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新生的嬰兒洗三之後,就到了年邊了。
因爲今年有姚安卉、朱氏兩個人處理府裡的事情,琬姐兒則專心處理朱氏給自己的鋪子、莊子上的事情就可以了,饒是如此,琬姐兒還特意又讓煙兒、紅絡先看了一遍,再把賬本什麼的總結一下送到她這裡來
。外面莊子、鋪子上的管事們也是讓朱管事的二兒子,也就是紅箋的丈夫和紅箋一起代爲賞賜的。
這樣一來,一直到大年那一天,琬姐兒都沒有什麼事情了,可以說整日除了逗逗蘇立康,簡直是無所事事了。
蘇立康這會兒正是學說話,又是對什麼事情都好奇地年紀,有琬姐兒這個姑姑陪着她玩當然開心了,加上姚安卉忙着府裡的事情,於是,蘇立康這些天基本上是一起來就被送到了清芷榭,直到姚安卉來接回去爲止。
這一日,琬姐兒正帶着蘇立康兩人坐在炕上看字畫,順便教蘇立康認一些簡單的事物。
“這是狗,小狗,可愛不?”琬姐兒拿起其中的一幅畫,笑着對蘇立康重複地說道。
這些畫大都是琬姐兒要蘇宜瑜按照現代小孩子認字的卡片來畫的,上面畫畫,下面用字標明是什麼東西,蘇立康看得倒也津津有味。雖然最後字是不怎麼能夠認得出來,但是畫的一些東西再出現在他的眼前基本上卻是能夠認出來的。
蘇立康看着琬姐兒手裡的小狗,就把手裡的木頭玩具放到了一旁,搖搖擺擺地朝琬姐兒走過來,卻被炕上放着的被子拌倒了。
他睜着雙眼委屈地看着琬姐兒,見琬姐兒沒有要來扶他意思,又看向屋裡的丫鬟婆子們,那些丫鬟婆子們在琬姐兒的示意下,都假裝沒有看到一樣。蘇立康見沒有人理會他,又見琬姐兒還拿着手裡畫着小狗的話遞着給自己,還是慢慢地爬了起來,但是在爬起來的時候,眼淚卻是順着眼角留了下來,邊哭邊朝琬姐兒走過去。
等到蘇立康拿過了畫,琬姐兒把蘇立康抱到了自己的懷裡,輕聲哄了起來,大概因爲手裡的話的緣故,蘇立康一下就忘記了自己還在哭,等琬姐兒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就又笑了起來,咯咯地口齒不清地說道:“咯,咯,狗,小狗狗…”
琬姐兒剛要說話,就見雙兒掀了簾子走了進來,身上似乎還沾着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手裡拿着一個大包袱。
“姑娘。”雙兒把包袱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站了一下,散了身上的寒氣,這才走到炕邊上說道,“這是鎮國公府送來的年禮,奴婢在外面碰到了夫人身邊的水竹姐姐,就順便拿了進來了,姑娘要不要現在看看?”
琬姐兒聽說是鎮國公府送來的年禮,點了點頭,卻想着鎮國公府的年禮,無非就是那麼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呢
。但是還是讓煙兒打開來看看,不至於以後把這些東西和其他的混合了。
等琬姐兒讓煙兒把包袱裡的東西都收進小庫房的時候,卻又有小丫鬟進來說,八姑娘來了。
八姑娘這是蘇如珠,只是她怎麼會在這時候過來呢?而且,就算過來,一般朱氏也會讓自己去正院,和大人們見了禮之後,才帶着小姑娘們回到自己的院子的,而不是什麼事情都沒說,就突然把人領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除非是發生什麼大的事情了。
琬姐兒連忙讓蘇立康的丫鬟看着蘇立康,自己則下了炕來,準備去迎蘇如珠。誰知道琬姐兒剛剛穿好鞋子,就見蘇如珠大步走了進來。
琬姐兒連忙拉着蘇如珠坐到了炕邊上,一邊讓人去泡茶,一邊說道:“珠妹妹,快上來坐坐,暖和暖和。”旁邊伺候着的煙兒連忙幫着蘇如珠取了鞋子,讓她坐到了炕上去。
直到煙兒送了杯熱茶過來,蘇如珠喝了一些,臉上這纔好了一些,身上的寒氣也去了,開始暖和起來。
“琬姐姐,今天四嬸來了我們家裡,母親送走了四嬸就帶着我來了這裡。你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蘇如珠不安地問道。
琬姐兒雖然也在想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應該是和蘇如珠相關的事情,要不然梅氏就算再急,也不會在這樣的天氣就帶着蘇如珠匆匆忙忙地來了朝陽衚衕。
但是面對着這樣不安的蘇如珠,琬姐兒肯定不能這樣說,只能安慰道,“許是三嬸有什麼事情找母親商量呢,這才急着來了呢。珠妹妹就安心在姐姐這裡玩會兒,等會兒三嬸和母親商量完事情了,肯定會過來的。”琬姐兒說完,又讓雙兒去小廚房,讓青葉做些點心上來。
“可是,母親和四嬸說話的時候,我正在裡間的炕上寫字。正好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四嬸說什麼,禮郡王妃,定親什麼的,母親當場就和四嬸爭執了起來,四嬸這才氣沖沖地走了,母親就帶着我來過來了。”蘇如珠等琬姐兒讓雙兒下去之後,又接着說道
。
琬姐兒聽了蘇如珠的話,心裡不由得一頓。
章氏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跑到三房去說什麼定親的事情呢?要知道,三房現在除了已經訂了親的蘇宜璉,就只剩下還不到十歲的蘇如珠了。現在去三房說定親的事情,難道是章氏想要插手蘇如珠的親事?
不管琬姐兒怎麼想,現在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還是不能和蘇如珠說什麼,只能安慰的說道:“既然三嬸沒有和你說,我們就不要想這麼多了,說不定你聽錯了,不是什麼大的事情,三嬸自己能解決呢。”
琬姐兒又和蘇如珠說了幾句話,就和她一起逗還在炕上的蘇立康玩。
到了要吃午飯的時候,朱氏和梅氏還是沒有過來,也沒有讓人過來說什麼,正在琬姐兒要打發人去正院問得時候,就有丫鬟說大少奶奶來了。
姚安卉進來的時候,微微有些喘,看得出來是因爲走得急纔會這樣的。
蘇立康一件姚安卉進來,就站了起來,鬧着要姚安卉抱。
姚安卉讓人把身上的銀底翠紋織錦羽緞斗篷取了下來,這才從琬姐兒手裡接過蘇立康,在炕邊上坐了下來,說道:“三嬸和母親在商量着今年送給各府年禮的事情,怕你們等着急了,就讓我過來說一聲,她們就在正院用飯了,這天冷的,讓你們也不要過去了,珠妹妹想吃什麼就讓人在小廚房做,省得提到這裡來的時候,飯菜都涼了。”
琬姐兒聽姚安卉這麼一說,想着自己先前想的是對的,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府裡的年禮單子朱氏和姚安卉早在幾天前就擬好了,當時姚安卉還特意拿給自己看了一下,讓自己學學逢年過節送禮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麼東西。
蘇如珠大概是不知道這些事情,聽姚安卉這麼一說,明顯放鬆了一些,但是還是有些緊張,於是又問道:“三嫂嫂,母親和二嬸就只是說年禮的事情嗎?”
“這會兒想必母親和三嬸她們都已經吃完飯了,琬姐兒你這個主人還不快點讓丫鬟們去廚房催催,可不能把我們康哥兒和珠妹妹餓到了。”姚安卉笑着拉開話題說道,隨後又說道,“珠妹妹就安心在這裡吃飯吧。”
在姚安卉的安撫下,這邊剛吃完了飯,朱氏和梅氏就讓人過來接蘇如珠了,說是要帶她回家裡了
。
等到蘇如珠一走,琬姐兒就問了姚安卉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原來,章氏去三房真得是幫蘇如珠說親的,說得卻是禮郡王妃孃家的侄兒。按理來說,這禮郡王妃既然能夠嫁給禮郡王,那孃家想必也是不差的,而章氏給蘇如珍說得正是禮郡王妃孃家嫡親的侄子。照着身份來說,蘇如珠還是威遠侯府庶出的庶出,配禮郡王妃孃家嫡親的侄兒還是高攀了的。
但是,禮郡王妃這個侄兒在小時候因爲生病燒壞了腦袋,變成了一個癡傻的人,現在十多歲了還只知道傻笑,其他的什麼都不會。爲此,禮郡王妃的孃家和禮郡王妃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給這個癡傻的人請大夫,但是大夫都說已經沒有辦法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京裡的世家大族哪裡會有不知道的呢。
因此,在章氏聽出來的時候,梅氏就拒絕了,還和章氏爭執了起來,章氏這才氣沖沖地走了。
“那三嬸來這裡是?”琬姐兒問道。既然已經知道了章氏的目的,而且已經拒絕了,那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了,怎麼梅氏還這樣急得跑了過來?
“三嬸來這裡是想和母親商量一下,看四嬸爲什麼要這樣做?”姚安卉說道,“而且,現在老夫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四嬸在老夫人面前吹吹風,到時候三叔和三嬸就難做了。”
現在是四房想要插手三房子女的婚事,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三嬸都是有理的。但是,萬一老夫人在四房的慫恿之下要三房答應這門親事,到時候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畢竟,蘇如珠怎麼說也是庶出的,有心人如果從這裡做文章的話,老夫人插手蘇如珠的親事就會變得更加的冠冕堂皇。
過了幾天,琬姐兒才知道,爲什麼四房要替禮郡王妃的侄兒和蘇如珠說合。
原來禮郡王妃和四房合夥開的如意坊出現了問題,而且這個問題是由四房的原因造成的。章氏爲了能夠繼續和禮郡王妃合作,這纔想着要替她那個癡傻的侄兒說一門親事,好讓禮郡王妃的氣消掉。
而禮郡王妃孃家侄兒是個癡傻人的事情,哪裡會有人不知道呢。於是,章氏就把注意打到了自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