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麗很生氣!
生在索斯比這種軍人家庭,又是長女,不可避免的養成她那堅強的性格,她對女人不能襲承爵位、不能上戰場的說法嗤之以鼻,她總是認爲,女人也能像男人一樣優秀,甚至更優秀,而她用以自比的參照物就是她那可憐的弟弟。
阿什麗天賦異稟,又修煉刻苦,在武技上取得了卓越的成果。這一切,更增加了她的自信,養成了不把任何男子放在眼裡的脾性。爲此,不少人背地裡說她男人婆,可像嶽川這種當面直言的,還是第一次。
阿什麗真想一劍砍了嶽川,不過想到父親之前的囑咐,又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怒火,沒有當場發作。但這並不代表她放過了嶽川,於是一行人來到演武場上。
“蹬蹬蹬!”
火炭般的紅馬由遠及近,到了阿什麗近前時人立長嘶,雄峻狂野的力量美如同沙塵暴般撲面而來。渾身肌肉強健堅韌,就如同一束束繃緊的鋼絲,內中蘊含的爆炸性的力量令岳川心驚肉跳,又血脈賁張。
阿什麗腳尖在地上一點,扳着鞍韉就躍上了馬背,身軀扭動中,盔甲結合處露出了健美的身軀,即便有內襯的衣物遮掩,依舊能感受到那驚人的彈性,如果能把這麼一個嬌軀攬在懷中——呃,會不會被她一下子掙開?
地球上有句欠揍的話叫什麼“窮玩車,富玩表,吊絲拼手機,二筆玩電腦”,身爲衆多吊絲和二筆中的一員,嶽川自然對那些玩車玩表的土豪們膜拜不已,每次在路邊看到那些名車豪車時都要湊到旁邊偷偷來個自拍,然後跟網上那些同道們炫耀。而這一刻,嶽川對那些玩車玩表的土豪們表示鄙夷。
你以爲開個破車就是真男人了?你以爲限量版就真的彰顯身份了?你以爲香車美人就是男人畢生的追求了?真正的男人,就該在馬背上征服世界,而不是車座子上指點江山。車震算個屁!庸俗!
所以,面對駿馬戎裝的阿什麗,嶽川一臉羨慕的說道:“你能不能讓我也騎一下?”
要不是紅馬那警告的眼神和不時砸動的馬蹄,嶽川都忍不住的厚臉皮的想要往馬背上爬。
那邊,小小牽着一匹渾身漆黑的戰馬走過來,黑馬雖然比不得紅馬,卻也是難得的良駒,不過,小小把繮繩交到嶽川手中的時候,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嶽川,隨後拍了拍嶽川的肩膀,留下一個“你自求多福”表情。
嶽川怎麼好意思在這個女漢子面前說自己不會騎馬?咱吊絲可以買不起車,但是絕不能說不會開車,不然女神連人帶車的倒貼了,你拿着鑰匙只知道插進去,卻不知道插進去之後該怎麼幹,該幹什麼,那註定孤獨一生。
不就是剎車油門方向盤麼,有什麼難的?分分鐘就能學會。騎馬更簡單,腳套着馬鐙,屁股坐着馬鞍,手抓着繮繩,想往左拐拉左邊,嚮往右拐拉右邊,起步就是夾馬肚子,加速就是抽一鞭子。
“希律律……”
看到嶽川坐上馬,阿什麗帶上頭盔,拉下覆面,隨後一夾馬腹,紅馬如同離弦之箭衝了過來,人在途中,就緩緩抽出馬鞍上掛的武器,殺氣遙遙鎖定嶽川。
馬蹄如同鐵匠手中的大錘,重重砸在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塊濺射而起,人未至,勢先到,沒有盔甲防護的嶽川被砂石打得渾身生疼,眼裡進了灰,更是睜都睜不開,只能狼狽的流眼淚。
而這時,受到紅馬氣勢威懾,黑馬不安的彈動起來,極力的想要把嶽川顛下去。嶽川本就是第一次騎馬的菜鳥,能坐上馬背就已經很不錯了,此時戰馬受驚的顛動,嶽川就只能緊緊地夾着馬腹,感受到身子上拋,連忙往前一撲抱住馬脖子,任憑它如何蹦躂,就是不鬆手了。
頭頂上風聲呼嘯而過,嶽川心中暗罵,這個小娘們下手真狠,老子分明都沒有還手之力了,她竟然還不罷手。雖然明知道阿什麗不敢把自己打死,可嶽川也知道,阿什麗處心積慮想要給自己吃點苦頭。
想到這,嶽川不由惱火。在外面被一羣小混混揍,在這裡又被一個女漢子揍,難道老子就這麼倒黴?命中註定人見人踩?
“哼?馭馬之術都不會,你還好意思學武?回家種地放羊吧!”
看到阿什麗毫不留手的模樣,場外觀戰的小小高聲喊道:“姐姐,他的馬驚了,小心失手!”
昨天,小小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爲索斯比男爵校驗他的武技時,小小坐騎受驚,那種情況下,男爵雖然及時收手,可是小小依舊在驚馬的帶動下撞到了劍刃上。
這一刻,小小似乎又回到了昨天,臉上的血色霎時間消退的一乾二淨。他真怕姐姐會控制不住力道,釀成血光之災。想到那種利刃貫體的痛苦與絕望,小小頓時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聽到弟弟的喊聲,阿什麗火熱的頭腦終於冷靜下來,畢竟他和嶽川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相反,對方還得到了父親的青睞,更是在事前對自己有過叮囑。自己雖然看不慣他,可也不至於要殺死他啊。
阿什麗拉扯繮繩,想要制止坐騎的衝鋒,一點點和嶽川拉開距離。可是這時候,嶽川那匹馬狂躁的衝撞過來,毫無理智的對着紅馬啃噬踢打。阿什麗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嶽川雙手雙臂緊緊地箍着馬脖子,那黑馬先是受驚,又呼吸困難,眼睛中早已充血變得猩紅刺目。
這匹黑馬已經失去理智,陷入了狂暴的狀態。
而紅馬本就是馬中王者的存在,平素高傲不已,從沒有其他同類挑釁它的威嚴。而此時,黑馬屢次三番衝撞它,甚至咬它踹它,紅馬也開始憤怒起來。
“小紅,冷靜!冷靜!”
阿什麗雖然極力控制,可是事情並沒有得到好轉,紅馬和黑馬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衝撞的力度和頻率也越來越激烈。
“烏蒙特,你個笨蛋,放開馬脖子!”
嶽川也想放開,可是那黑馬顛簸的如此劇烈,嶽川生怕自己一撒手就被甩下去,到時候兩匹馬八個馬蹄子踩下來,自己想留個全屍都難。這就和溺水的人一樣,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會死死的攥住不願意鬆開。理智是一回事,求生的本能又是一回事。都說危急時刻求生本能會讓人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但是有時候,求生的本能也會讓人萬劫不復。在求生的本能下,嶽川非但沒有鬆開馬脖子,反而箍的更緊了,隱隱間都能聽到黑馬頸骨中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看到黑馬發瘋了似地向自己衝撞過來,阿什麗冷哼一聲,揮起長劍向馬頭砍去,想要一劍擊殺黑馬,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騷動。
嶽川的頭和馬頭相距不遠,是以,在阿什麗舉起長劍的那一瞬間,嶽川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危機的本能反應讓他抽出了馬鞍旁懸掛的長劍,回身一個上挑,正砍在阿什麗劍脊上。
“噹啷……”
阿什麗沒想到嶽川會在這種情況下反擊,而反擊的力道又是如此凌厲。尋常人在那種情況下,扭轉身子,又是單手發勁,力道簡直小的可憐。可是嶽川這一下不但力道雄渾,更是勁力剛猛,阿什麗只覺得虎口一震,手中長劍呼嘯着飛了出去。非但如此,猝不及防的阿什麗驚叫一聲,身子隨着嶽川上挑的力道向後仰去。
如果是平時,阿什麗自信能夠馬上開弓射箭,甚至能玩一個花哨的鐙裡藏身。可是這會兒情況危急,又猝不及防,阿什麗驚駭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掌控平衡,隨着兩匹戰馬的衝撞和撕咬顛下了馬背。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可偏偏一隻腳還卡在馬鐙裡抽不出來,被戰馬拖着向前跑去。
揮出那一劍之後,嶽川也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全力而發的上挑竟然如此生猛,一下子把阿什麗從馬背上打落下去。
“靠,最毒婦人心,這娘們竟然想要殺老子……”
想到剛纔那一幕,嶽川心中暗罵不已,不過緊接着他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恍然發現,阿什麗並不是要殺自己,而是要斬殺那匹黑馬。
而此時的阿什麗,頭盔不知掉到哪去了,一頭金色的長髮滿是灰塵,混雜着汗水溼噠噠的貼在臉上,那把一張英武秀美的臉龐沾得灰不溜秋的。四濺的砂石和粗糙的地面在阿什麗肌膚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疤痕,更令她如同厲鬼般悽慘。
嶽川心中升起一絲不忍。畢竟只是意氣之爭,還不至於弄得你死我活。
嶽川舉劍想要斬斷馬鐙,卻聽阿什麗緊張的喊道:“不要殺小紅!”
本來嶽川心中還沉着冷靜,只想着一劍斬斷馬鐙完事,可是聽到阿什麗的喊聲,心中頓時想到:我能一劍砍斷馬鐙麼?我能保證不傷到戰馬麼?萬一用力過猛我也被顛下去怎麼辦?這臭女人,自己都半死不活了還有心思管那個畜生。
而紅馬本就對嶽川有敵意,此時看到嶽川對自己舉劍,猛然發出一聲如同虎豹般的嘶吼,一下子把黑馬撞的橫飛出去。好在嶽川反應及時,雙腳從馬鐙中退了出來,否則,黑馬滾倒在地,準定要被壓斷一條腿。
不過,沒等嶽川慶幸,紅馬就嘶吼着衝了過來。剛剛彎着腰想要去解馬鐙的阿什麗又被紅馬奔馳的力道拖了個筆直……