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飯”是學校附近一帶比較有名的一家餐廳,就在南校區校門口不遠處。
黎少欽請大家去“大鍋飯”開鍋,也算是報答大家對他的關照。
本來也已經順便邀請了楊不凡和徐人坤,但二人心知幾人兄弟相見,自己不便打擾,便都找了藉口有事離開了。
幾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出發了,來到校門口,黎少欽要先去一趟銀行取錢,便讓三人先去佔好座位點好菜。
此時天色已晚,銀行裡的自動取款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排隊,這讓黎少欽小小驚喜了一下,因爲平時在這裡取錢,都要排很長的隊伍,眼前這種情況是不可多見的
他趕緊跑過去,來到一臺沒有人的自動取款機前面,掏出銀行卡往塞進進卡口裡,輸入密碼之後,輕輕鬆鬆便把錢取了出來,拿到錢他不由得暗暗歡喜,心想平時哪裡會這麼快。
正要收拾錢包走人,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兒,因爲他等了快一分鐘了,取款機卻還沒把卡退出來,按道理這個過程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完成。
他又連續按了幾下“退卡”的按鈕,取款機依然毫無反應,這時候又有幾人走了過來,在他身後排起了隊,見狀他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
老天,不用這個時候跟我開這種玩笑吧?黎少欽心中一陣煩躁,這該死的機器,居然在這個時候出了故障。
眼看後面排隊的人也越來越多,他伸出手在出卡口的地方重重拍了幾下,心中不斷祈禱它恢復正常,但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這機器似乎跟他扛上了一樣,絲毫沒有要把他的銀行卡吐出來的意思。
“搞什麼啊,佔着取款機這麼久,還讓不讓人取錢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黎少欽轉身一看,見開口的是一個戴着墨鏡的男子,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啊各位,我的卡在裡面出不來了,麻煩你們再等一會好嗎?”
“等什麼等啊,你在這樣亂搞有什麼用?萬一把提款機搞壞了你賠得起嗎?趕快打報警電話撒,門口那有個電話亭,上面寫有報警的電話號碼,你趕快打那個號碼叫人來修理吧!”那個戴着墨鏡的男子扯着大嗓門,滿臉兇相地喝道,顯然對黎少欽霸佔取款機的行爲相當不滿。
黎少欽被喝得無名火起,回頭正想與他爭辯幾句,不料竟看見身後的其他幾個人也正看着自己,每個人的眼裡都露出了不太友好的目光。
他只好把剛到口的話收了回去,連忙賠笑道:“對不起啊,讓你們等了這麼久,我這就去打電話。”
說完他匆匆走出銀行,來到門口拐角處的電話亭,撥通了上面寫着的銀行的號碼,接通之後,把這裡的情況說了一遍,對方問了幾個問題之後,答覆說會趕緊派人過來處理,然後掛了電話。
黎少欽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銀行裡,忽然發現本來排在自己後面的幾個人,此刻已經走得一個都不剩了,包括先前還對自己兇巴巴的墨鏡男子。
他心中瞬間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原先的那個取款機前,幾個刺眼的大字映入眼簾——餘額:0元!看到這個情景,他的心“咯噔”跳了一下,糟糕了!
“上當了!”這是黎少欽的第一反應,他知道自己的銀行卡一定是被剛纔那幾個人取走了,想到這他連忙跑到門口,前後左右全都看遍了,卻哪裡還有那幾個人的蹤影。
“唉!”他氣得狠狠地一拳砸在牆上,整個人都委靡地坐到了地上去,那卡里面可是自己一個學期的生活費啊,就這樣沒了。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忽然想起自己還要跟兄弟們吃飯,又趕忙站起身來,拖着沉重的腳步向餐廳走去。
走到餐廳門口,見陳小白早已經在那裡等候了,陳小白遠遠便看到黎少欽垂頭喪氣走過來,心中不由得一陣疑惑,待他走近,連忙問道:“少欽,你怎麼了?”
黎少欽擡起頭來望着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便直接往餐廳裡面走去了。
陳小白跟在他的身後,望着他有些落魄的背影,他能感覺到黎少欽剛剛定是遇到了什麼變故,但他既然不願多說,自己也不好多問,只得緊跟着他,走進了餐廳。
黎少欽來到餐桌旁邊,此時菜已經上了一半,李子通和楊勇二人正乾巴巴地等待着,李子通正呷着茶,見黎少欽進來,連忙放下茶杯,問道:“我說少欽啊,你怎麼去這麼久啊?難道遇到了美女?”
黎少欽不想讓幾人看出自己的沮喪,以免幾人猜疑,聞言強做歡顏,怪叫一聲道:“哎喲子通,你怎麼猜得這麼準呢?”
李子通一聽,連聲笑罵,這時候服務員又上了兩個菜,黎少欽一看沒有酒,便吆喝着要了兩打啤酒。
服務員很快便把酒拿了上來,黎少欽沒等他放下,便直接拿出了一瓶擰開蓋子,舉起來對幾人道:“先乾爲敬!”
說完他仰頭便灌,一口氣居然就幹了一瓶,李子通和楊勇爲他豪氣所攝,也不甘示弱,紛紛往自己酒杯裡倒酒,只有陳小白疑惑地看着黎少欽,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來!幹!”黎少欽又揭開了一瓶啤酒,衝三人舉起,然後不等三人迴應,便率先灌了起來,三人自然不忍掃他的興,只好衝他舉杯。
“來,幹!”黎少欽又打開一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察到了不對勁,此刻的黎少欽似乎與平時有點不同了,但到底哪裡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幹!”
“喝!”
黎少欽喝了一瓶又一瓶,每瓶都是一口乾,三人此時早已停了下來,都靜靜地看着他,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這裡有問題了。
酒過三巡之後,黎少欽都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了,他漸漸有了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眼中的天花板不斷旋轉,胃裡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越來越濃,把最後一口灌完之後,他突然猛地捂住嘴巴,飛速跑向了洗手間。
三人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哇啦啦……”黎少欽對着馬桶就是一陣狂吐,剛剛喝進去的酒水,此刻全部從嘴裡傾瀉而出,吐完之後,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好受一些。
“哇啦啦……”他打開水龍頭,用雙手接了一把水,往臉上怕打,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他擡起頭來,剛好可以透過洗手間的小窗戶,看到了外邊的夜景。
此刻天色早已入夜,只見外面的街道上燈火通明,行人絡繹不絕,各種夜店和夜市也早已熱鬧成了一片。路邊很多小地攤上的各種商品,吸引了很多過往的行人,那些燒烤攤烤煙四起,香氣四溢,更是聚集了無數喜愛美食的青年男女。
這是這個地方的夜生活,但此刻離他卻是那麼的遙遠,因爲他即將要過上身無分文的日子了。
打電話問家裡再要點?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黎少欽便狠狠地搖了搖頭,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他們慈祥的臉,心中不由得一痛。
自己是絕對不能再問家裡要錢的,這是他的底線,父母雖然有多少錢都願意給他,但他心中明白,爲了湊夠自己的學費,父母已經經歷過不少奔走勞碌了,所以自己是不可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的。
這個社會有多少啃老的子女,最後成了父母心中永遠的隱痛?
想到自己遠在家鄉勞作的父母,想到他們佈滿皺紋的臉和雙手,黎少欽眼中露出了堅定的目光。
自己早已長大成人,既然老天讓自己遭遇此劫,那應該讓自己來解決這一切,自己造成的過失,就應該自己去承擔後果吧。
想到這裡,黎少欽心中豁然開朗,心中的鬱悶似乎一下子散去了,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與那些真正不幸的人相比起來,自己這點遭遇又算得了什麼呢?
又洗了幾把臉,正要轉身回去,忽然見三個人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到了自己身後,都一臉肅容看着自己。
黎少欽心結已解,自然也恢復了常態,見狀不由笑着問道:“怎麼了,你們三個?”
李子通正要開口,陳小白連忙伸手止住他,他搶先問道:“少欽,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今晚你喝這麼多酒,可一點也不像你。”
黎少欽伸手一撓頭,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說道:“哈哈哈,因爲剛剛確實有點鬱悶嘛,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先前去銀行取錢的時候,銀行卡里的錢被人偷走了。”
三人一聽,頓時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說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