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廷。
景平皇帝手拄天子劍,威然立於宮門處。
身後衆多御林軍默然肅立,眼中看不出絲毫慌張。
“陛下,探子來報,朱謹言率領的叛軍已在城外紮營,已有進攻之勢。”
景平皇帝眼中閃過幾分複雜之色:
“雍兒那邊有何動作麼?”
“回陛下,三皇子將毓秀宮內儲存火油盡數搬出,似慾火燒.....”
侍衛沒有將話說完,他清楚景平皇帝這段時間,心中是怎樣的煎熬。
半晌,景平皇帝纔回過神來,朱雍的舉動着實令他有些難過。
“報!!封丘門守將打開城門,衛徹大將軍率衆殺入城中!”
傳令斥候手持密函,急匆匆跑了進來。
景平皇帝聞言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宮牆,直望向城外。
“朱謹言,你我的恩怨便在今日了結了吧....”
......
“老蕭你真不和我進宮去麼?”
宮牆下,跨坐在馬上的朱瑱,看着已經殺入宮門的耀武營士卒眼中滿是焦急。
他一路從海州狂奔而回,眼下城門已開,景平皇帝是否安康,是他眼下最爲關心的事情。
只是朱瑱有些想不通,蕭子澄爲何非要留在城外。
在他看來,前朝太子的叛軍馬上就要殺過來了。
眼下只有儘快幫助景平皇帝脫困,才能率御林軍平叛。
“你就別擔心我了,先去看看陛下如何要緊。
城外總還要有人盯着前太子叛軍的動向,再者算算時間歸義軍也應當到了。”
“歸義軍?”
朱瑱眼中閃過幾分震驚,旋即似想通了什麼不由訕笑一聲:
“老蕭你又騙我!等我救出父皇,回來再找你算賬!”
歸義軍已經到了京都,蕭子澄的人身安全定然不用擔心了。
念及至此,朱瑱一甩馬鞭,丟下一句話後急匆匆往城內而去。
目送朱瑱離開後,蕭子澄冷冷掃過一旁的樹林,寒聲道:
“樹後的朋友,你在那藏了這麼久,也應當現身一見了吧?”
話音剛落,樹叢一陣晃動,自林中鑽出一道人影。
“蕭伯爺,咱家是奉陛下的命令,再此等候伯爺。”
待看清樹後之人相貌後,蕭子澄不由悚然一驚:
“李伴伴??”
示意吳天收起長刀,蕭子澄翻身下馬,走到其身前。
“陛下是如何知曉我已經回來的?”
李伴伴捉狹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伯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內廷飛進來幾隻烏鴉。
陛下命咱家告知伯爺,生擒朱謹言後,儘快交給陛下處置。”
“....”
蕭子澄聞言一愣,深深看了一眼李伴伴,低聲應道:
“臣蕭子澄領旨。”
李伴伴理了理衣衫,笑着點點頭:
“旨意已經傳到,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蕭子澄望着李伴伴離去的背影,心中卻已經泛起滔天駭浪。
這一次,他才真正見識到了景平皇帝的手段。
鴉欄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即便是被景平皇帝抓住,也不會供出什麼。
可方纔李伴伴卻說,景平皇帝要讓他生擒朱謹言,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一切只以爲隱秘的動作,在內廷中的景平皇帝早就洞悉了。
甚至極有可能,連秘密調動歸義軍入京都的動作,也在景平皇帝的算計當中!
蕭子澄是越想越心驚,他以爲自己一直置身棋盤之外。
可如今才恍然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下,竟也成了景平皇帝計劃中的一環....
“這就是帝王的手腕麼....”
蕭子澄苦笑一聲,心中微微有些挫敗。
虧得他還在擔心內亂會不會導致大周,在這好不容易得來的空窗期中,錯失發展的機會。
如今看來,即便沒有歸義軍,那前朝太子怕也翻不出幾朵浪花來。
收拾好心中思緒,蕭子澄目光逐漸堅定,平亂就在今日!
半個時辰後。
蕭子澄率領親衛騎兵,趕到了實現約定的匯合位置。
等他到地方的時候,姚波與歸義軍衆將領早就等候在此處了。
“末將等拜見伯爺!”
見蕭子澄來了,姚波當即便翻身下馬,三兩步走到蕭子澄身前,恭敬道。
“都起來吧。”
蕭子澄揮揮手,聽着城外傳來陣陣悉索的聲音,眼中有火焰燃燒:
“出馬!隨本伯平亂!!”
歸義軍將士齊齊抽刀,氣勢如虹!
.....
汴梁城下。
朱謹言望着眼前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城牆,眼中閃過一抹猙獰。
十一年前,他就是被景平皇帝從這條路,關押流放到了涿州。
如今,十一年過去了,城牆依舊卻物是人非。
“吱呀....”
緊閉的酸棗們緩緩開啓,朱謹言嘴角牽起一抹猙獰的笑容:
“進城!!!”
隨着叛軍浩浩蕩蕩開進城門,楊易行神情激動,拍馬趕到朱謹言身前。
“殿下!!!老臣等這一刻,足足等了十一年啊!!”
朱謹言微微一笑,望着眼前已蒼老不已的楊易行,眼中閃過一抹柔和:
“多年未見,老師可還安康?”
“勞煩殿下掛念,老臣身子骨硬朗的很。”
楊易行眼角含淚,他隱匿多年,就是等待今天。
朱謹言微微點頭,親手將楊易行扶了起來:
“老師,待孤親手砍了朱謹之,你我再行敘舊。”
楊易行連連點頭,翻身上馬跟隨着朱謹言一道殺入宮內。
.....
“保護殿下!!”
決心火燒內廷的三皇子朱雍,才率部趕赴內廷方向,卻不想迎面便裝上了朱謹言的叛軍。
兩方皆以爲對方是來阻攔自己的,登時便直接戰做一團。
只是三皇子朱雍的部下,哪裡是朱謹言的對手。
一番廝殺下來,朱雍被殺的大敗,在親衛的拼死護衛下,堪堪殺出一條血路。
“該死的!這是何方人馬!”
驚魂未定的朱雍,靠在城牆便大口喘着濁氣。
方纔那隊人馬的戰鬥力是在太過驚人,僅一個照面他麾下士卒竟折損三成。
詭異的是,這支戰力強悍的軍隊,朱雍竟從未見過。
“從旗號上看好像是秦王....”
朱雍聞言一愣,景平皇帝登基後,並未封過誰爲秦王啊?
再者,對於秦王這個封號,景平皇帝向來是深惡痛絕的。
難道說.....?
片刻後,朱雍似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瞪的滾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