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有一段時間認爲這個世界是屬於他的,這個世界也總有一天會告訴他,其實他什麼都沒有。成長與強大,這到底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啊。
不知道有多久,趙匡亂沒有如此孤身一人走着,穿過有熟悉有陌生的街,不是給人一絲絲的安全感,似乎這座城市,無論是再小的地方,都不會是屬於一個人的,所以說想從這車水馬龍的地兒找到什麼淨土,簡直就像是做着白日夢的白日夢。
遙遙無期的未來總會讓人感覺像是垮了一般,讓人沉不住氣,莫名的疲憊,即便是這個人本來並不壞,也一點都不懶散。
陸長春的書房,一個趙匡亂並不陌生的地兒,也是趙匡亂前半生與後半生的分界點。
“來了。”陸長春看着這個遲早會來的年輕人。
趙匡亂沒有做聲,只是這樣看着這個他琢磨不透也硬是得琢磨的老人。
“你葫蘆裡到底賣着什麼藥,又或者又是誰,在利用着我?”趙匡亂一字一字說着,聲音之中充滿着憤怒,還像是一個籠中的土狼所發出最後的咆哮一般。
陸長春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微微搖着頭,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
“你真的想知道?”就當趙匡亂認爲陸長春不會說出些什麼的時候,陸長春開口了。
趙匡亂沒有回答,卻給陸長春一個神情,答案顯而易見。
“你不會想知道的,人生這東西,總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該怎麼往前走,憑你自己的直覺,走對了什麼事都不需要後悔,也不必裝作高高在上的模樣,走錯了也別怪什麼東西,這就是自己的命,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走的。那個你最想要的選擇,冥冥之中,你早已經有了,又或者早按照自己的活法活了,不是嗎?”陸長春說着,或許到了他這個年齡段,纔算是真正的把這些是是非非看透了。
這是趙匡亂離開青島時所聽的最後一句話,不過這句話很長很長的話,看似把一切挑的明明白白,卻讓趙匡亂從心窩子裡覺得糾結。
南京。
在另一種意義上,這裡跟青島有幾分相似之處,同樣是一個快被人遺忘的名字如同坐着火箭一般崛起,這個名字就是郭青鬼,一個曾經因爲搞大了一個絕對不該搞的女人的傢伙,也正因爲這個,郭青鬼像是垃圾一般被清理了出去,但誰有能想到,很多年以後,這個孽子能這般風捲殘雲一般橫掃了整個南京,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孽子運氣太好,還是這個南京實在太脆弱了。
當一把刀與自己隔了千萬裡的時候,郭戰平做夢也想不到片刻後這把刀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在趙匡亂踏入這個城市的時候,郭青鬼也如同毫無阻攔一般踏進了郭家,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默契?
南京一處風景很好的觀望臺上,兩個***在這路人寥寥的觀景臺上看着底下這個無比繁華的男人,其中站在最前的是大病初癒的闖子,他身後當然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唐金。
“想不到最後你又給郭戰平來了一記回馬槍,估摸着他做夢也想不到最終導致他輸的這麼慘的,是你。”唐金一臉歎服的說着,不得不說,闖子這次是真站對了隊伍,不光光一下子成爲了郭青鬼的心腹,而且還是那麼的不留痕跡,甚至槍口對向了他們,都沒有一個開槍的理由。
但有些時候開槍,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
闖子臉上帶着冷笑,但沒有接下唐金的話,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背叛不背叛這一說,因爲本來就沒有真真切切的信服,又何來什麼背叛?
“郭戰平,一個自以爲是的臭小子,做的骯髒事要比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多的多,讓他吃點苦頭,不是什麼壞事。”闖子說着,一臉的厭惡。
“這可不是吃一點苦頭,你覺得郭青鬼那個瘋子會放過當年害了他一輩子的郭戰平?”唐金搖了搖頭說着,一點也不爲這個註定不會有什麼活路的郭戰平覺得可憐。
“當然不會。”闖子陰森森的笑着。
“聽說青島最近安定下來了,能死的都死了,應該是碰到什麼大人物的黴頭了,在暗中解決了一切。”唐金不再聊這一個已經有了結果的話題,轉移話題的說着。
“大人物?都是陰謀。”闖子一臉義憤填膺的說着,像是一個被下了套的野兔子一般,似乎什麼表現現象都不相信,甚至是出現在他眼前的事,闖子都不相信。
“不過聽說有一個人沒死。”唐金說着,感覺這事也太有戲劇性了一點,像是事先都被安排好的一般。
“是誰?”闖子皺着眉頭說着,他很清楚那個沒死之人代表着什麼,在一片荒蕪之中,只要是站着的那個人,無論多麼瘦小,無論多麼不堪,又或者弱不禁風,只要他還站着,他就是最後的勝者。
“趙匡亂,你說巧不巧,唯有那個傢伙沒有死。”唐金一點玩味的說着,趙匡亂從他們眼前已經僥倖存活了不止一次。
“他...”闖子的表情凝重起來。
“這個趙匡亂的命實在是太硬了一點,想不到竟然走了這樣的狗屎運。”唐金一臉感慨的說着。
“一次是狗屎運,兩次就不一定了,即便是狗屎運,也走不到能把敵人走死的地步,這個趙匡亂不簡單,自打我第一面見這個傢伙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年輕人不像是你我,越是眼中放不下利益的人,越能得到我們這些銅臭到極點的傢伙所想得到的。”闖子一臉感慨的說着,或許不知不覺中,以他以爲拼命的態度,還是被別人落在了最後面,關於這個,誰都怨不得,這就是命,命不同,不是光靠一點覺悟就能改變的,要靠的東西,太多。
“郭戰平啊,郭戰平,想不到最後你還得靠一個女娃娃對付我,真TM可憐,那些死了的傢伙更可憐,他們估摸着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就算是怎麼都不會把眼珠子閉上。”郭青鬼笑着,那張跟郭青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去一點讓人想不到那個大浪面前都沉的住氣的郭青衣。
郭戰平臉上不太好的站在原地,不得不說這場他與郭青鬼之間的戰役,他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很徹底,但真正的輸贏,是最後一個沒倒下的人,無論那個站着的人是何等的不光彩也好,是何等的卑鄙,只要他還能站着,他就是勝者,這是最不容的質疑的事。
郭家的大院門口,同樣站着兩個男人,也是這一生的宿敵,孫紅雷與葉飛燕,這兩個對頭沒有開口說些什麼,悄無聲息的戰到了一起,兩個敵對到骨子裡的人,早已瞭解了對方的腦袋中在想着什麼。或許他們不是最重要的,但他們所博的,卻是他們的生死啊。
“郭戰平,說說你是有多失敗,手中握着這個老郭家都會敗給我這個又回到南京的卒子,我想是個人就能看清楚,郭家在你手中,沒有什麼活路。”郭青鬼一臉諷刺的看着郭戰平,似乎是誠心要把郭戰平徹底激怒。
“誰輸誰敗,還不一定!”郭戰平牙齒咬着作響,身後的房間中走出兩個男人,兩個大男人中間站着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或許是這兒的風實在太大,女孩的身體在顫抖着。
“這就是你最後的掙扎?如果是的話,你這傢伙也未免太可悲了點,就算是在這裡宰了你,我都覺得跟殺豬沒有什麼區別,只能把你手中的那個郭家當成一個笑話。”郭青鬼僅僅是瞥了眼郭青荷,臉上甚至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化,像是郭青荷如同一根羽毛一般若有若無都可以一般。
“郭青鬼,你還能有一點人性嗎?”郭戰平咬着牙說着,像是看着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般,因爲郭青鬼實在對郭青荷的反應太微乎其微了,甚至讓郭戰平感覺自己不是一般的可笑。
“我有沒有人性,都是你們給逼出來的。”郭青鬼這樣說着,毫無畏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每一步都是這麼的平靜,但卻能讓郭戰平感覺到無比恐怖的殺氣。
郭戰平知道,如果他與眼前的郭青鬼一對一的話,沒有任何的勝算,即便是加上自己身後這兩個最得力的手下,那幾率也是微乎其微。
“再往前一步,我就...我就...”郭戰平有些站不穩的說着,有些慌張的往郭青荷靠了靠,意思再不過明白,毫無人性這個詞,用在郭戰平的身上,似乎要更恰當一些。
看着這一張無比醜惡的嘴臉,青荷沒有哭鬧,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這個跟郭青衣長相沒有不同之處的男人身上,但就算是郭青荷都能看出來,這個不經意間就會透露出猙獰的男人,不是郭青衣,從骨子裡不相似。
正當郭戰平的手摸向什麼的時候,滿頭是血的孫紅雷被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