”
秦墨果然乖乖站在外面。
片刻之後,從洞窗裡面,傳來一陣薰香。
那香聞着,秦墨依然頭暈暈欲倒。
只是片刻,從裡面出來兩個丫頭。
長的是不俗,穿着打扮是丫頭樣,見秦墨,卻抿着嘴兒笑
“公子說了,先給姑娘去衣沐浴——!”
秦墨驚駭,身子卻一陣陣乏力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女兒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