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又從窗戶翻出去了。龍丘日出了窗戶就問她那老頭什麼意思。牛姑娘一邊往前面走,一邊說:“老頭是想讓我們到那家去!”說着,她就指着一家屋子。龍丘日半信又疑地跟着她走到那家。
這家沒點燈,但是他們一敲了門,裡面就亮起了燈,同樣他們是從窗戶爬進去的,也看到了口大棺材。龍丘日心裡一想會不會是村子鬧瘟疫,人都要死了?
堂屋裡,他們竟然看到了勁秋和堂叔,而不見了九天。龍丘日不知就怎麼想起了房間裡的棺材。
堂叔和勁秋是一直看着他們爬進窗戶的,相互都高興地笑起來。但是,勁秋和堂叔笑了又停了。龍丘日趕忙問九天在哪?勁秋就把事說了。
原來,他們跑散後,黑蝴蝶羣叫來了大黑蝴蝶,大黑蝴蝶把漿液噴到了九天臉上,整張臉隨後就黑了,接着就和龍丘日一樣,臉上起了辣的感覺,接着頭腦就昏了。
牛姑娘和龍丘日都發笑,牛姑娘搶了先說:“打噴嚏!”說完,她望着龍丘日笑。龍丘日就接着說:“嗯!給九天潑冷水,讓他打噴嚏!”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就連屋子主人都瞪了眼望龍丘日和牛姑娘,嘴裡說着不懂的方言話。
堂叔和主人說了聲,主人就取了水來。龍丘日接過水,想着堂叔竟還會這裡的話,莫非來過?他把水往睡在牆角席子上的九天身上一潑,冰冷的水激得九天身上一驚,然後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一團黑色膠狀物就從鼻子裡飛出來了。龍丘日就“哎”了聲,說他自己爲什麼沒這東西。
用腳一踩,這黑色的東西就破了流出鮮紅的血來。九天臉也不燙不辣了,頭腦變清楚了。堂叔和勁秋看了就哭笑不得了,還以爲九天是完蛋嘍!九天往龍丘日身上拍着,又朝着大家笑。
主人的牙一齜,龍丘日就看到了血跡。
既然沒什麼事了,龍丘日就說要走。堂叔就說這麼黑往哪歇息去?主人也嘰嘰咕咕地說着他不懂的話。龍丘日就說:“這裡的人都奇怪的很呢?”
堂叔就笑說:“這是當地的風俗,過了午時就要關大門,傳說村子以前就是沒關大門,才放進來了在地上爬着的‘血蟲子’。前年村子來了個道士,說村子裡的陰氣太重,讓他們在自己門前都種了楊樹,然後給每棵樹掛了銅鏡。日光就從前後山的縫裡射進來,照在銅鏡上,一上午積累的陽氣就能保每宅每戶平安······”
龍丘日打斷堂叔的話問那爲什麼人要喝血?堂叔笑着說:“這哪是血,這是人道士給配的丹藥,喝藥睡棺是村子裡延續了三年的傳統了。”主人在一旁癡癡地笑,眼光在他們身上直掃。
牛姑娘就說:“還有這個怪風俗呀?”勁秋見牛姑娘沒和他說話,就有了些失落。龍丘日“嗯”了聲,讓堂叔叫主人把丹藥化的血拿來。
這丹藥化的水竟有股腥味,難怪牛姑娘說這是血。龍丘日拿着看也看不出什麼,但總覺得這事太荒唐,哪有活人睡棺材,豈不是折自己的壽?古來江湖郎中術士都喜歡打幌子,招搖撞騙,反正龍丘日是不相信有這事。
堂叔說主人讓他們晚上都呆在棺材邊,讓牛姑娘睡棺材。龍丘日覺得這話說的太彆扭了,但是看堂叔和勁秋倒是十分能理解主人。棺材棺材,升官發財,這麼說龍丘日也就理解了。他們各自吃了東西,就不出門了,在屋子裡聊天。
主人給堂叔說他們村子是這一帶最暖和的地方,要不是下雨,他們這還有花開草長,一年到頭沒有冬天這個概念。其他村裡的人都喜歡在冬天的時候把蜂子拿到這裡來放,所有大家都叫他們村:賣溫村!
但是,自從前年村子裡莫名其妙死了人,屍體發黑,還生滿了紅色的蟲,其他村的人就不敢來放蜂了。最後,主人也說到了大家雖然都把命保住了,但是人卻老得快,沒過半百就像是到了古來稀了。
龍丘日在一旁聽着就有點乏味了,因爲他真的是一句都聽不懂,門又不能開。勁秋趁牛姑娘不注意就把小板板移到了龍丘日旁邊,低聲說:“你小子夠聰明的啊?!找機會要和霞風在一塊走呀?!”
龍丘日望着勁秋,譏諷地笑出來,說:“看你這樣!放心放心!沒人搶你的媳婦!”話說大了,竟就給牛姑娘聽到了,她的臉一下就紅了。龍丘日覺得牛姑娘還是對勁秋有意思,就不再廢話,用腳踢了下勁秋。
話一直聊到了晚,天卻始終沒有變,還是黑的。這裡的人能不提前衰老嗎?都整天不見日光的,堂叔透過門縫看到外面在心裡想。主人要給他們做飯,他們都不要,說自己帶了,但其實是誰敢吃他做的飯呀?
勁秋給龍丘日說事,說他的手失去了知覺,摸不出麻,打不出疼,就問他怎麼回事?龍丘日就淡淡地說:“你終於知道了。”勁秋看龍丘日的樣子,不理不睬的就沒理他,和牛姑娘說笑去了。龍丘日望着勁秋,佩服勁秋還真是無知,自己都急得上了火了。
晚上,牛姑娘沒睡棺材,主人就自己進了棺材,拉上蓋。龍丘日摸了下棺材,冰涼冰涼的,但是屋子裡卻十分暖和。堂叔把剛纔主人講的事一說,龍丘日立馬就“奧”了下,說:“難怪那些黑蝴蝶能找到地方採蜜。”他說着,不知怎麼就想清了一件事。
龍丘日說村子裡爬的蟲很有可能就是蝴蝶的卵,那這樣講,道士又是何人?堂叔也說他覺得村子是有些蹊蹺,蝴蝶能長這麼大,卵吃人是很正常,但是這道士讓人睡棺材究竟是爲何?主人聽到他們在外面說話,就探出頭問。
龍丘日覺得主人這個樣子好滑稽,就扭過頭去笑。堂叔隨便編了個理由就讓他們都睡,擠一塊還暖和。
可是,睡到半夜的時候,龍丘日就聽到了窗外有聲音,他是正常失眠的,就起身。房間裡搞個大棺材,讓氣氛就更加恐怖了。他走到窗子一旁,正準備來掀窗戶,就見窗框上爬進來了白色的蟲子。
他頓時想到了黑蝴蝶卵,立馬驚呼起來。其他人就都醒了,而主人卻沒聽到。白色的蟲卵不顧他的叫喊,排成了一個長隊,將棺材團團包住。他們躲到一邊,堂叔迅速點亮了兩支蠟燭。
蟲卵卻突然爬下來,窗戶上的蟲卵也都不往棺材上爬,全衝他們來了。牛姑娘一緊張竟把蠟燭給弄掉了。蠟燭落到地上就滅了,卻亮着火星子。本來朝他們來的蟲卵就全涌向了地上的蠟燭,堂叔以爲蟲卵喜歡蠟燭,就把蠟燭往地上滴油,然後把蠟燭放好。
蟲卵就蜂擁而至蠟燭的面前,在蠟燭旁圍成個圈,一層層地往上碼,都側起身子。密密麻麻的蟲卵讓人心裡都麻酥酥的,看的實在是難受。
龍丘日明白了說:“都在取暖,村子叫賣溫村,棺材卻是冰涼的,人睡進去,估計棺材就暖了,晚上黑蝴蝶沒辦法提供足夠的熱,蟲卵就都爬到人家家裡來。”堂叔一聽頓時就明白了,說:“那道士?!”
九天接過話就說:“道士一定是在騙人!”
天目上上的黑蝴蝶難道真的是人爲放養的,既然其他村的人能養蜂子,那放養蝴蝶就一定也行。勁秋和牛姑娘思維跟不上轉動,一時間就迷了霧。
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他們就沒什麼好擔心和顧忌的了。蟲卵漸漸地就全離開了棺材,在蠟燭周邊圍起了城牆。龍丘日就過去就要推棺材蓋,裡面卻突然傳來主人慌張的叫聲。堂叔聽得懂,說:“叫你別推開!”
龍丘日頓時明白了,這主人定是早知道這些東西會來,被嚇怕了,就來了火,一把推掀了棺材蓋,大吼道:“自己出來看看!”但是,黑暗中主人一直沒起身,只是在嘴裡碎碎地念叨着。堂叔給龍丘日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所云。
龍丘日就抓起主人,主人竟“哇”地哭了起來,引得他們是一片笑。龍丘日“哎哎”地拍着他的肩膀,說“哎哎”。堂叔就走過去,但是這事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就讓主人跟着他們。
他們撤離的西房,不顧主人的阻止開了大門,龍丘日端起蠟燭就走,蟲卵就跟着爬,龍丘日就把蠟燭扔掉了。蟲卵便蜂擁出去,同時,天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烏雲”,是黑蝴蝶羣。
牛姑娘順手掩了門,堂叔就給主人說事,連說帶勸了好長時間。主人信服了後,就給他們說道士每年年十五都會來,說是幫他們除除妖,說風水恁個好的地方可不能有贓物。龍丘日就覺得好笑,全村人被騙了還不知道,爲人養蠱自己卻耗掉了陽壽,真是一村子傻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