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逃啊,這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韓梟沒好好氣的說道,本來因爲剛剛發泄一番變得好起來的心情也忽然變差了許多。
秦無月一臉詫異的看着韓梟,她剛剛不過是有感而發問了一個其實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麼要問的問題,結果沒想到韓梟卻是這樣的反應,這自然是讓秦無月大爲不解。
看着秦無月的反應,韓梟慢慢收斂心神,深吸一口氣後說道:“千萬記住,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危險,不管有什麼難言之隱,在危險來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逃跑才行,只有活下去才能做更多的事。心中有再多不甘,有更多仇恨,也一定要先讓自己活下去才行,記住了嗎?”
秦無月愣愣的看着韓梟,自從醒來之後秦無月就總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好像丟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記憶,但她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而走到現在,韓梟雖然在路上給了自己許多的指點,但大多都是在修煉和戰鬥上,就算是偶爾有其他方面的說教,也不過是一些經驗之談。並且不管韓梟說什麼,不管他裝的多高深莫測,但秦無月都可以感覺到韓梟的玩世不恭和隨和。
但現在看到韓梟忽然露出這樣的姿態來,卻是秦無月怎麼都想不到的,她甚至從未想過韓梟竟然會有這樣的一面。
“前輩,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好,人總是要有信仰的吧。”秦無月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對於韓梟的那種說法她當然還是不能贊同的。
結果韓梟卻好像發瘋了一樣大聲喊道:“狗屁,都他孃的是狗屁,少談什麼信仰和信義,活命最要緊,其他都是狗屁,不說了,心煩!”韓梟憤怒的一甩手轉身走開,只留下一臉呆滯的秦無月。
喬恆也一樣一臉詫異的看着韓梟,他自是更不明白韓梟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在一旁倒是真的聽到了秦無月對他提出的問題,其實對於這個問題喬恆本身是感覺很不屑的。世上之事哪有什麼絕對的,很顯然這個問題不管是選擇哪個都不可能是絕對正確,但其實韓梟的這種極端的想法還是不太正常的,只是現在最讓喬恆看不懂的就是韓梟的這種反應,以他對韓梟的認識,至少是從感覺上來看,韓梟都不該是爲了這種無聊的問題而發怒的前輩。
“可能真的是因爲問題太無聊了,前輩感覺受到侮辱了?”喬恆心中暗暗想道。
秦無月看着韓梟的背影,雖然韓梟的反應讓她大吃一驚,但現在她卻隱隱的感覺到韓梟的這個反應好像是想表達什麼,但卻最後欲言又止了。秦無月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一個錯覺,只是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韓梟剛剛走出不遠,一個人便已經湊了上來。韓梟擡頭,看到邵榮那張憨厚的臉,想了一想,韓梟開口說道:“沒想到邵兄倒是真人不露相。”
“不敢不敢,讓韓前輩見笑了。”邵榮連忙十分恭敬的說話,言語之間已經讓自己的輩分降了下來。真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韓梟的名字也許在鳳凰嶺還沒有人知曉,但剛纔他的所作所爲卻被人盡收眼底。韓梟的暴力手段是最讓人震驚的,邵榮雖然也是化神境修士,但看到韓梟剛纔的表現,他也已經對韓梟這個看不透修爲的人另眼相看起來。
韓梟漸漸的也習慣了被人稱之爲前輩,畢竟自己一臉的皺紋再加上披散的白髮,就算再想像過去那樣假裝小夥子也根本已經行不通,到了現在也就一切只能順其自然。
邵榮原本走上來之前有許多事要說,但在見到韓梟後卻只能嘿嘿傻笑起來,看着只在憨厚笑着的邵榮,韓梟只得主動問道:“怎麼,有事?”
“啊?對,有點事想跟前輩商量。”邵榮恍然大悟說道,可剛要開口他卻臉色微微一變,稍稍停頓之後才重新說道:“前輩,我是想問問您是否還有之前給我的那種血肉?”
“沒有了,再就沒有遇到過妖獸。”韓梟很平靜的說道:“當然,如果你有妖獸屍體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弄點血肉出來,你照價給我神石就好。”
“這個……我們也都沒有隨身帶着妖獸屍體的習慣,不如這樣吧,前輩您這是打算去哪,我們一起上路,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請前輩動手如何?”邵榮試探的問道。
這個時候喬恆已經走了上來,聽到邵榮的話他倒是主動接過話來說道:“韓前輩不習慣幫別人做事,你們有什麼想法還是去找別人吧。”
“呵,原來如此,那我倒是冒犯了。”邵榮並沒有多說,點了點頭後對韓梟告罪一聲轉身走開。
“前輩,這人爲什麼會找你要血肉?”邵榮走後喬恆便馬上問道,說完後纔想到他問的是韓梟,連忙改口道:“啊前輩,我不是質問,只是有些懷疑這個人來路不正。”
韓梟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奔着你來的。”
“奔着我來的?”喬恆一愣,沉默稍許之後他的臉色突變,說道:“難道是姜辰追上來了?不對啊,姜辰做事向來狠辣,怎麼可能派這麼一批膿包過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說的那個姜辰在派遣這些修士過來的時候又何嘗不是抱着必成的決心呢?”韓梟淡淡的說道,可是他的語氣就好像是對這件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樣。
喬恆的表情開始變得爲難起來,猶豫良久之後才終於一咬牙,從儲物袋中將玄鐵拿了出來然後遞給韓梟,說道:“前輩,實在對不住讓你捲入這件事當中來。那姜辰恨不能把我碎屍萬段,這次如果真的是他的人找上來的話,我也說不準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些人……”喬恆停了停,看了看遠處的邵榮他們那些人,咬着牙說道:“我想前輩猜的應該是沒錯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邵榮他們那些人已經離開,走的十分乾淨利落,當然看不出半點的破綻來,但也就是因爲這個情況才反而讓喬恆心中的一些猜測想法堅定下來。這些人越的做的乾淨,越是擔心引起什麼誤會,也就越是有可能想要隱瞞什麼。
“前輩,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秦無月也走了上來,不解的問道。
“哦,沒什麼,就是喬恆的仇家找了上來,我們在想辦法應對。”韓梟一如既往的平靜的說道。
秦無月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興奮的說道:“真的?那豈不是有的玩了?”不過秦無月說完之後卻又馬上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怯生生的看着韓梟說道:“前輩,你是不是想說這種事還是不要管的好?”
“不是管。”韓梟說道:“而是想辦法應對,畢竟這次是衝着我們來到。”
韓梟擺擺手打斷了喬恆想說話的想法,說道:“別誤會,我們不是無聊到非得喜歡幫助你的程度,只是我們之間見有了合作,那就需要相扶持纔可以。”隨後韓梟又看向秦無月,但欲言又止一番後還是沒有再過多解釋什麼。畢竟這種事韓梟知道也是多說無益,雖然之前剛剛警告了秦無月將來不要做傻事,但現在他們的這個決定卻是跟韓梟剛纔說的完全不同,而這其中的區別也就只能寄希望於秦無月可以繼續想明白了。
現在他們想要離開空蝕沙漠當然是不需要喬恆的幫助和指點的,甚至就算是到了主城之後也不用喬恆幫什麼忙,畢竟只要可以將玄鐵出手,他們就肯定可以弄到足夠他們傳送到裂天宗的神石的,這些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還是進入裂天戰場。
誠然,根據喬恆的講述也可以想到就算是他們跟喬恆一起進入裂天戰場也一樣會有不小的風險,但肯定不會是被當做炮灰送入裂天戰場的。而就憑這一點,就足夠讓韓梟現在陪着喬恆一起冒一次險。也許在這種事上現在秦無月還想不明白其中差別,可能秦無月會認爲韓梟現在做這件事就是因爲義氣,但實際上韓梟這樣做就是爲了讓他們有一個更安全的處境。
如果秦無月現在可以想起來所有丟失的記憶,她就肯定可以明白韓梟的苦衷。從上位者的角度去考慮,在面對一場大戰,或者面對一個註定要爆發多場大戰的戰場的時候,必然會考慮許多常人考慮不到的問題,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用非人一樣的冷酷思維去考慮一個問題,到底誰先上。很顯然的道理,在一個還看不清楚明朗局勢的戰場上,最先衝進去的修士必然是要面臨最大的危險的,而這些去探路的修士自然就是炮灰。
身居上位,自然是需要時常做出一些決定,要送一些修士進入戰場去當炮灰。但是這樣的事情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戰爭就是如此,沒有人送死就沒有之後的戰鬥的繼續開展。可以想到在鳳凰嶺想要進入裂天戰場肯定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甚至他們只要可以找到一個萬年宗門,或者是一個大一點的勢力,就有可能進入裂天戰場,但如果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進入就肯定是進去做炮灰。韓梟是要在裂天戰場裡找到回去的路,而不是一進入戰場就被當成炮灰然後陷入無窮無盡的戰鬥當中。
喬恆並不知道韓梟的最真實想法,他現在的想法跟秦無月幾乎一模一樣,他就是認爲韓梟現在完全是出於義氣要幫助他,看着喬恆眼中的感激韓梟也只能當做沒看到,畢竟這種事就算再怎麼解釋也都只能解釋成誤會。
“那個叫姜辰的實力如何,他是跟你一起出來歷練的,那他現在發展的勢力已經怎麼樣了,他爲什麼一定要殺了你?”既然決定留下當然就要做好應對,韓梟直接開口問道。
“姜辰的實力跟我一樣,都是化神境中階,不過現在是不是進階化神境頂階就不清楚了,上次我們交手的時候我感覺他隱隱的似乎已經要進階化神境頂階了。他現在手上有大概一千多修士吧,不過他的手下的修爲都在通玄境,可以說已經發展到了相當強大的程度。至於他爲什麼一定要殺我,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就只是因爲他想斬草除根罷了。”喬恆開口解釋道。
“不是爲了殺你滅口?”韓梟皺眉問道。
喬恆搖了搖頭,說道:“裂天宗是不禁止同門之間互相殘殺的,不,其實也算不上相互殘殺,裂天宗太大了,宗內弟子何止百萬,每一座城甚至每一座峰之間的弟子如果不是因爲一些特殊情況,甚至可能一生都不會見面,有的時候說是一個宗門的可能都有些牽強。在宗內的時候自然是不允許動手,但只要外出歷練的弟子,生死就都無所謂了。能回去最好,回去之後能帶回着更多好處自然更好,但是如果回不去也不會有誰太計較,這就是裂天宗。”
“還沒有人情味啊。”秦無月在一旁聽着,聽完後忍不住撇撇嘴說道。
韓梟對這件事未置可否,其實在他看來這種事倒也無可厚非,只要裂天宗的大佬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允許宗內弟子在宗門裡就自相殘殺就已經是做的最好了。因爲出身韓家,因爲自小見識過並且親身經歷着韓家的鐵血家規,所以韓梟很明白在一個豪門或是大勢力當中就是需要用這樣的規矩。固然無情,但也就只有這樣無情的手段才能夠讓一個勢力得以延續下來,甚至是數萬年之久。
想到這,韓梟忽然驚醒,也許當年秦無月變成那個樣子並不是什麼人對她產生了什麼影響,而就是因爲她明白了當時的華庭國想要壯大,就是需要這樣的無情的手段,久而久之,秦無月的性情怎麼可能不隨之改變。
形勢逼人,真真的是形勢逼人。
韓梟收回心神,看着仍舊高高豔陽,說道:“說一說你的破綻吧,準確的說,是姜辰所知道的,關於你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