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萬分疑惑,但眼下正值宴會期間,就算三皇子別有用心,也不會在此刻顯露。
故而蕭子澄將心中疑惑壓下,緩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見人已經到齊,景平皇帝直接宣佈宴會正式開始。
一道道由山中野味爲食材的精緻菜餚,一道道端了上來。
朝臣們暫時放下了黨派鬥爭,一個個吃的不亦樂乎,景平皇帝則是小口抿着將軍淚,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推杯換盞間,不少大臣都喝的有些微醺。
就在這時,趙國公喝的興起,開始當衆舞劍助興。
一衆武將看得是津津有味,時不時還高聲點評一番。
而那些文臣們,則是一臉嫌棄的模樣,武將眼中活躍氣氛的劍舞,在他們看來實在是粗鄙不堪。
刑部尚書鄧錦榮喝了酒,此時也有些上頭,忍不住笑道:
“國公大人,你這劍舞雖然精妙,然殺伐之氣過重,然在放這宴會之上,怕是有些唐突。”
李景隆眉毛一豎,斜斜看了一眼鄧錦榮,怒道:
“尚書大人此言謬矣,老夫出身行伍,若劍法軟趴趴的,可殺不了敵人!你若有本事,你上來舞劍便是。”
“那在下便獻醜了!”
鄧錦榮抽出侍衛腰間寶劍,當衆舞了起來。
衆文臣見此情形,紛紛高聲叫好。
蕭子澄看着在場中舞劍的鄧錦榮,心中頗感意外,看來這位鄧尚書,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若說李景隆舞劍像搏擊教學,鄧錦榮的姿態卻很優美。
眼見兩人越舞越快,景平皇帝不由笑了起來:
“美酒,美食,今天又是冬狩盛典,不若我們鬥詩如何?”
景平皇帝的提議,瞬間得到了衆文臣的支持:
“這個提議好!”
“陛下聖明!我大周雖以武立國,然文治纔是長治久安之道!”
不同於文臣們的激動,武將這邊則是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雖然他們中也有如趙國公李景隆這般,能文能武的儒將,但若真要比現場作詩,卻根本不是文官的對手。
景平皇帝提議鬥詩,一來是爲了緩和文武間的矛盾,二來也是要借文官之手,挫一挫武將的銳氣。
大周是在馬上取的天下,太祖皇帝開國後,武勳勢力達到了一個頂峰,是文官集團難以壓制的存在。
自太祖皇帝仙逝後,大周曆任皇帝都面臨一個問題。
那便是掌握文武間的平衡,由於武勳勢力太過於強大,歷任皇帝幾乎都通過擡高文官地位,來達到削減武勳的目的。
到了景平皇帝這裡,情況又有所不同。
旗峰口一役,大周精銳十不存一,武勳集團受到空前的重創。
加上後來奪嫡之亂後,由於種種原因使景平這一朝,文官徹底壓制了武將。
一句話來說,朝中能讓景平皇帝完全信任的武將,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這也是爲何,在蕭子澄嶄露頭角後,景平皇帝如此重視的原因之一。
“陛下文治武功,猶如聖王,臣有一詩,請陛下鑑賞!”
這個時候,一個文臣站了出來,順着景平皇帝的話說道。
衆人皆是豎起了耳朵,卻聽那人直接吟誦起來。
蕭子澄雖然不懂作詩,但好歹他也是背過唐詩宋詞的人,有如此珠玉在前,再聽那文官所作,簡直難以入耳。
一首詩罷,景平皇帝面帶笑容,顯然心情不錯。
“來人,賞野兔一隻!”
蕭子澄無語至極,雖然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文官拍起馬屁來,當真是手段高明。
“臣,謝陛下賞賜!!!!”
那文官也是誇張,得了賞賜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演技影帝看了都說好。
隨後衆文官紛紛作詩,大多都是讚美景平皇帝的。
當然,也有藉助詩句展露心中抱負的,可謂是使勁渾身解數,勢要引起景平皇帝注意。
“蕭愛卿,你的詩被江緣書院稱爲一絕,不知今日怎得如此沉默?”
景平皇帝看向蕭子澄,心中十分好奇,這小猢猻會作出什麼詩來。
一衆武將聞言皆是眼中一亮,聽那些酸文人唸了半天的詩,心中早已有些不忿。
只不過他們作詩水平實在難以拿出手,只能喝着悶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文官表演。
經景平皇帝這麼一提醒,他們才反應過來,蕭子澄乃是武勳世家出身,又領了官職,推出來代表武勳再合適不過。
無數道熾熱的目光投在蕭子澄身上,見他遲遲未動,一衆武將紛紛給蕭方智遞眼神。
“澄兒,上去作幾首,壓壓那羣腐儒的氣焰!”
蕭方智難以承受同僚同兄弟們的眼神,硬着頭皮湊到兒子身邊,小聲說道。
“陛下,如今我大周與陳國大戰在即,只有武死戰、文死諫,朝廷上下戮力合心方能擊退陳國。
太多讚美,只會讓人沉浸其中,若當真要作詩,便以沙場或戰場爲題如何?”
景平皇帝盯着蕭子澄,面色有些不悅。
雖然他心中知曉,這些文官所作的詩,大多是爲了恭維和討好與他。
可即便他身爲皇帝,也難逃被恭維後的飄飄然之感。
一時間,皇帳內原本熱鬧的氣氛,被蕭子澄這麼一番話,弄得有些冷場。
這個時候,張宏卻是站了出來,打圓場道:
“陛下,山城子的提議頗爲有趣,老臣方纔偶有所得,便先獻醜了.....”
景平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蕭子澄。
這個小猢猻,還給朕講上大道理了....
他壓下心中不悅,聽完張宏所作的詩詞後,心情纔好了不少。
皇帳內的氣氛,隨着景平皇帝再度展露笑顏,也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有了張閣老開頭,文臣們更是個個摩拳擦掌,勢必要好好殺殺武將們的銳氣。
眼見氣氛逐漸回暖,早就按耐不住的文官,便開始出言挑釁:
“早聽聞國公大人素有白衣儒將之美稱,不若便作沙場詩一首,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李景隆面色一黑,這羣文官的心思他早就看透了,無非是想要瞧他出醜罷了。
他不由再次將目光,投在蕭子澄身上。
賢侄啊...今日武勳們能否保住臉面,可就看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