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點,向思翎牽着女兒的手,走下一輛勞斯萊斯。眼前是全市最貴的一所國際幼兒園,金髮碧眼的年輕保姆揹着孩子的書包,跟在她們身後。
門口的外教班主任看到了錢思甜,喊道:“Good morning,Angel!”
錢思甜答道:“Good morning,Catherine.”
向思翎蹲下,抱着女兒:“親媽媽一下。”
錢思甜在媽媽臉上重重啵了一下,甜甜地笑了。
“聽老師的話,在幼兒園要全用英文,不能說中文哦,以後你生活的地方,所有朋友都說英文。”
“好的……啊,OK,mommy.”
向思翎端詳了女兒一會兒,接過保姆手裡的書包給她背上,又摸摸她的頭:“去吧。”
孩子飛一樣地衝進幼兒園,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向思翎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保姆看着她微紅的眼睛,用流利的中文說:“思翎,你捨不得她。”
向思翎說:“當然,她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貝。”
保姆又說:“我還是不明白,雖然孩子的獨立性很重要,Angel還是太小了,爲什麼你捨得把她送出國?”
向思翎抿了一下脣,戴上墨鏡,姿態優雅地坐進勞斯萊斯:“因爲只有遠離這裡,她才能擁有更好的未來。等下個月出了國,她就靠你照顧了。如果事情順利……”她頓了頓,“我很快會去和她團聚。如果不順利,希望你善待她至成年,我不會虧待你。”
中午,這輛車駛出華譽集團總部,駛向一傢俬密性極好的頂級餐廳。有人在那裡等向思翎。
包廂裡只有一張小桌,放了兩套餐具,卻足有二十多平米寬敞。向思翎走進去,看了眼正在翻看菜單的男人,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男人已站起來,似乎想過來迎一下,但又站着沒動。
向思翎的姿態卻比他從容多了,走到桌前坐下,翻了翻菜單,語氣熟絡:“點菜了沒有?”
錢成峰盯着她依然美得驚人的容顏,喉結滾了滾,答:“沒有,等你來點。”
向思翎笑了笑,也不推辭,按下服務鈴,等服務員來了,隨手點了幾個菜,說:“我們不叫,別進來,要聊事情。”
服務員很快退了出去。
“考慮得怎麼樣了?”向思翎開門見山地問。
錢成峰露出爲難神色:“突然讓我去美國,我英文也不好,資源人脈都在國內……”
向思翎打斷他:“他們有甜甜重要嗎?而且我會成倍地補償你,你過去,就是美國分公司的老大,不管業務發展得好壞,我在那裡購置的固定資產,都足夠你們父女倆揮霍一輩子。”
錢成峰卻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呢?”
向思翎就笑:“怎麼,關心我啊?”
錢成峰盯了她幾秒鐘,“嗯”了一聲。
向思翎神色微滯,端起清茶喝了一口,說:“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過來。這麼大的集團,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錢成峰轉而問:“聽說前些天,你幹了件大事?舉報了李美玲,給你那個心肝肉洗白?”
“大公無私而已,我是個尊敬守法的好公民。”
錢成峰沉默着,拿起茶杯在手裡轉了轉,說:“我一直在猜測一件事。”
“那你最好不要問出口。”
“羅紅民是不是你殺的?”
向思翎坐得筆直,纖細的腰彷彿有着最堅韌的力量,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與他對視了幾秒鐘,說:“那你呢,七年前,你們到底幹了什麼?你上次還沒有回答我。要玩交換秘密那一套嗎?”
錢成峰感覺有些頭疼。如果說四年多前,向思翎和他結婚時,還是個沉默,冷傲,純真的女人。現在的她,就像吐着信子的細長美女蛇,既富有侵略性,又足夠嫵媚蠱惑,讓人難以招架。
他避重就輕地說:“那個年代的直播,你知道的,大家都亂來,沒什麼節操。我也沒能獨善起身。但我們也沒做特別過分的事,和別人相比,不算什麼。”
向思翎嗤笑:“警察可不會因爲你做過幾段無傷大雅的直播,就拿着張死人照片,到處問。既然咱們要爲了孩子結盟,你最好有點誠意,說實話。”
錢成峰多精明的職場中人,心知向思翎就是要拿他的把柄。不過他也早已不是當年結婚時,對她掏心掏肺的那個傻男人了。於是他說:“真沒幹什麼,就有一次,我們打傷了一個警察,後來那警察跑了。”
向思翎暗暗記下這一點,不再問了,說:“美國的房子也準備好了,你們過去之後,就可以正常入住。甜甜的學校我也已經聯繫好了,生活上有保姆照顧。你只要在發展海外版圖的同時,盡好父親的職責就行。”
錢成峰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來?”
向思翎的回答同樣似是而非:“我現在出不了國,警察一直盯着。如果這次能夠全身而退,我就把華譽的股份和資產全都賣掉,來美國和你們團聚。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咱們一家三口,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活。畢竟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插到我們中間了。”
錢成峰神色震動:“你願意……跟我複合?”
向思翎就笑了,低頭看着桌面:“我說自己曾經真的被感動,愛上你了,想跟你在一起。當年你就不信,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控制我了,你還是不信嗎?”
“不是……我只是……”錢成峰喃喃,這幾年,這個女人離他的生活遠遠的,他也以爲自己早就不在乎了。可此刻他驚訝地發現,眼裡涌出了淚。
“你不是和駱懷錚走得很近嗎?”他酸澀地說,“怎麼舍他而選我,我可沒他帥,也沒他年輕。”
“他呀。”向思翎嘆了口氣,錢成峰看得出來,談及那個男人,她是真的心平氣和,她說:“不瞞你說,他就是我少女時代的一個夢,這段時間,是我逼着他,給我鞍前馬後,圓夢而已。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連一個吻都沒有。你學生時代難道沒有暗戀的白月光嗎?現在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和心願了。能夠去美國和你們一起生活固然好,如果不能,我會永遠懷着美好的心情,想念你們。”
說完,她就起身走過去,坐在錢成峰大腿上,吻了上去。錢成峰只呆了一瞬,就緊緊地抱着她。這個吻,兩人都用盡了全身力氣,彷彿狼一樣撕咬着彼此。最後,向思翎靠在他懷裡,他擡起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說:“我去美國,什麼都答應你,等你過來。因爲我還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