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京城防疫策略,是根據蕭子澄先前的意見實行。
眼下癘遷所中全部都是重病患者,而症狀較輕之人,則是暫時封鎖在家中。
蕭子澄思慮再三,決定將所有輕症患者也統一隔離,如此以來他也能試驗避疫方的效果。
張太醫對此出奇的沒有阻攔,直接默許了蕭子澄的做法。
法華寺被徵用,所有輕症患者都被聚集在了此處,面對這麼大一個攤子,蕭子澄不由一個頭兩個大。
朱瑱倒是興致勃勃,準備和他一同前往,卻被禁衛以太子儲君之尊,不可親赴險地爲由,生生給攔了下來。
加上禁軍大部人手,都有各自的任務,京兆府那些衙役是在是有些不夠用。
京兆府獄中,蕭子澄似笑非笑的盯着明淨法師:
“明淨法師,貴寺在這個當口舉行驅疫大典,罔顧朝廷法規,你可知罪啊?”
明淨法師姨連忙傲然之色,擡眸掃了眼蕭子澄,低誦一聲佛號:
“蕭施主,貧僧慈悲爲懷,舉辦驅疫大典,挽百姓於水火,不知何罪之有?”
蕭子澄冷哼一聲,這死禿驢當真是有恃無恐,站着大義的名頭,在這裝模作樣,當真可惡。
對此,蕭子澄也十分無奈,在他將法華寺衆僧帶回京兆府後,本想第一時間治罪。
然而剛剛宮中傳來口諭,讓他將法華寺僧人盡數釋放。
蕭子澄雖然心中不願,卻也只能聽命行事,不過他可不準備就這麼饒過這羣禿驢:
“明淨大師,剛纔忘記告訴你了,法華寺已經被徵用,用以收容輕症之人。
大師既然自詡慈悲爲懷,如今正缺人手,還望貴寺的僧人秉持本心,便一起幫忙吧。”
明淨法師原本紅光滿面的臉,瞬間變得慘白,頓了頓訕笑道:
“施主,我寺僧人皆一心侍奉佛祖,插手俗世之事,恐有損修行,不如.....”
話未說完,便被蕭子澄揮手打斷:
“你們該唸經唸經,該打掃庭院打掃庭院,不妨事的。
我聽說,那些輕症患者都是新中向佛的,正好你們閒暇時間,給病人們表演表演節目,豈不皆大歡喜。”
“表演節目?”明淨大師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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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疫大典時,你們不是又唸經又跳舞的,多有意思。等空下來,給病人們可瞧瞧。
你們這些和尚,不總說要成大道就必須普渡衆生得道麼,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法師難道不願意?”
明淨法師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心中千百遍詛咒着蕭子澄,恨不得他趕緊染病身亡。
偏偏他還無法拒絕,除非他能眼睜睜看着,法華寺在京都多年積攢的名聲一朝散盡。
“我佛慈悲,就依蕭施主所言。”
明淨法師死死盯着蕭子澄,一字一句道。
死禿驢想和小爺鬥?你還嫩了點。
蕭子澄心裡冷笑連連,卻擺出一副驚喜模樣:
“看來本指揮先前誤會大師了,大師不愧是得到高僧,如此胸懷讓人欽佩啊....”
......
有了這羣胖和尚,人手問題倒是解決了。
半日下來,明淨大師又腆着臉來找蕭子澄了,小臉上的皺紋都擠成花了:
“蕭施主,你們臉上帶的面罩,能否分我們一些?”
蕭子澄接管法華寺後,便令京兆府衙役,將面罩分發給寺中病患。
並嚴令,所有人都要帶面罩,就算是睡覺也要帶着。卻獨獨沒有給法華寺的僧人發放面罩。
法華寺的僧人左等右等,也沒有見到面罩,只要由明淨法師出面詢問。
蕭子澄瞥了一眼明淨和尚,故作吃驚道:
“大師,你們法華寺僧衆不是有佛祖保佑麼?還怕這小小時疫?”
明淨法師訕笑一聲:“佛祖自當是降恩護佑的...不過這芸芸衆生,難免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蕭子澄冷笑連連,皮笑肉不笑道:
“大師啊,我看還是你們不夠虔誠,若是夠虔誠佛祖怎麼會不顯靈呢?
再說了,你們不還有神符呢麼,多畫上那麼一畫,喝下去那不還百毒不侵?”
一通說辭,噎的明淨大師臉皮發紅,卻也不好說發作。
他總不能承認,那勞什子符咒根本一點效果沒有吧?
蕭子澄嘆了一口氣,爲難似的道:
“大師你有所不知啊,那面罩製作起來十分繁瑣,用料還特別講究。
必須用上好的布料,一個口罩光成本價格就要一百文,朝廷撥款數量有限,這麼多張嘴等着吃飯,還要顧忌藥材,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說完苦衷,他一臉真誠的說道:
“大師心懷大慈悲,佛祖見了定能降下恩德,保佑貴寺僧衆的。”
明淨大師人老成精,哪裡能聽不出蕭子澄的弦外之音,當即咬牙道:
“阿彌陀佛,蕭施主心懷百姓,貧僧頗爲敬佩,法華寺願出資助施主一臂之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大師真不愧爲得到高僧,本官替百姓謝過法師。”
蕭子澄眼中滿是笑意,本以爲這死禿驢能多抗幾天呢,結果就這?
明淨大師陪着笑,“蕭施主不必多禮,只是不知那面罩...”
“好說好說,你去找燕三拿,說我讓你去的便是了。”
蕭子澄揮手打發走明淨法師,卻開始擔心起一衆輕症患者的情況了。
這些人當中,青壯年佔了一大部分,剩下的多爲老幼。
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做好他手上的事情,將法華寺這兩百多病人看護好。
若是去了那癘遷所,大概率便只有等死的份了。
“大人!大人!見效了!那孩子燒退下去了!!”
正當蕭子澄思索之際,一名衙役疾步衝了進來,神情激動道。
蕭子澄豁然起身,長舒一口氣,“帶我去看看。”
昨晚自太醫院拿了藥財後,他便連夜讓人熬製了避疫湯,可到了試藥環節,卻遇到了難題。
法華寺中的病人,最開始聽說有藥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喊着要吃。
可等蕭子澄說明情況,那些人瞬間一鬨而散,沒人敢以身試藥,任憑蕭子澄說破嘴皮,也是無濟於事。
若不是最終一個婦人擔心女兒病情加重,主動站了出來,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婦人見蕭子澄來了,激動的跪倒在地:
“多虧了大人的藥,小女身體好了許多。”
說着她臉色莊重的對着蕭子澄行了大禮,“大人慈悲心腸,請受小人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