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江都城郊,但並不荒蕪,仍有一些住戶,形成一個小集市,遠處還有一個歇腳茶亭。因爲“仙人”的到來,這片地方的人早已經躲的遠遠的,一些膽大不要命的便聚在遠處高地的茶亭中,臨高遠眺。
“老闆娘,快給俺來壺茶,仙人們開打了!”一個粗俗漢子興奮的說道。
“客官稍等,馬上就來。”一個藍衣溫婉女子應道,可是剛要拿水沖茶,不知怎的茶壺突然掉落,“哐啷”一聲滿地碎裂,這女子愣神看着一地碎片。那粗俗漢子又催促,藍衣女子只能再去一個茶壺,填上茶葉藥草,衝出一壺提神又健體的藥茶給他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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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鈴!”
方蘭生悲憤大呼,剛欲衝過去,忽有一柄利劍凌空而來,而距離其不遠的歐陽少恭一動也不動,眼看着方蘭生就要英年早逝,不想一陣青光乍閃,那柄飛劍便撞上了一面青色屏障,彈了開去。
飛劍被彈開,方蘭生卻也被撞飛出去,一個拋物線墜地便咕嚕幾圈滾出了包圍圈兒。方蘭生剛要爬起,便噴出一口血,頭暈腦脹,渾身劇痛。方蘭生的一口血正好噴在他腰間的一塊青色玉佩上,青玉鮮血,鮮明反差的兩種顏色相互反襯,紅顯更紅,青顯更青。
正是那“青玉司南佩”在關鍵時刻救了方蘭生一命!
但方蘭生卻顧不得自己,咬牙切齒,倔強的不顧身上傷痛想要爬起來,卻奈何怎麼都爬不起來,白白焦急憤怒,抓狂不已。
方蘭生望向戰圈,那裡已經亂戰做一團了。飛劍呼嘯,捲起的一條條的流光穿越往來,纏繞旋轉,在人羣之中如織梭似的,只見劍光難見劍身。包圍圈中衆人全力應對,刀光劍影,目不暇接。一聲聲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
人羣中,也唯有歐陽少恭一人坦然站立,巋然不動。
要問葙莙如何暴斃?自然出自歐陽少恭之手。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哪能真的讓百里屠蘇安然離去?不引動他體內煞氣,衝破封印,他如何能夠取回自己的殘餘魂魄?
便是要那百里屠蘇嘗一嘗衆叛親離,舉世皆敵的孤寂,痛苦,絕望。否則,上天何其不公啊?歐陽少恭本來是打算以百里屠蘇的至親之人來刺激折磨他,但是見陵越與百里屠蘇兩人“相親相愛”,便覺不必再捨近求遠,趁勢就取了陵越性命。若是百里屠蘇知道陵越是因他而死,豈能不痛?
若如此還不能讓百里屠蘇崩潰,屆時再以“起死回生”之仙藥誘惑他,再將其化作焦冥,屆時百里屠蘇又會如何癲狂?歐陽少恭很是期待。
亂戰之中,歐陽少恭看着百里屠蘇抱着重傷的襄鈴,與亂劍鏗鏘之中輕聲呢喃:“最是這情愛蝕骨,凡人啊。”
此時此刻,辛途真顧不得許多了。再糟糕的情況還能比現在更糟糕?既然非要戰,便全力應對,以求自保!“唉,大不了到時候趕緊撤走就是了……”辛途如此想到。他也不是迂腐無私之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何其的不明智?
玄絲劍在手,面對衝過來的飛劍上挑下刺,舞出一道道細長銀蛇。辛途所用的是巧勁,每次玄絲細劍與天墉城弟子的飛劍一觸即分,施展“四兩撥千斤”訣竅,只將那些飛劍挑撥開來。卻不是辛途不想暢快酣戰,而是今日連番惡戰,辛途體內的真元所剩無幾,只能一點點的榨取使用。至於等到真元枯竭也無法突圍之時該如何,辛途自己也不知道。
縱然辛途每次用巧勁挑開飛劍,致命重傷沒有,但小傷卻不少,每次一劍掠過總能給辛途添一條細長血口,以至於此刻辛途身上到處都是血痕。
辛途尚且如此,秦堯慧就更糟糕了。她真元充足,加上逃跑強烈,便一點不節約真元,飛劍射來能躲便躲,躲不了便硬扛。本來就是一個撕裂卷軸的簡單動作都做不了。
捱了幾劍不輕不重。虧得有風晴雪與紅玉幫襯着,否則她早就被一羣飛劍插死了。
秦堯慧只得凝聚真元使出“空明劍”護身劍式“五靈監”,本以爲有了防護就可安然,剛要將卷軸撕碎,可是卻被一個不知名的天墉弟子一劍飛來,“五靈監”就被挑破了。“噗”的一聲,飛劍直貫胸膛!
秦堯慧慘叫一聲,索性一咬牙不顧身後襲來的凜冽劍意就撕裂傳送卷軸,瞬間白光一閃,秦堯慧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陵端見殺害陵越的女人突然消失不見,立即道:“陵亞,陵顯,你們去對付那女子,她跑不了多遠!”當即便有兩個弟子抽身從包圍圈躍出,反方向散開,釋放神識,尋覓秦堯慧的蹤影。
辛途見秦堯慧撤走,暗道:“不能被耗死,必須殺死一名天墉城弟子獲取真元!”辛途望向百里屠蘇,一咬牙,便取出從陵端那裡獲得的寶劍,用力投擲過去,“屠蘇接劍!”
只着一個動作,便引來兩柄飛劍直射。出劍是來不及了,辛途連忙腳踩靈幻七星身法,雖然躲過了致命傷,但是左手臂和右胯部卻又各添一道血口。辛途只得左右各投射一道蜘蛛網,雖然知道立馬就會被撕裂,但也聊勝於無。
紅玉實力強勁,但畢竟只有一人,數柄飛劍環繞在她周圍,不時有各種法術劍技轟向她,紅玉侃侃能夠自保。而風晴雪之前與陵端有過一戰,消耗極大,實力自然打了不少折扣,若非有紅玉幫襯着只怕也凶多吉少。此時此刻,似乎能夠依仗的也只有百里屠蘇了。
但是辛途很清楚決不能讓百里屠蘇使用焚寂劍,否則百里屠蘇發起狂來六親不認,自己也跟着遭殃。因此辛途只能忍痛將得自陵端的寶劍取出來了。
且說百里屠蘇接下襄鈴的被劍貫穿的身體,狂怒一指,劍氣泛紅,凶煞異常,爲葙莙報仇而來的陵域被逼退,臉色蒼白如紙張顯然已受內傷。
“襄鈴……”百里屠蘇將相鄰靠在自己懷裡,一直以來對襄鈴的冷淡卻是煙消雲散,只剩下滿臉滿眼的焦急關切,以及被壓抑的憤怒與躁熱,迅速俐落點穴止血,喂服傷藥。
“咳咳……屠蘇哥哥,你終於肯……喊我的名字了,襄鈴……好高興呀!”
百里屠蘇眼中滿是愧疚,“不要說話,好好調息!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
陵端在陣外雖然隔得遠,卻將百里屠蘇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心中冷笑:“看大夫?我送你們一起去劍閻王!”忽然這個時候,陵端聽得一聲“屠蘇接劍”,眉頭一跳,就看到自己的寶貝飛劍。
陵端大喜,若能奪回自家寶劍,實力可再上兩層樓,當即運起御劍法門要將清鴻劍攝取回來。陵端很是不解,自己的寶劍有着自己的神識印刻,根本無法放入儲物法寶之中,那混蛋就是是怎麼藏住自己的法寶,而又不被自己感知到呢?這個蹊蹺之處委實值得一探。
可是陵端終究慢了一步,清鴻劍劍柄早一瞬落入了百里屠蘇手中。但清鴻劍內畢竟有着陵端的神識印刻,受到主人的召喚立刻就嗡嗡作響,欲脫離百里屠蘇的手心。
百里屠蘇哪裡肯?立刻一股神識衝擊便轟入清鴻劍,這股神識之中赫然含着一縷焚寂煞氣!襄鈴的重傷令百里屠蘇心神動盪,此時此刻,瘋狂和清醒可謂同時存在着。
焚寂煞氣何等狂暴威力?瞬間就將清鴻劍內陵端的神識印刻摧毀。
“不好!”
陵端慌忙斷開與清鴻劍的練習。可饒是如此,陵端仍舊感覺神識一陣陣的震盪,直讓他體內氣血翻騰,頭暈腦脹幾欲爆裂。
“好險,好險啊!差一點就沒命了!”陵端身心具顫,“可惡,可惡,百里屠蘇你敢奪我寶劍,今天我陵端一定要你死!!”陵端當即喝道:“陵英陵洪你們對付風晴雪……”陵端立刻吩咐下去,將十九個弟子劃分開來分別對付,其中光是對付百里屠蘇的便有十人之多!其中就有死了摯愛的憨臉男子陵域。
原本圍成一圈兒的天墉城弟子立刻動了起來,身影衝刺飄忽如同幽靈,按照陵端的指令找上對應的目標。“千方碎光劍陣”瞬間散亂又瞬間重塑,氣機一斷一連的嫺熟簡直令人感到可怕。
而對付辛途的竟然就有三個!對付風晴雪也才兩個,可見陵端對他是恨得咬牙切齒了。
先是一通亂劍飛射纏掠,損耗大家的氣力和真元,隨後又是趁勢逐個擊破,這陵端雖然自負到沒邊,但還有些頭腦。辛途如此想着,只是他哪裡知道陵端壓根就沒想那麼多,今次他就是仗着人多來找回場子的!
忽然,一道紅豔豔的匹練從人羣中一穿而過,直奔陵端而去,卻是持着一對短劍的紅玉。顯然她是要趁機擒賊擒王了。陵端眉頭一跳,紅玉之前的強悍他是看到的,一對短劍舞動的出神入化,來往飛掠的飛劍根本就傷不到她分毫。陵端大爲懊惱:“該死,只顧着惱怒,卻忘了這個女人!”
“攔住她!”
陵端剛纔神識受到衝擊這會兒還沒有緩過神來,手中有沒有握住趁手的劍,陵端根本沒把握一人對付紅玉。
本來對付紅玉的四人一同御劍飛射而出!
圍上辛途的三人還未出手就聽得陵端一聲喝,便分出兩人迎了上去。他們自然也有不俗眼力,知道若是陵端落入那紅衣女子之後就糟糕了。當然另一方面,他們也沒有真正將渾身都是血,看起來用一根稻草就能夠殺死的辛途放在眼力,覺得留下一個人對付他都綽綽有餘。
果然,前後夾擊,紅玉還是被阻了下來,連續被六人圍住,紅玉頓時就險象環生,但紅玉終究是紅玉,一襲火紅大裙舞動起來好似一團烈火,一對雙劍似靈蛇,劍氣旋轉回環,靈逸不乏銳利,硬是在亂劍叢中站住了腳。
陵端鬆了口氣!
可偏偏就在這個是時候,“啪啪”兩聲古怪聲音響起,陵端心頭頓時一跳。就是這個聲音,讓他幾乎命喪黃泉!
循聲望去,果然看到那個對付辛途的陵明直挺挺的後仰倒地,腦上一顆噴血血洞,“清靈洗魂玉”碎裂一地。
還沒等陵端反應過來,餘光之中就感到烈火般的光芒一閃,陵端猛的扭頭望去,就看到百里屠蘇一劍逼退十人,渾身煞氣繚繞熊熊,簡直如同魔神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