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趙匡亂默默的回答道,他何嘗不知道那一片天空的美麗之處,那裡看不到任何所阻礙的東西,似乎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永遠待在哪兒,無論是不是三分熱度。
“你去過西藏?”女人滿臉興致的說着,像是找到了一位好的聊友,一個未知的傢伙,但這個女人卻知道對面所做這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是個壞人。
“去過。”趙匡亂很乾脆利落的回答,或許此刻,只是單純的想要聊聊天,拋開那些所有會拖拽着人的東西。
“怎麼樣?”女人像是一個孩子一般說着,臉上有些自豪,一種很莫名其妙的自豪,就如同那廣闊的地方屬於她一般。
“很美,很荒涼,很荒唐。”趙匡亂不隱瞞什麼的回答,這就是他全部的感受,僅此而已,那片被大多數人遺忘的地方,仍然有着可以觸碰的到的炎涼,又或者那裡同樣屬於這個時代,一個所有事物會跟着人慢慢腐朽的時代。
女人若有所思,像是啃着一塊巨大的麪包,慢慢消化着趙匡亂所給她的答案。
趙匡亂也不着急,只是坐着,等待着疲憊的身體恢復的餘地。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女人突然說着。
“趙匡亂。”
“可悲的傢伙。”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的確如此。”趙匡亂笑了笑,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裡聽說過他的名字,但這個女人說的確如此,這也是趙匡亂絕對無法反駁的話。
“提前祝你新婚快樂。”女人有些開玩笑的說着,似乎能夠想到趙匡亂臉上會有什麼神情,淡淡的笑着。
趙匡亂一臉無可奈何,沒有說些什麼,甚至連解釋的話趙匡亂都不知道如何組織是好,只是默默的起身,疼的有些呲牙咧嘴。
“要走了嗎?”女人說着。
趙匡亂點了點頭,意識到了什麼,答應了一聲。
“可你還沒問我的名字。”女人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因爲她真的太久太久沒有跟一個陌生人聊過了,她知道,眼前這個不姓卓的傢伙跟這個庭院中的每一個人都不同。
“明天吧。”趙匡亂許諾着,很艱辛的一步步離開,他要回去躺一會了,雖然經歷過無數次生死,但趙匡亂知道這一次不行,如果他再執意糟蹋這副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身體,後果是什麼,趙匡亂能夠想象的到。
女人微微點着頭,腦海中卻浮現着關於這個趙匡亂的故事,一個又一個,一個卓連虎常常提起的年輕人,遭遇足足可以拍成一部電視劇,卻不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趙匡亂再次回到那個房間,吐出一口血水,一頭栽倒在牀上就徹底睡了過去,自己這副身體還能幹什麼?趙匡亂還沒來得及懷疑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亭中,那個欣賞不到夜色的女人仍然溫文爾雅的坐着,就好像真的能夠看到這夜色的美與否一般。
不過一個長相中正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茉莉身後,腰桿筆直的站着,卻身上帶着濃濃的奴才味道,或許這纔是王學友身上的硬傷。
“剛剛那傢伙是趙匡亂?”一直潛在一旁的王學友說着。
茉莉點了點頭,對於自己這個還算有點人情味的保鏢還算滿意,畢竟都是身不由己,但又是自己選擇的活法。
王學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只感覺這個病怏怏的年輕人似乎並沒有他的故事吸引人,雖然察覺到了他,但又不像是王學友想象中的強的一塌糊塗。
“聽你的語氣好像有點失望?”茉莉微笑的說着,雖然看不到任何,卻能察覺到擁有眼睛的人所察覺不到的東西,那種很細微很細微的神情變化。
對於茉莉能夠察覺他心理想法的能力,王學友早已見怪不怪,雖然僅僅相識幾天,但這個女人總能給王學友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很敏感,敏感到可以瞬間察覺到自己的喜與悲,卻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深很深,像是建築了一座高牆一般,讓王學友有一種這輩子都逾越不過去的感覺,或許這就叫隔閡吧。
“見到他本人,我都懷疑那些傳聞都是捏造的了,這麼一個傢伙能幹出那些事來?”王學友不顧慮什麼的說着,對眼前這個女人,王學友知道自己不必要隱藏什麼,沒有意義。
茉莉微微笑了笑,在看着趙匡亂剛剛所做着的方向,輕聲道:“我覺得他沒有搞砸自己一生的打算,很悲哀的孩子。”
“的確夠悲哀的,趙家的紅人,卓家的女婿,光是這兩樣就足夠把我這個小卒子給壓死了。”王學友憤憤不平的說着,很典型的仇富心理。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他爲什麼想要死呢。”茉莉喃喃着,這是趙匡亂所給她的唯一感覺,一個身上不帶着任何生氣的人,沒有任何求生慾望的人,無論是站在什麼高度,都只是一種悲哀的存在罷了。
“這種大少爺的想法,誰知道呢。”王學友一屁股坐下,在他眼中,趙匡亂則屬於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一類,但如果他要是知道了趙匡亂會所經受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一次茉莉沒有輕笑,而是微微皺着眉頭,似乎仍然在喃喃着什麼,不過聲音極其微弱,小到連離她最近的王學友都聽不清。
離北京那場婚禮與燕子關的戰役還有三天。
“趙家老爺子吉祥!”無比的諷刺。
趙百川僅僅是眉毛跳了跳,對對面坐着的男人卻有些無可奈何。
黑袍長髮,一張讓人總是記不深刻的臉,在這個名爲鬼王的男人身後站着那個揹着手的身穿過時中山裝的光頭,就是這麼一個組合,幾乎踏足了北京所有不能踏足的地兒。
也不知道是絕對的資本,還是絕對的神經,但無疑的是他們還活着,而且活着順風順水。
“鬼王,三天之後燕子關之戰,老朽可幫不了你。”趙百川擦拭着那把像是***一般的黑色長刃說着,放着兩個人進趙家大院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雖然白龍商會與夏家視趙家爲眼中釘,但要是跟眼前這個鬼王牽扯到一起,那就不是一個性質了,畢竟都是北京的自家事。
“趙老爺子你這樣可就有點無情了,畢竟我也是在爲你除害不是,你就忍心看我這個孝順的小輩被他們整死?”男人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但趙百川要是真相信這個鬼王是半軟弱就怪了。
“鬼王,講清楚,我不欠你什麼,趙家也不欠你什麼。”趙百川掃了眼這個有點耍無賴的鬼王,感覺特別的沒有違和感,如果是見過這個男人殺人的話,就會覺得此刻這個男人到底是多麼的詭異了,只能說這個鬼王是個另類,一個殺的人越多就越感性的人,或許這類人,天生就適合殺戮,因爲他們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罪惡感。
“老爺子,你是不欠我什麼,但如果沒有我摻和這麼一腳,趙家還能在北京活下去幾時?如果你不搞出聯姻這一出,卓家會站在哪一邊?即便是趙家卓家成了親家,卓家也不一定虎站在你這一邊吧。”鬼王話鋒一轉,死死盯着趙百川說着,似乎一點也不畏懼趙百川的身份,更不在乎自己到底身處哪裡。
趙百川的表情有些凝重,但沒有太過驚愕,畢竟眼前這個男人他早就領教過。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但別想着趙家會出人幫你打燕子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可不想成爲全北京共同的敵人。”趙百川終於妥協道。趙家是個紙老虎,這是個很難改變的事,如果這個節骨眼索命鬼不捲土重來,趙百川還這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白龍商會外加一個夏家。
鬼王笑了,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摸了摸鼻子道:“老爺子,我心裡有數,我只希望你幫我查一件事情,只要能給我查出來,我保證讓趙家可以挺過這一關,甚至可以撿一個大便宜。”
“你說。”趙百川兩隻手攥到了一起,他可不相信天下會有這等天下掉餡餅的事,即便是有,也絕對不可能發生在這種地方,所謂得到的東西跟風險是成正比的。
“幫我查幾個人。”鬼王把腿瞧打桌子上,意味深長的看着趙百川。
“誰?”趙百川厭惡的瞧了一眼鬼王這不雅的動作,想着到底在北京誰能夠值這個價。
“白龍商會上面的人。”鬼王壓低聲音說着,看着聽完這句話後的趙百川的神情慢慢變化着。
“瘋也得有個限度,那已經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級別了,又可以說他們創造了這個時代,你跳不出去,誰也跳不出去。”趙百川沉默良久,淡淡的說着,比起驚愕,趙百川更多的是感嘆。
“說的是一點不假,但我就是想要打破這個誰都沒有打過的枷鎖,會發生什麼呢?難道你老就不會期待期待嗎?”鬼王緩緩的說着,一雙帶着太多風霜的眼就這樣盯着趙百川,毫無畏懼,毫無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