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要是勁秋在這的話,那一定會把這些玉燭套都全收到囊中。玉燭套也確實是漂亮,光從裡面往外射,印得燭套子表面像是有水紋在波動,這玉的確是精緻中的精緻。
龍丘日把燭臺往地上一放,然後坐到九天的邊上,摸了下他的手又摸了下九天的臉,臉上有熱,手上有脈。他長長地出了口氣,突然覺得嘴裡酸,就唾了口唾沫,嘴裡的酸味就沒了,才恍然悟到,是話說少了。
燭臺靠牆邊放下後,龍丘日擺弄起九天,想給他找個好姿勢,突然就往九天的臉上摸,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真是俊秀雄偉夠味!摸着的手就不自覺地往九天的脖子處伸去,九天忽然打了冷顫,龍丘日忽然“醒”來,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呀!
龍丘日一是沒想到九天都成這樣了竟還有這般力氣,二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不知羞恥怎麼,怎麼能?!後面這一點,龍丘日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不知羞恥。他的手拿了,放在屁股下墊着,心裡卻忐忐忑忑了,眼睛就不敢往九天的臉上看了。
九天冷顫打了後就不動彈了,龍丘日也疲乏了,心裡也急,但是急也沒辦法,這哪找地方給九天跳呀!說起來滑稽,想起來就難堪了,龍丘日右手從屁股下往出抽,但是不巧的是他的手臂碰到了放在他腿根處的燭臺,燭臺被打翻了,燒着的油就流到了牆根,龍丘日剛要伸手來扶,牆根忽地就彭起了個大火團,燎到了他的頭髮,便聞到一股臭糊味。
他驚得往左邊挪屁股,可是火卻神奇地追着他跑,只是火是往上跑的,然後又跑下來,再就是歪歪扭扭地上下移動着燒起一片火光。龍丘日立着身子,他是在火燒起來後往後挪着挪着就起身了。
往後站了站,他看到火一直沿着左邊的山牆燒的,藉着火光他約模糊着能看到那裡的山牆是黑色的和這裡一樣,可是當火燒到正前方的時候,火勢忽然變強,只見原本成一條火線的大肆炫耀起來,燒成了一個大火團,比起初的火團要大出十幾倍,嚯!這光照的!
光照的眼前是一片光明,什麼都看清楚了,這是?!一座袖珍型的古城矗立在他眼前,古城後面和山體是連在一起的,那團火球就在古城的後面燒開的,自然就照出了古城全部模樣。被火燎過的地方成白色,古城後面就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白跡,像是一頁頁船帆。
火光繼續向右邊燒去,中間的火卻沒有熄,原來是古城裡燈火通明起來。火燒到右邊有了響聲,聲音啪啪地響,像是鞭炮在炸,火是再次變成了條小火線的,但是燒到了右邊中間那個地方就停了,右邊就出來了古城的影子,左邊也有。
龍丘日心隨着火的燃燒停止而平靜下來,眼睛和古城樓是平視相齊,精湛的古城外有兩個頭戴氈帽的石人,手竟然作出了和外面一樣的姿勢,都是中指翹起指着城內,很是歡迎龍丘日的到來。
他往頭上撓,嘴又酸了起來,就唾了口唾沫,唾沫落在地上,竟然發出了“哐”的一聲聲響。龍丘日驚得低頭找唾沫,可是古城裡卻傳出一陣琵琶的聲響,這種樂器的音色就是那麼低撩人情,讓龍丘日忽地擡起頭往古城裡瞧。他看到古城門口的一對小人竟然活了過來,還向他招手,也就在這會,原本一聲不吭的九天竟也鼓動了起來。
九天是聽到了琵琶彈奏的樂曲聲,自己嘴裡就嚷嚷着哼出聲,龍丘日轉過身去看九天,看到他的鬍鬚要比之前短了,心情就舒暢起來,而且越想越高興。古城後面塞進了山裡,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師雕琢出來的。
可是,琵琶聲忽地停下,城內就傳來了青樓女子的呼叫聲,龍丘日再看那對小人的時候,發現他們仍然在向着自己招手。龍丘日心裡就又來了塊石頭,看着眼前這片雜夾在自己和古城中間的黑暗區域,他忽然想起了燒靈時扎出的那些塗着紅胭脂的小鬼娃娃,膽子就收了下,害怕起來。
是害怕的感覺,龍丘日也爲自己的生理和心理上的變化感到羞愧和疑惑,他摸着肚子,又看了下手指甲蓋上的血色痕紋,就想起來用左手捏右手,疼!疼就好!
龍丘日想現在的情形就像是在大海中翻了船,自己救自己!好!自己就自己,要誰幫?!想着就說着,說着就幹起來!他是先拿了火摺子然後把包袱往身上一背,往回走,拿下來一個燭臺,點着了油,火燒旺了,他又拾掇起九天的包袱也給自己背上。
可是,他又把九天的包袱放下,然後把自己的包袱放下,在兩個包裡翻弄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從自己的包袱裡翻出一個大炊餅就着竹筒裡的水吃,他是大口大口地吃,嚼出的聲音跟老豬喝水樣的。吃相醜陋,醜就醜麼,又沒人看,是沒人看了!哼!龍丘日狠狠地想。
他吃畢,又狠狠地往下嚥了口水,卻嗆得自己使勁往外咳嗽,咳了**聲,眼水都從邊上溜了出來,他一下站起來,然後又彎下腰,看看兩個包袱,然後從裡面拿出一把新扁鏟,拿了一小罐藥,又扔了回去,迅速把兩個包堆在一起,想了想,往回跑,一連端下來四盞燈,然後又添了兩盞。
他是抱着這些油燈到九天身旁的,把油燈圍在了九天周圍,滿意地拍了下手,然後右手翹出了蘭花指,抖了一下,隨即驚了冷汗收了手指,蹲下去,翻出兩塊炊餅,炊餅都是黃紙包好的,這種黃紙上塗有桐油,所以不會吸溼也能防水。
龍丘日把炊餅往懷裡收,其實包袱還有四大管水,三塊炊餅,五塊大面餅,還有些醃好的蘿蔔乾,和兩包雪菜餡的大饃。
那對小人不往他招手了,他就故意咳嗽了聲,那對小人就又開了笑臉,城門上也有燈,照得小人是面黃肌瘦,可怎麼看都是**之身,不是石像。龍丘日想叫,但是又被黑暗迫得不太怎麼敢動彈,嗓子就呀呀地咳出口痰,黃顏色的痰液。
龍丘日想孃的,管他是人是鬼還是神,我兄弟的命都懸在這,我也不顧了!他回頭看到九天安好就踏步向前走,可是步沒走多遠,他雙腳就陷到泥了。原來這是個沼澤地!
他掙扎着要拔腿,可是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沉,但奇怪的是身子並沒有被擠壓的感覺。慌張中,龍丘日扭頭把腰部以上部位都轉到後面,想抓住什麼,可是看着看着自己就沉了一大半。他突然身子不動,都說掉沼澤裡後身子不能動,可是這招並不管用,而且慌忙之中,龍丘日看到了古城竟然在漸漸變大,而小人也變得和自己一樣大小,剛纔不還小的跟玩偶似的嗎,這回怎麼搞的?
他暗想着完蛋完蛋,這回真是求天不得求地也不能了,就罵起九天,罵起堂叔,不是九天說讓堂叔先走,堂叔要是當時就留下來,想着腦子的另一半忽地又想到了堂叔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一隊人,既然知道什麼就說出來麼,這搞的!
終究龍丘日是沉下去了,沉下去後,整個人的腦袋忽然變得異常清醒,好像剛纔都是做着夢,現在纔是醒着的。古城要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倍,和正常看到的城樓是一般大小了,門口的小人都身着彩色的衣裳對着他笑。
龍丘日動着身子,周圍忽然變得亮堂起來,回頭看時,自己不知何時跑到了一條大路的中間,而前方就是城門,後面長着草的土地,右邊是茂密的樹林,左邊也是土地。事情發生的太快,龍丘日一時接受不了,這換我我也接受不了。
古代風俗文化書我讀過不少,古代志怪談鬼的書我讀得更多,但是聽到靈氏說到這段軼事,當年我上的是小學,那時候麼,沒自行車,也沒家長接送,靠的都是自己步行。我們這地方丘林地帶,我們縣北邊是羣山,南邊是平原,我家在南,所以田地多,田多地方易碰鬼,聽說過嗎?
以往下霧那都是一下一大片子,散都要等到中午日頭出來了才行,那回聽靈氏說的故事後,早上愣是沒敢出家門,非要外公送我,那時候外公還年輕,又在我大舅家幫忙賣種子,所以外公就起早用自行車送我。
這大路長得和平常一樣,樹上的葉子還動,臉上也有風吹,頓時精神抖擻呀!龍丘日看這天氣不是初夏五月份就是初秋**月,他往前走,迎面來的是那對小人,掛着笑臉卻不說話。龍丘日拿眼一瞪,心想反正是白天,突然又擔心起來,怎麼就成了白天?難道是自己遇到了鬼下瘴?
鬼下瘴迷惑人心,但是鬼下瘴一般是迷人不迷事,只是起霧將人方向打亂,讓人自己往死衚衕裡鑽,最後不是掉塘淹死就是鑽爛炸刺叢裡扎死,或者是直接上了國道被車撞死,我們村後面那“312國道”上就出現過這樣的事。
這下瘴的鬼魂本事也忒大了吧,能把沼澤地變幻成這樣,目的又是何呢?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風俗,看這門口的人和巨人石像上的人形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其中問題必定和堂叔說的那個神秘國家有關係。
城裡人來人往,嘈雜的很,他想尋剛纔聽到的琵琶聲,可是耳邊卻聽到有人在叫吼,他是一句也聽不懂,但是看到右邊一巷口處堵了一羣人,想去看又怕這裡的人都是鬼怪化作的,就不敢去,可是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陽,自己就膽大了,往人羣裡走。
踮起腳看,嚯!原來是人在耍雜技,頂罐子,罐子是白釉罐,上面畫着一個光禿着頭的男子。他把罐子頂在戴着氈帽的頭上,雙手就能收回袖子裡,穩穩地把罐子頂住。旁邊人都在叫好,他自己卻一句聽不明白,只認爲他們像羣麻雀在唧唧歪歪地吵鬧。而這時,耳邊忽地傳來馬叫聲,人羣就哄散開,頂罐子的人趕緊丟了罐子跑。
龍丘日回頭看,看到一高頭大馬上坐着個女人,衣着豐厚更爲花哨。女人像是女官,也不看龍丘日,指着罐子上的人就讓下手砸了。而這些下手都是光禿着頭的漢子,個個都身高七尺,威武的很。砸完罐子,女官才注意到龍丘日,指着他嘴裡搗鼓着,龍丘日一下呆住了,慌忙看周圍的人,發現周圍的人都沒敢聚過來。
但是,女官並沒有拿他怎麼樣,說了話,帶着下手就上馬走了。馬是黑馬,人是白淨的很,龍丘日盯着女官的大屁股看,嘴角一仰,笑起來了,說:“還當這是鬼市奧!”笑着說着,嘴裡還“嘶噓嘶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