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聽了朱雅婷的話,沒有馬上說什麼,而是看了她一眼之後又看了姚安卉一眼,這才端起手邊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 先前因爲擔心琬姐兒,處理了半天的事情後趕過來,一口氣都沒歇,現在知道這件事情不是表面的那樣,反倒是冷靜了下來。
“母親,您說這件事情是馮家特意透露給我們的還是趙家的意思?”姚安卉疑惑似地問道。
朱氏見姚安卉問,把手裡的茶杯放下,這才說道:“我想,這應該是馮家的主意,但是想必馮家的人也是在鎮國公世子夫人的示意下才敢這麼做的。”
“這趙家是什麼意思?這聖上賜婚的正妻還沒進門呢,就想着要納貴妾了,這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不要以爲他們是什麼國公府就了不起,居然現在就想着給琬妹妹添堵…”朱雅婷氣憤地說道。
“好了。”朱氏打斷了朱雅婷還要說下去的話,接着說道,“現在說這些都是沒用的,最主要的還是要弄清楚趙雲煊怎麼想?他如果真得有這意思的話,好早點做決定,他如果不是這樣想得話,那我們就好辦了。”
“母親,那我現在就去看看琬妹妹?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會不會胡思亂想?”姚安卉見朱氏這樣說,就放下了一半的心。說實話,姚安卉平時聽了蘇宜璟說了趙雲煊的一些事情,也知道趙雲煊對琬姐兒是真得上心,這件事情十有□就是有心人故意說給琬姐兒聽的。
朱氏搖了一下頭,說道:“你還是去看看康康吧,先前他哭得厲害,也不知道嚇沒嚇到,琬姐兒那裡就我去吧。”朱氏說完站起來就朝西里間走。
“姑姑,我跟你一起去吧。”朱雅婷連忙站了起來,挽着朱氏的手,邊走邊說道:“都怪我,太粗心了,被別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害得琬妹妹白白擔心一場。 ”
朱氏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朱雅婷挽着自己的手,這才說道:“你啊,也是擔心琬姐兒,這才急急地趕了過來,纔會讓人鑽了空子。下次做事情不要再這樣毛毛躁躁的了,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纔去做,千萬不要再讓人當搶使了,知道了嗎?”
朱雅婷衝朱氏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才點了點頭。
到了西里間的門口時,只見煙兒坐在門口的繡墩上繡着什麼,見朱氏和朱雅婷過來了,連忙站了起來行了禮
。
朱氏示意她仍然坐着回話,但是聲音要小一點,千萬不能吵到了琬姐兒,這才說道:“你們姑娘在裡面做什麼?回來後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煙兒都一一地回了,朱氏這才讓她去外面叫人打盆熱水進來,給琬姐兒洗漱。朱氏掀起了簾子,直接走了進去,朱雅婷自然也是跟着朱氏走了進去。
朱氏到了裡面的時候,見琬姐兒果然沒睡,睜着眼睛看着上面的橫樑。
朱氏幫着琬姐兒掖了掖被角,又拿帕子擦了琬姐兒眼角的淚痕,這才說道:“不是說累了嗎?怎麼不休息會兒呢?”
“母親…”琬姐兒見朱氏的樣子,叫了一聲朱氏,話裡卻已經帶了很濃重的哭音,剩下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朱氏在琬姐兒的背後塞了個枕頭,讓她半靠了起來,這才拍拍她的身體,說道:“好了,母親知道你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但是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讓我們擔心。再說了,你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話,那些人怎麼會在你表姐面前說呢,難道左家、馮家的人還不知道雅婷和我們家的關係嗎?”
琬姐兒聽朱氏這樣說,知道里面肯定有什麼內情,但是自己一下子卻想不出來裡面到底有什麼內情,就一臉期盼地望着朱氏。
朱氏見自己姑娘的樣子,知道她還是很疑惑,想要從自己這裡知道些什麼事情,但是還是狠下心來,說道:“這中間或許是有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的呢,你總要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等到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再下決定也不遲。”
琬姐兒見朱氏這樣說,就知道了朱氏肯定不會直接告訴自己的,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很有可能不像表姐說得那樣,要不然自己母親不會依然這麼平靜的。
“好了,自己好好想想。”朱氏接着說道,“我已經讓煙兒去打熱水去了,好好洗洗,出來吃飯吧,你大嫂還在外面擔心呢。”朱氏說完看了琬姐兒,見她點頭了這纔出去。
朱雅婷卻是留了下來。
“表妹,對不起啊。都是我沒搞清楚,就和你說,害你傷心一場。”朱雅婷見朱氏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之後,就急急地解釋道
。
琬姐兒見朱雅婷自責的樣子,不由得拉着她在炕邊坐了下來,說道:“這怎麼能怪表姐呢,表姐也是擔心我,這才急忙來告訴了我。要知道,如果你不來說的話,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還被瞞在鼓裡呢。”
“表妹不怪我就好。”朱雅婷見大家都不怪她,心裡還是有點悶悶的,但是比起先前來這裡的時候確是明顯地輕鬆多了,可見真得是因爲擔心琬姐兒,這纔在來的時候心事重重的。“琬妹妹,你放心,如果趙家真得這樣做的話,父親、姑父他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就是幾個哥哥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琬姐兒見朱雅婷說道後來的時候,越說越義正詞嚴的樣子,不由得心裡暖暖的。
在這個朝代真得沒有什麼不好的了。父母疼愛不說,哥哥嫂子也是待自己好得不能再好了,還有這麼多親人對自己這麼好,不但不用爲了生計到處奔波,就是受了委屈也有人安慰自己,幫自己出頭。
等到煙兒帶着小丫鬟打了熱水進來給琬姐兒洗洗之後再往正房走的時候,琬姐兒已經漸漸明白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越發覺得自己一開始真的是局中人,這才讓人這麼一說就相信了。
朱氏和姚安卉在正房的花廳裡面,見琬姐兒已經一切都恢復如常了,還和朱雅婷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這才徹底地放下心來,忙招呼丫鬟婆子們擺飯。
吃完午飯,朱雅婷就告辭了,說還要趁現在還早,想要回朱家一趟。
朱氏見狀也就沒有留她,只是讓人給朱府的衆人準備了一些東西,又給朱老夫人拿了些上好的燕窩和方子,讓她捎帶去朱府,又給朱雅婷的婆家也準備了一份回禮,讓她代自己向左府的衆人問好。
琬姐兒在朱雅婷走後就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琬姐兒心裡在想些什麼,朱氏和姚安卉當然都清楚,也知道琬姐兒能夠和趙雲煊聯繫得上,就是平時兩人也會通過那些人偶爾通通信,這些都是知道的,只是怕琬姐兒臉皮薄才當做不知道罷了。畢竟,在成親前兩人多做一些瞭解,加深一下感情,到時候琬姐兒嫁到了趙府就要好過得多。
等到琬姐兒回到清芷榭之後,就讓煙兒去叫了綠影、紅絡過來,把人都打發了下去,自己一個人進了正屋去寫信
。
看着磨好的磨,琬姐兒寫了幾句話又撕了重寫,寫了幾句又撕了重寫,就這樣反覆了好幾次,卻不知道到底要怎樣寫纔好,等到綠影、紅絡敲門進來的時候,紙上面依然還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但是旁邊卻有一堆的紙團。
綠影、紅絡一進來,給琬姐兒行了禮,紅絡就上前,把一本書放到了琬姐兒面前,說道:“這是柳山先前讓奴婢出去,柳山給奴婢帶回來的,說是趕緊給姑娘送過來。”
琬姐兒一聽說是柳山送過來的,自然就知道了這是趙雲煊給自己的,連忙拿起書來準備看,卻見綠影、紅絡兩人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急切了,又把書放了下來,朝她們看了一眼,綠影、紅絡這才抿着嘴走了出去。
琬姐兒等她們都出去了,這纔拿着書到了炕邊坐下,誰知道剛打開,就發現了書裡夾着一張紙。琬姐兒把書放到炕上,拿起紙看了起來。
紙上詳細地說了馮家的表姑娘,也就是周心瑩的事情,又說了這個周心瑩在鎮國公府的角色,還說過幾天福親王府的宴會,趙靈芸也會參加,到時候請她多照看一下。
琬姐兒見信上雖然說了周心瑩的事情,也說了周心瑩爲什麼會在鎮國公府裡住的原因,更是隱隱地說明了自己和周心瑩沒有一點的關係,更不是什麼青梅竹馬了,流傳的事情也是有心人故意傳的,但是琬姐兒看完之後心裡還是隱隱有些失落。
沉默了一小會兒,琬姐兒把信紙摺好,準備再放到書裡,這時候卻發現夾着信封的那一頁居然是一首詩,琬姐兒連忙把信紙放下,把書本拿了起來。
只見書本上的是那首《詩經》中很出名,但是自己一直都背不全的詩歌。
擊鼓其鏜,踊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生死契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讀完這首詩歌后,琬姐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特別是那句劃了細細的一條線的句子,先前失落的心裡也變得暖和起來了。
生死契約,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