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寒當然明白韓梟話裡的意思,所謂讓池洪明和洪城開口是指要讓他們當着衆多帝都大佬的面開口才行,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給龐貝軍團洗脫罪名,那一個巨大的黑鍋也才能從他們的身上拿走。
“你們池家真的已經投靠了西方?”司徒寒面若寒霜的看着池洪明問道。
池洪明剛想開口,卻被一旁的洪城冷冷打斷:“到了這就不能亂說了,來時的路上被那小子屈打成招只是爲了自保,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聽到洪城的話,池洪明不禁一愣,看到他這個表情洪城眉頭又是一皺,但卻不再開口。
司徒寒倒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這個已經被韓梟打成人棍的西方海盜,頗有幾分欣賞意味的說道:“沒看出來,西方海盜裡也有你這樣的硬骨頭。”
洪城只是冷哼,一句話不說。至於一旁的池洪明現在早已經嚇傻,司徒寒在帝都裡是什麼樣的角色他再清楚不過,這位煉器宗師固然修爲不是最強的,但個人戰力卻十分出衆,他手裡各種各樣的神奇法寶讓他成爲帝都最難纏的通玄境強者。
甚至在知道了真正通玄功法之後,池洪明都不認爲司徒寒會敗給真正的通玄境強者,因爲他戰鬥本就不是靠自身的修爲硬拼。不過想到剛纔洪城的話,池洪明似乎也彷彿看到了最後一絲求生的希望,當即喊道:“邪月大師不要聽他妖言惑衆,有什麼話我要都要見到我家家主才能說。”
“哦,要見你們家主。”司徒寒輕描淡寫的應了一句。
“對對對,見到我們家主,我什麼都會說的。”池洪明莫能兩可的連忙點頭。
司徒寒又淡淡的應了一聲,扭頭看向韓梟,問道:“你可以保證你說的都是實話?”
“有什麼不能保證的,再說也不是隻有我自己看到這些。”
“還有其他人親眼目睹了你說的一切?”司徒寒吃驚的說道:“還有誰,不會是你自己的那些手下吧。”
“驕陽公主。”韓梟很果斷的說道:“驕陽公主和他手下的一些侍衛都看到了第一批西方海盜登岸的情況,之後驕陽公主和他的三個通玄境侍衛也都目睹了之後的那場曠世大戰,甚至他們也都看到了龐英最後留守的情況。”說到這,看到司徒寒臉色的變化,韓梟語氣當即陰沉下來:“這麼說,驕陽公主回來之後沒有對外說過這些情況?”
司徒寒沉默了下去,一旁的孫懷佩終於開口道:“不知道驕陽公主是不是對外說過,反正我們是從未聽到過這方面的消息,也許她說了,但估計也就對皇族成員說了。”
“該死!”韓梟雙拳緊握,一雙眼睛赤紅的好似要滴出血一般。他確實本來沒太指望過驕陽公主,但想着她之前曾說過回來後會爲龐英和龐貝軍團證明,結果現在卻是這樣。
韓梟忽然一把抓起池洪明和洪城,氣勢洶洶就打算往外走,司徒寒終於出手攔住韓梟,無悲無喜的問道:“就爲了解決你跟池家的仇怨,你願意現在站出來作證?”
“爲了解決仇怨?”韓梟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森然:“若只是爲了解決私人恩怨,我會留這小子的命到現在?呵,邪月大師若不想幫忙的話就算了吧。”說着話,韓梟越過他打算往外走。
“你知道如果我帶着你,帶着這些人去見那些老傢伙,最後會是什麼樣嗎?”司徒寒忽然問道。
“呵,無非是他們死不認證,然後相互扯皮,最後我跟池家的仇怨反而會變得更大,甚至可能會被直接追殺。”韓梟很平靜的說道。
司徒寒和孫懷佩全都一臉驚詫的看着韓梟,司徒寒那張似乎一萬年都不會變一下的臉在這個時候也充滿了疑惑,司徒寒問道:“你都知道會是這樣,爲什麼還要出頭?”
“爲了龐英。”韓梟斬釘截鐵的說道:“也許說龐英爲了拯救華庭帝國而死顯得有些誇張,但他確實付出了很多,龐貝軍團也不是怯懦之輩,若是沒有叛徒,他們不會在西海上敗的那麼慘。這次不同於之前的爭權奪勢,這次是池家整體背叛了華庭帝國。也許爲了臉面,那些豪門大佬還會扯皮,池家甚至會爲了除掉我而不擇手段,但我一定要站出來,只有這樣纔能有一絲希望,否則龐貝軍團和龐家註定了要背起所有黑鍋。”
“爲了義氣?”司徒寒忽然問道。
韓梟沒有馬上回答,其實他也說不清楚爲什麼一定要做這件事,沉默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也許是爲了信仰吧。”
“信仰?”
“爲了龐英的信仰,爲了龐貝軍團所有將士的信仰,他們爲了華庭帝國而戰,已經受盡苦難,不能讓這些有信仰的戰士最後還要背起冤屈,他們應該被當成英雄。”韓梟很認真的說道。
司徒寒再一次沉默下去,但這次沒有沉默太久,最終他開口說道:“好,我會把那些老傢伙都叫來邪月軍團。”
“真的?”韓梟吃驚的看着司徒寒,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真的。”司徒寒點點頭,臨行時他還看了眼地上的池洪明和洪城,淡淡說道:“並且我相信孫夫人應該有能力讓這些傢伙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
司徒寒乾淨利落的走了出去,韓梟看着孫懷佩笑道:“夫人可以不出手的,相信其他人也會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孫懷佩苦笑一聲,她確實沒法在這個時候動手,她跟司徒寒不同,司徒寒孤身一人,無門無派,沒有子嗣,不管做什麼決定都可以憑藉個人喜好,但她身後卻有成百上千的孫氏族人,若是算上旁支,更是已經多到數不清。這次的事,孫家真的參與不起。
“其實,如果你只是爲了給龐英博一個名聲的話,憑你現在的身份,以及跟驕陽公主的一次患難經歷,也許過了這次風頭之後,就可以去爭取來的。到時候你自然有的是機會幫龐英正名,幫龐家正名。”孫懷佩無法出手,多少感覺愧疚,只得好言相勸。
韓梟淡淡一笑,他從孫懷佩的眼神裡就知道了他的難處,何況他本身也不希望同屬部落的孫家參與到這次的爛攤子裡來。對於孫懷佩的建議,韓梟未知可否,只是提着洪城和池洪明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韓梟停了下來,說道:“我能等,我們都能等,可是那些受了冤屈的龐貝軍團的將士要怎麼等?他們死了兄弟,死了戰友,拖着重傷疲憊的身子從戰場上九死一生的逃了回來,結果還要被人污衊,就算多年後給他們正名,今日的創傷難道就會撫平了?”
“我能做的不多,我只想讓他們少受點委屈罷了。”韓梟微微嘆息,終於走了出去,好久之後門外又傳來韓梟輕輕的聲音:“這也是龐英的心願吧。”
韓梟知道什麼叫大局已定,現在就是大局已定,在權力的戰場上,不管因爲什麼原因,龐家這次終究是輸了,龐家的本錢全部都在龐貝軍團裡,可是龐貝軍團因爲一次內奸的叛變而幾乎損失殆盡,在豪門的爭鬥場裡,龐家在這樣的局面下想要翻盤幾乎不可能。
回來之前韓梟還想着幫龐家反擊,但在知道西海之戰的最新戰況後,韓梟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幫龐家儘可能的保存實力,至少不讓他們背黑鍋。池家如果只是爲了損害龐家實力,韓梟不會做任何嘗試,但他們畢竟是出賣了華庭帝國,在韓梟看來這一次自己手裡的本錢是很足的。
其實之前韓梟跟司徒寒慷概激昂的說了那麼多,大多都只是因爲憤怒說出口的,在他看來就算是這些豪門大佬再能沉得住氣,但在得知池家出賣華庭帝國利益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再沉得住氣。韓梟的想法很簡單,龐家這次註定要黯然退場,退出華庭帝國頂級豪門的陣營,但在所有人都盯着破敗的韓家,打算在這個時候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他把池家也拖下水,也許人們會更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不管怎麼說,池家終究是裡通外國,在華庭帝國最危急的時候背地裡捅刀,韓梟怎麼都不相信豪門大佬們會在這種事上還去裝聾作傻。韓梟的腦子一向不喜歡想擡複雜的事,能想到這些已經是他的極限。
韓梟剛走出船艙沒多久,就見司徒寒忽然又趕了回來,韓梟眉頭一皺,不解爲何會如此。
“走吧,跟我去天心島。”司徒寒開口說道。
“天心島是哪,去那幹什麼。”
“天心島是帝都裡最大的一塊島嶼,平日裡不會有人上島,只有帝國在發生大事的時候人們纔會登上天心島。”司徒寒解釋道。
“那這次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韓梟不動神色的問道,但隱約間他已經意識到似乎有大事發生了。
司徒寒眼神微動,聲音低沉的說道:“在天心島上,現在正在對龐貝軍團將士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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